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二章 他們也是人
殊不知這一抓,竟然是越抓越癢,再多抓了幾下,被毒刺碰到的地方居然就破了皮,而破皮之後,那個虎騎衛竟然覺得不僅整個肩背都像是被在刀割火燒,甚至連整個腦袋裏麵,都如同滿是螞蟻在啃噬,那種痛苦,當真沒法形容。
以至於那個虎騎衛目不能視,耳不能聽,似乎連舌頭說話都受到了極大的影響。
老殘門下的那個道士則更慘,不曉得怎麽弄的,“摳破皮”竟然一下子掉進了他的胸口,才沒多大一會兒,那道士甚至連呼吸都已經困難起來。
而且,稍微才抓幾下,胸腹之間的皮膚便已經開始破裂了幾道口子,而這幾道口子裏麵更是不住的流出淡黃色的汁液,如同膿汁,最可怕的這種汁液流到哪裏,哪裏便很快起了一層水泡,使得人更癢更痛,偏偏稍微觸碰一下,便讓人覺得如同是在拿刀剜割肌肉。
隻不多時,老殘門下那道士,便慘叫哀嚎不已。
如此情形,一個“毒”字,當真不足以形容其萬一。
麵對這種“摳破皮”的毒性,葉青青也沒特別拿手的好藥,尤其是不敢在這裏過多停留。
畢竟一不留神,沒準兒就會有一條兩條落到自己的的身上,稍不注意,就會落到那個虎騎衛跟老殘門下那個道士那樣的下場。
因此,鍾豔兒跟蒲度兩人,隻得各自讓人早備用衣物蒙住了頭腦,紮緊了衣領袖口和褲腿,扶了那個虎騎衛跟那道士,強行架著兩個人向前。
然而,讓所有的人都沒想到的是,這一片溝穀,幾乎就是“摳破皮”的老窩,越往前走,“摳破皮”竟然越多,到後來,竟然是劈裏啪啦的如同下暴雨一般。
幸好各人都有衣物包住了頭腦,才免去了那個虎騎衛跟蒲度的道士兩個人的痛苦。
而這一路過去,竟然長達數百米,待一群人走出溝穀到地勢稍高的地方,到達有人宿過營地方,幾乎每個人身上都沾了百十來條“摳破皮”,那情形,當真恐怖不已。
大家相互幫忙打理幹淨,再去看那個虎騎衛和那道士時,那個虎騎衛已經都說不出話來了,一張臉已經腫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甚至輕輕一碰,都會疼得那個虎騎衛直抽搐,道士更是淒慘,連呼吸都極為困難。
抓破皮的地方,不住的流出黃色的汁液,到了兩邊腋下和腰肋,全是一片白亮亮的水泡。
葉青青找了些草藥,擠了汁水,塗覆在被“摳破皮”的毒毛刺過的地方,但也僅僅隻能是勉強止住情形進一步惡化,卻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那個鷹騎衛爬上樹頂,確定了下一步確定了下一步前進的方向,但鍾豔兒卻沒讓立刻趕路,畢竟今天雖然沒走多遠,但一路上不斷的耽擱延誤,時間已經不還早,再說,現在多了那個虎騎衛和道士兩個病患,實在不宜馬上繼續前進。
可是徐易揚等人剛剛坐下,便有蒲度的虎騎衛發出信號——不遠處有些異樣!
當下,三個人一起循著虎騎衛的聲音,跟在鍾豔兒等人後麵,朝著虎騎衛那邊摸了過去。
其實虎騎衛離幾個人並不是很遠,十幾米二十米的距離,隻不過是因為草叢灌木太過茂密,看不清楚罷了。
徐易揚等人摸了過去之後才搞清楚,原來是虎騎衛跟李忠兩個人到這邊來方便,起初還沒覺得,但是等兩個人完事了,這才發現旁邊有有個土包有些可疑,稍一查看,卻居然發現這是個墳!
很是簡陋,但墳有刻了名字的石塊,作為墓碑。
鍾豔兒見其中一座石塊上鐫刻著一朵花,下麵隻有一個“鍾”字,鍾豔頓時一陣激動,但卻並沒說什麽,隻是在墳前蹲了下來。
徐易揚站到鍾豔兒身邊,低聲問道:“鷹騎衛的哪一位,能看出來麽?”
從忘川城一塊兒出來的鷹騎衛,也就蕭之義他們四個人,回去報信的這個現在還跟在徐易揚等人身後,也就是說,蕭之義他們現在也就隻有兩個人還在跟蹤南宮如懿。
也沒人曉得南宮如懿他們地巫教的法壇到底在什麽地方,可就眼下看來,越接近地巫教法壇,這路恐怕隻會更加危險。
隻是至於這裏麵這位是誰,鍾豔兒則並沒回答。
不過,看鍾豔兒的動作和神色,很明顯她跟這個石塊上隻刻了一朵忘憂花和“鍾”字的人,相當熟悉,甚至還有可能是至親好友。
這讓徐易揚心裏也跟著忍不住一陣難過。
但這一瞬間,徐易揚卻分明看到鍾豔兒的眸子裏麵,藏著一些東西,雖然徐易揚猜不出來鍾豔兒的眼裏到底隱藏著什麽,但是卻能感覺到那種深刻,甚至是與生俱來的深刻!
這又讓徐易揚感覺到很是詫異。
偏巧,這個時候笑彌勒跟著葉青青等人也一起過來,見到這個墳,他們也曉得是怎麽回事,當下一個個的都麵色沉靜,露出一片悲憤。
——不用說了,這墳裏躺著的鷹騎衛,多半也是被蟒蛇毒蟲所傷致死,某種意義上了來說,也是為了徐易揚等人探路而死。
可惜的是,除了忘川城出來的鍾豔兒以及四部騎衛,其餘的道門中人沒人曉得他姓什麽叫什麽。
見徐易揚臉上的神色不大對勁,笑彌勒悄悄扯了他到了一邊,隨即悄悄問道:“你怎麽回事?”
徐易揚有些木然的看著笑彌勒,過了好一陣才低低的歎了口氣:“不是我怎麽回事,恐怕是她有事……”
“她,你小子的老婆?”笑彌勒嘿嘿的低笑:“她能有什麽事?”
徐易揚瞥了一眼笑彌勒,答非所問:“恐怕這是我犯下的一個最要命的錯誤……”
笑彌勒一下子便笑不出來了,隻愣愣的看著徐易揚,想要從徐易揚的臉上看出來他這話到底什麽意思。
可惜的是,笑彌勒不是曾瞎子,不會讀心術,明明看著徐易揚的臉色不好卻看不出來徐易揚心中所想
所以過了好一陣,笑彌勒這才訕訕的笑道:“不懂,你小子到底想要說什麽?”
“我想能夠讓他們盡快回去……”徐易揚依舊沉沉的答道。
“讓他們盡快回去?”笑彌勒瞪著徐易揚,突然省悟過來:“你是說……你是說忘川城的騎衛?”
徐易揚再次歎息了一聲:“他們這是在用命幫我,我不想這樣……”
“等等……”笑彌勒搖著頭看著徐易揚:“你其實是覺得對不起他們,對吧,你這小子,我……我這麽跟你說呢……他們既然是忘川城陪嫁出來給你徐易揚的,那便是你的手下……哎,這話也不是這樣說的……我曉得你小子心腸軟……”
弄明白徐易揚話裏的意思,笑彌勒一下子激動起來,可當真恨不得自己不是笑彌勒而是曾瞎子。
——是曾瞎子的話,徐易揚心裏想著的是什麽,隻需看一眼就能曉得清清楚楚。
所以,笑彌勒原本是想去安慰一下徐易揚,哪曉得一開口卻是自己都能感覺到的別扭。
還好這時候葉青青等人過來,笑彌勒當下便不再說下去。
“你們在這兒……”葉青青也是沉沉的問了一句。
可是,卻因為心裏有事,半晌也沒回應葉青青的話,葉青青不得以看著徐易揚很是有些擔心的問道:““你……沒事吧?”
徐易揚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搖了搖頭苦笑答道:“沒事,剛剛有些走神,隻是我也不曉得我到底在想些什麽!”
“你沒事就好……”葉青青關心不已:“剛剛叫了你好幾遍,我還以為……我還以為……沒事就好……”
笑彌勒在一旁跟徐易揚擠眉弄眼的:“鍾小姐都已經回去了,我們也回去吧,省得他們等,弄不好我們也找不著路……”
其實,這個時候雖然看不大清楚鍾豔兒跟李忠他們,但總有些隱隱約約的影子,再加上李忠等人在那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侃大山,就算霧氣再濃樹木再迷,也不至於會迷路,畢竟隻有十多米二十米遠。
徐易揚心中有事,當下隻得點了點頭敷衍:“也好,對了,這一路過去,大家得多留個心眼!”
“啥……”葉青青隻覺得徐易揚這話說得沒頭沒腦的,索性讓徐易揚說個明白。
葉青青也是問道:“你讓大家多留個心眼,怎麽回事?”
徐易揚一邊往回走,一邊淡淡的說道:“你別多心,我指的不是這個……”
葉青青聽不大懂徐易揚在說什麽,但徐易揚也不過多解釋,而且,見徐易揚老這麽說,笑彌勒也不高興起來,葉青青也就不再多問。
回到營地裏,笑彌勒卻見徐易揚心事重重,忍不住避開了其他的人,悄聲問徐易揚:“說說看看,你剛剛到底怎麽想怎麽樣?”
徐易揚沉吟了半晌,這才看著笑彌勒:“不曉得,但我真的說不出來該要怎麽樣去做!”
“你不會是故意要瞞著我吧,你能不能把話說得在明白一些?”
把話說的明白一些?
徐易揚還能怎樣把話說得明白一些——從忘川城隨著鍾豔兒一起出來的這些騎衛,才兩天時間,就有如此損失,恐怕除了徐易揚自己之外,就連笑彌勒他們都興許不會覺得有什麽。
可他們也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