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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八章 走水(2)

  找回楊光頭他們三個這事兒,徐易揚就隻能苦笑不已了——或者準確的說,應該是那個紅衣女孩兒把他們送回來的吧,徐易揚真沒想過是要去找他們的。


  隻是到了這時,徐易揚也就隻能閉口不說自己是真的“中邪”見到了那個紅衣女孩子。


  王錚跟朱正和楊光頭他們折騰了好一陣,又跟章二伯和陳山根說了,楊光頭他們正是徐易揚等人在等的幾個朋友,還讓章二伯幫著讓幫忙的人去廚房找來吃的。


  王錚跟陳山根他們那邊忙著招呼楊光頭他們,章二伯卻一臉陰沉的過來找寧老板和徐易揚兩個——章二伯發現陳老漢走水了!

  所謂走水,按常理來說多是發生在三伏熱天——人死入殮之後,因為溫度太高,而又由於種種原因不能及時下葬,導致屍體高度腐敗分解,於是就有死者的體液順著棺材的縫隙滲透出來。


  但章二伯說的這個走水,應該是情形類似卻本質不同。


  按照章二伯的說法,鬼吹山村裏十次走水少說也有八次發生過屍變!

  ——這陳老漢雖然死了,本來家裏就不安寧,現在又出現走水,這也就難怪章二伯一臉陰沉。


  一邊說,章二伯把寧老板和徐易揚帶回到陳老漢的靈樞前麵。


  隻是這個時候,徐易揚發現供桌上麵多了一樣東西——之前幾次進入靈堂,徐易揚都沒發現供桌之上有死者的遺照,但現在卻擺上了。


  這原本是一件再也正常不過的事情,可是,徐易揚第一眼見到陳老漢呃遺照之時,居然發現陳老漢的照片上的笑容很是詭異——一雙眼睛似乎是在斜斜睨睥著所有進到靈堂的人,笑意裏麵也充斥著無盡的不屑和輕蔑。


  這讓徐易揚看著這張照片就有一種極度的不舒服,真不曉得這就是陳老漢的本來相貌還是怎麽回事。


  徐易揚還沒來得再去仔細體味那詭異的笑容是怎麽回事,章二伯卻走到靈樞旁邊蹲了下去,然後轉頭跟寧老板低聲說道:“看見沒,腳燈也滅了……”


  腳燈就是放置在靈樞地下油燈,有些地方也叫引魂燈,為的是招引死者亡魂,讓死者可以順利的走上陰間之路,這是規矩也是傳統,一般在鄉下的白事當中,還專門安排人管理這盞油燈,為的就是不能讓油燈熄滅。


  寧老板微微皺眉:“安排了專人看管?”


  章二伯毫不猶豫的點頭:“是他們本家的陳嵩魁……”


  “人呢?”寧老板問。


  章二伯搖了搖頭:“剛剛我看他去了茅房……”


  徐易揚也蹲下身子去看油燈,說是燈,其實是一個敲了豁口的土碗,敲出來的豁口是擱置燈芯草的,隻是燈裏的油還很多,燈芯草更是不差,那樣子就像是一陣風給吹滅的一樣。


  ——章二伯剛剛才看見管燈的陳嵩魁去上茅房,也就是說,陳嵩魁走的時候肯定都還燃著的!


  但眨眼之間,等卻滅了。


  腳燈的重要對死者來說是尤其重要的東西,這一點徐易揚絕對是曉得的,現在燈火滅了,就得必須趕緊重新點上。


  徐易揚也沒多想,更懶得去找打火機或者火柴之類的,隻運氣元炁化出三陽真火,伸手就準備去點那碗裏的燈芯。


  不曾想徐易揚剛剛把手伸過去,靈樞上麵卻有一滴水掉落下來,無巧不巧的剛剛落到徐易揚的手背上,徐易揚一愣,三陽真火頓時熄滅。


  徐易揚連忙縮回手去看手背上那一滴水,但卻發現滴落在手背上的那滴水亮晶晶的毫無雜質,就如同一滴露水或者是普通的泉水。


  寧老板卻一把抓住徐易揚的手背湊到鼻子下麵嗅了嗅,但放開徐易揚的手之後寧老板卻一臉的疑惑。


  按照普通人看來,棺材板會滴水,也不外兩種原因,其一就是章二伯所說的走水,其次更多的卻是山裏的氣候濕冷潮氣重,加上棺材上過漆,水汽也就很容易凝聚在棺材表麵,如果腳燈還燃著,自然也就能蒸發水汽,但腳燈熄滅,水汽遇冷自然也就會凝聚成水滴。


  隻是徐易揚覺得這滴水珠子是清亮透明毫無雜質,但寧老板卻從正看出來一些蹊蹺——簡單地說,這樣的水滴幾乎都是聚集在棺材的縫隙上麵,而不是大麵積的自然分布。


  也就是說,這些水滴的確是從棺材縫隙滲透出來的!


  但很明顯說不通的是這些水滴與屍水應該不是一回事——至少屍水會有極為隆重的味道以及肉眼可變的顏色,但這些水滴卻根本沒有那樣的一些特征。


  偏偏因為鬼吹山的規矩是死人入殮之後,除子孫後輩之外不能開棺——外人開過棺不但不吉利,還恐遭外人暗算。


  所以即如是章二伯也沒法在打開棺材來瞧一瞧裏麵的陳老漢到底是怎麽回事。


  寧老板皺眉凝神好一會兒,這才吩咐道:“章老伯你去吧那個看燈的人找回來,也沒別的意思,讓他把燈重新點上就是……”


  一邊說,寧老板的手卻伸進了一代,徐易揚一看就曉得寧老板是要把章二伯支開。


  隻是徐易揚不曉得寧老板為什麽要把章二伯支開,支開之後又到底要幹什麽。


  等章二伯一走,寧老板立刻跟徐易揚說道:“你去那邊,按我說的做。”


  徐易揚應了一聲,當下站起身來打算從靈樞前麵繞過去,可是經過供桌的時候,徐易揚無意間瞥了一眼陳老頭的遺照,一撇之間,徐易揚心頭大震!

  陳老頭原本充滿不屑和譏諷的笑容不見了,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徐易揚,眼裏也似乎充滿了怨恨。


  徐易揚一驚之下,連忙停下腳步,再去仔細查看陳老漢的遺照,但徐易揚認真查看之下,陳老漢遺照上的麵容卻竟然再也看不到那一股子怨恨,似乎剛剛充滿怨恨的那一雙眼睛根本不是遺照上的眼睛,而是有人在那麽看著徐易揚。


  有人在遺照上麵看著徐易揚——這根本不存在的,而且不可能存在這樣的事情。


  畢竟要從遺照的那一雙眼睛裏麵用那樣的眼神來看徐易揚,首先它得有人——但遺照後麵就是陳老漢的棺材和靈位,別說一個大活人了,那縫隙就算是一瓶礦泉水都穿不過去,一個大活人還能藏在那後麵?

  “你怎麽回事?”寧老板顯然是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忍不住低低的喝問道。


  徐易揚隻得苦笑了一下,一邊往另一邊走一邊說道:“這山溝子裏頭怎麽會這麽多道道……”


  話說完,徐易揚也到了跟寧老板平行的位置,徐易揚也跟著蹲了下去,但到了這時,徐易揚才發現寧老板手裏居然拿著一個墨鬥。


  寧老板將墨鬥線頭扯了出來,從棺材下麵遞了過來:“接著,每七寸六分的距離給我彈上一根墨線,決不能有分毫差錯……”


  墨鬥在道家之中尤其是茅山一派道術當中具有相當重要的作用,比如寧老板現在所用法子,就是天羅地網之中的一種,專門用來困、捆、封住可能會出現的屍變的棺材。


  這是徐易揚所曉得的,但徐易揚卻有些搞不懂的為什麽是每七寸六分彈上一根墨線,而不是七寸半或者七寸九分、八寸……


  隻是寧老板一邊指揮徐易揚定下第一根墨線一邊沒好氣的說道:“這口棺材長七尺八寸,需以九宮八卦之法彈遍整口棺材,多了一道或者少了一道,那還是九宮八卦?”


  徐易揚隻得苦笑點頭按照寧老板的指示,將線頭按在第一道墨線的位置。


  寧老板一手舉著墨鬥,一手拈起墨鬥線,手一鬆,隻聽嗤的一聲,一道比棺材漆麵還要黑亮的墨線頓時印在棺材底板上。


  偏偏也就在這一瞬間,徐易揚隻覺的一股陰風當頭撲下,急切之間,一身冷汗的徐易揚也來不及做其它的反擊,隻一仰身子,往後一坐,企圖避開當頭撲落的陰風。


  那道陰風瞬間落地,隨即竟然喵嗚的叫了一聲。


  徐易揚定睛細看,這才發現這隻貓,竟然是在章二伯家裏見過的那隻貓,渾身漆黑,一雙眼睛綠瑩瑩的看著很是有些詭異。


  貓!黑貓!


  一刹那之間,徐易揚身上的寒毛都到豎了起來。


  那貓卻衝著徐易揚一咧嘴,露出尖利至極的一對犬牙,似乎立刻就要撲到徐易揚的臉上撕咬一番似的,使得徐易揚不由自主的抬起手來擋在臉上。


  這時,那邊的寧老板卻很不滿的低喝道:“你搞什麽鬼……哪裏來的貓……”


  寧老板開口說話,那貓扭頭看了看寧老板,再喵嗚一聲,隨即調頭往棺材後麵一縱身子,眨眼之間不見蹤影。


  ——看來是虛驚了一場,徐易揚狠狠的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然後稍微定了定神這才重新撿起墨鬥線頭,算好尺寸,然後將線頭按在尺寸之上。


  那邊的寧老板也不再多說,依舊是一手舉著墨鬥,一手拈起墨線,隨著輕微一聲響起,第二道墨線瞬間印棺材地板上。


  也就在這時,徐易揚發現第一次彈上去的墨線居然已經再也看不出來,估摸著這是隨著墨汁的逐漸揮發和散開,漸漸的跟棺材上的黑漆融為了一體。


  ——這當然也就沒什麽需要大驚小怪的了。


  但徐易揚沒看見的是到了這時,那邊的寧老板居然也是渾身汗水涔涔,絲毫不亞於徐易揚剛剛那一場虛驚。


  而徐易揚剛剛隻是一場虛驚,但寧老板這邊卻是實實在在的吃了一驚——棺底滴落的水珠有了讓人恐怖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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