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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將星元

  餘情此刻正在孔孟之鄉的山東,餘家三兄弟以北方為依托,打下潑天的基業。餘情的親生父親在太原樹大根深,二叔在京城低調經營,山東省三叔又在濟南府新開業了一家錢莊,餘情最近正在濟南府新開的錢莊裏打理。


  餘家後繼乏人,兄弟三個努力了多年,可還是隻有這麽個少主餘情,自小寄予厚望,當兒子養大的。餘情已經接管了家裏不少產業,父親和叔叔保駕護航,吃虧的時候有,不過總體上這幾年餘家的產業還是趁著國泰民安的東風,如日中天似的發展。


  她的母親已經在兩年前去世,餘情在太原守孝了一年,再加上這兩年打理家中事宜,愈見沉穩,成長頗多。


  山東的春天今年來的突然,好像雪剛化,人們的心情還習慣在白色的世界裏,結果一場雨,綠色就悄無聲息的接近了,柳枝野草都沐浴著牛毛細雨的恩典,雖然春寒依舊料峭,但是四處已經是蠢蠢欲動的生機勃勃。


  在澤軒錢莊後院的會客廳裏,餘情和付商正坐在花梨木的桌子上認真的看賬。


  付商幾年來依舊是恬淡沉穩、利落冷靜,她正向餘情說著澤軒錢莊新開張這個月的盤賬的情況:


  “少主,這個月澤軒錢莊倒也還可以,花折少爺上個星期打發人來存了兩萬兩現銀,四周同行慶賀送來了大約兩萬兩的堆花,借出些銀子,又存了些進來,賬上現在的現銀是六萬兩。”


  聽付商提到花折,餘情心下反應出了一句:國色天香的精致美人,不分男女,基本全是金銀堆出來的。


  花折典雅高貴,衣食住行精致奢靡自不用提,單是做藥材生意,每年買藥一項便能花十餘萬兩,為他買藥和采藥的人全國不計其數,就這麽揮金如土還能賺錢,不知道成本是怎麽計算的。


  餘情一身青黛色的利索箭袖衣裙,現在身材比付商還高了幾指,臉上也施了一些粉黛,聽到錢莊這個月收成還不錯,本就上揚的唇角似笑非笑:

  “花折倒是挺會賺錢的,還能手有餘錢,我看翼王殿下給他那點俸祿還不夠他一日的花銷。現銀為王,隻要周轉得開,不愁沒有錢賺,到時候我們按計劃把錢投到生絲絲綢上去,花點小錢在山東也開一個西北口味的菜館,皇兄們來了也好換換口味。”


  提到花折,付商有點無奈:“花少爺手腳太大,采購的那麽多珍惜藥材基本沒看怎麽出手過,全都隨隨便便的敗了。”


  她詳細的吐槽:“前一陣子又買了一個硯台那麽大長滿了斑點的狗,說是花了一萬兩銀子。上一次在運河沿線我見到了陳罪月,陳罪月提到此狗特別粘人,花折還帶著這條狗和殿下一起讀書吃飯,舔了殿下幾次碗筷,著實可惡,我看起此狗一兩銀子也不值;真真的敗家。”


  餘情用手撫摸著杯沿,她實在想不出來嚴肅的許康軼被狗舔了筷子之後什麽表情,不禁啞然失笑:“我看這一萬兩花的挺值的,至少能讓我皇兄輕鬆片刻;花折心裏還是有成算的,錢花了也就花了。”


  付商搖頭,花折這個人雖然給人美人如花隔雲端之感,不過極有親和力,走到哪裏都是典雅風趣、春風十裏,餘情和淩霄對他俱是信任有加,翼王不知道信不信,但萬分縱容是真的,貼身大夫經常不在翼王身邊的四處去浪蕩,實在是不知道給別人都下了什麽蠱。


  兩個人正說著,前堂的副手進來了,抱拳稟報道:“掌櫃的,山東提督裴星元派人遞名帖求見。”


  餘情和付商兩個人疑惑的對看了一樣,裴星元她們隻是聽說過,平時沒有交往。


  裴星元素以文武雙全之譽名滿山東,是將門之後,雖然不像淩安之那樣掌管整個西部幾省的軍務,不過也統率山東駐軍,最近聽說正要調離山東,臨時去塘沽上任。


  不知道突然派人來訪所為何事,餘情說道:“請進來吧。”


  來人穿便裝,二十出頭,餘情看氣勢,應該也是軍中一位將軍,果然,來人看到掌櫃的是位妙齡女子,微微愣了一下,隨即拱手施禮,自報家門道:“在下是裴星元提督手下的偏將賀彥洲,參見餘掌櫃。”


  餘情站起來回禮,吩咐左右看茶請坐,笑吟吟的看著賀彥洲,等著賀彥洲說話。


  果然,賀彥洲坐穩了之後眼神隻遊移了幾下,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餘掌櫃,我這次來,是按照裴將軍的意思,想找澤軒錢莊暫時借銀四萬兩,擇期歸還,不知道餘掌櫃是否同意,如果同意的話裴將軍會親自來立下字據。”


  餘情微微沉吟:“聽聞裴將軍不日將前往塘沽赴任,何時起身?”


  賀彥洲略有些尷尬,還是如實回答道:“下個月初七。”


  因為裴星元馬上要離開山東赴任,萬一不回來了,縱使留有字據,不還錢也沒法去要,很可能就打了水漂,所以他借了幾家錢莊,都被類似於“小號本小利薄,無力擔此大任”給搪塞過去了。


  賀彥洲實在是沒有辦法,才想到還有這麽一家新開的澤軒錢莊,日前開業都沒有來送過賀禮,此時也隻能來碰碰運氣。進門看到掌櫃的俱是女子,心裏已經涼了半截,女掌櫃辦事,比男掌櫃更小心謹慎些。


  餘情一聽心裏就明白了,裴星元在異地赴任之前急匆匆的借錢,估計是填補這一任軍費上的虧空,大楚一向薄對軍方,北疆和安西駐軍相當一部分費用都是自籌。


  當初這個自籌軍費也愁壞了淩安之,所以冒著掉腦袋的風險掩護著許康軼走私,得到的銀錢全添了軍費的空子——還不夠,還要黃門關的稅收作為補貼。


  尤其想到淩安之黃鼠狼養雞似的對西域各關口的稅費極其看重,她在心中就暗暗發笑。


  付商一看餘情不動聲色的遲疑了一瞬,就猜得差不多,生意場上是人在人情在,人走茶就涼,到時候裴星元一走了之,四萬兩銀子如果要不回來,對剛開業的澤軒錢莊是一個不小的損失。


  想到這裏,付商接口說道:“素聞裴將軍賢名,是山東拔尖的文武全才,按說裴將軍張口,小號本不應當推拒,可是小號創業未久,根基浮動,委實是調度不到這麽多的銀…”


  餘情抬首,衝付商輕輕搖了搖頭,打斷了付商的話,轉頭問賀彥洲道:“什麽時候要?我們需要幾天的時間調度籌措一下。”


  賀彥洲本來也是死馬當活馬醫,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所以剛才聽到付商說的話,也不意外,再聽到餘情竟然一口爽快的答應了,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將信將疑的問道:“那利息呢?怎麽算?”


  付商也沒想到餘情一口答應,不過既然已經開了口,就賺些利息也是好的,剛想說:“利息二分。”


  餘情想了一下,伸出了兩個手指頭。


  也在賀彥洲意料之中,如果裴星元填補不了虧空,前途必定受影響,二分利也不算高,他確認道:“二分?”


  “怎麽敢要將軍二分?我朝律例,重利盤剝是犯了王法的。”


  餘情輕啟朱唇燦漫一笑:“多要了,我於心不安,少要了,裴將軍以為我別有所求,不要的話,也不符合錢莊的規矩,所以,利息隻要二厘。”


  賀彥洲多年來為軍餉焦頭爛額,聞聽此言:“二厘你不是要貼利息嗎?”


  餘情雙掌合十笑道:“那也不盡然,有些大戶人家的老爺太太小姐們,為了能攢下錢,願意把銀子放在錢莊,不要利息,隻要保本就行。”


  賀彥洲當下備受感動,當下說道:“餘掌櫃這樣的人,我真是頭一次見,我現在回去稟告裴將軍,讓其過府立下字據。”


  餘情心道,難道你們不還錢我還敢拿著字據闖了軍營去找你們要錢不成:“在江湖上久聞裴將軍不是借錢不還的人,隻是這次稍微手緊一些罷了,不用什麽字據,隻是小號出銀子,需要您或者裴將軍親自幫我們簽收一下履行手續即可。”


  賀彥洲這幾天處處吃鱉,見到澤軒錢莊的女掌櫃卻有如此氣度,解了裴星元的燃眉之急,感動的當即表示道:“距離裴將軍離職還有些時間,現在提督印還在手裏,但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餘掌櫃盡管提,我們可以放幾個起身炮,千萬不要客氣。”


  話都說到這了,餘情要是再客氣,就不像是做生意的了。


  餘情低頭思索了一會說道:“眼前倒是還真的想不出來,不過將來裴將軍到了塘沽,軍中府中有一些公款往來,請裴將軍格外照顧,指定由澤軒山莊的塘沽分號匯兌,讓小號在塘沽的生意可以做開來,就感激不盡了。”


  “這是小事,不用裴將軍首肯,我就能拍著胸脯答應,敢問餘掌櫃,什麽時候來取銀兩方便些?”


  “三日後晚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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