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闖關（3）
曾瞎子跟笑彌勒兩人氣得當真就要立刻走人，老殘卻想了一下，隨即說道：“所謂闖關，要考較的除了品性德行之外，諸如定力、 應變反應等等，瞎子你之前闖過一次，雖然沒能成功，不正好可以把你的經驗跟他說說。”
曾瞎子板著臉：“我是闖過陣，但我隻通過了第一關，那個時候是鴻益大師的師傅擺下的一座陣法……”
不等徐易揚詢問到底是一座什麽樣的陣法，曾瞎子主動說道：“陣法原本沒什麽稀奇，無非就是讓人墜入幻境，我雖然最終衝破了陣法但卻因為私心和戾氣太重，所以被判為失去資格，後來恰好本門大師方可正應邀甄選……”
曾瞎子雖然並未說明那個幻境裏麵會看到什麽，但卻說出了當年他入座議事失敗的原因——私心和戾氣太重，後來又因為同門方可正的出現，以致曾瞎子失去了機會。
笑彌勒在一旁說道：“這事兒我聽師弟說起過，據說，進入幻境之後，師弟看到了他一心所向的東西，所以才沒能把持住想要據為己有，以致在幻境之中大開殺戒……”
曾瞎子有些木然的點了點頭：“當時那個陣法最厲害的地方並不在於如何變幻多端，而是能夠洞察人性之根本，你想要錢，裏麵就有數之不盡的金山銀山，你喜好美色，就會有無數美女投懷送抱，你喜歡權勢，就有一條平步青雲之路擺在你的麵前……總之，你喜歡什麽，裏麵就有什麽，又或者你厭惡什麽，裏麵同樣也會充滿什麽，可以說無一不是針對最為脆弱的人心而發……”
笑彌勒又插話說道：“我也聽說過有人陷入陣中，要麽被那些虛幻之物弄到癲狂，要麽直接陷在陣中出不來……”
曾瞎子板著臉點頭：“的確如此……”
徐易揚忍不住有些好奇：“明明曉得是虛幻之物虛幻之事，竟然還會有人在意，嘿嘿……對了，既然是甄選入座議事這麽重大的事情，甄選過程裏麵的好些東西應該被嚴格保密才對吧，可我看這個怎麽像是人盡皆知，難道就不怕人專門想辦法應對……”
曾瞎子板著臉怒道：“專門想辦法應對，說得倒是輕巧，你覺得你進入過好幾次幻境，就可以睥睨天下，你以為隻要在進入幻境之後以忘我之態應對一切，就能安然過關，哼哼，我隻能說你小子實在是太無知了，須知，每個人的經曆不同，每個人的向往也不盡相同，就比如說你小子一心想著要得到《天師遺策》，你能保證得了幻境裏麵就不會出現這個東西？可一旦出現，你小子會忍得住不想要去據為己有？”
曾霞子直接說破徐易揚一直都心心念念的想法，徐易揚隻得訕訕的笑道：“師叔祖教訓得是，還好，我對這個入座議事也沒什麽太大的興趣，到時候沒法過關，我就直接舉手認輸便是了……”
徐易揚本來也隻是順口這麽一說，沒想到曾瞎子跟笑彌勒兩個竟然一下子蹦了起來，曾瞎子幾乎是點著徐易揚的鼻子罵道：“混賬，這是你可以隨便亂開玩笑的？你曉不曉得，我們龍虎山一門現在日漸式微是因為什麽，好不容易現在有了一個機會，你小子竟然敢不以為意……”
笑彌勒倒是在一旁歎了口氣：“所謂入座議事，你以為是什麽，實際上就是話語權，你小子明白了吧，為什麽你小子會被人呼來喝去瞧不上眼，還不就是因為我龍虎山沒了方正可之後沒了話語權……”
老殘在一旁也是跟著歎了口氣：“想我清微一派……唉，不說了……”
徐易揚詫異的看著老殘：“老殘你是清微派的……”
曾瞎子怒道：“五殘大師乃清微派現任掌門，你小子真是目無尊長……”
徐易揚隻好訕訕的笑了笑：“我還一直都以為是我們真一派的呢，嘿嘿……”
老殘搖了搖手：“你小子也別總是打岔，還是說說入陣闖關的事吧，你這小子也真別不當一回事，要是真有那個能耐，可以入座議事，那可是真一派一大幸事，到時候說不定我們清微一脈都能夠沾些光……”
徐易揚隻好不再打岔，不過，甄選入座議事這一節，曾瞎子隻闖過了第一關，最後還因為私心和戾氣太重，以致功敗垂成，後麵還有什麽陣法關隘，曾瞎子也說不出來——甄選入座議事的陣法關口雖然不是什麽秘密，但那也隻是針對本門中的弟子而言。
要不然去問問別的門派參加過甄選的人，你看看人家會不會跟你吐露半個字。
據老殘說，在某些門派當中，就算是門下弟子，若不具備相應的資質和才能，也絕對不會將這些東西給予傳授，甚至有的門派，幾乎將這件事作為接任掌門的條件之一，所以，說是甄選入座議事是公開的秘密，其實對很多人來說，真的應該算是真正的秘密。
聽老殘這麽一說，徐易揚倒是有些好笑——是不是自己拿到了入座議事的資格，自己就能夠當選真一教掌門？
當然了，徐易揚這也僅僅隻是自己跟自己開了個玩笑，真一教現在人才濟濟，遠的不說，眼麵前的曾瞎子、笑彌勒，那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自己一個初出茅廬的黃毛小子，哪敢覬覦這個。
徐易揚心裏這麽想著，曾瞎子幾乎是黑著臉哼了一聲——想來是曾瞎子又一次“看”到了徐易揚的想法，隻不過多半是因為徐易揚後來表現出來還算是有點兒自知之明，曾瞎子也就懶得去嗬斥徐易揚。
隻是到了這個時候，鴻益大師說的三炷香已經燃盡了兩根，第三柱香已經被點燃了，接下來的時間真的已經不多了。
可問題是，就這點兒時間，曾瞎子等人就算還想教徐易揚一些東西，也實在是來不及了——要曉得，任何一種法術又或者是陣法，要徹底吃通，哪裏是一時三刻可以辦得到的事情！
曾瞎子等人不能，徐易揚同樣不能。
看著越來越短的最後一柱香，曾瞎子板著臉不再說話，笑彌勒卻是打著轉抓腮撓耳，老殘歎了口氣，索性拿出酒葫蘆倒了一杯酒，然後獨酌起來。
徐易揚沉默了好一陣，突然抬頭問道：“那個絕影師太是什麽門派的，她最厲害的是哪一門功夫或者法術？”
徐易揚這麽一問，曾瞎子頓時板著臉愣愣的看著徐易揚，好半晌也沒開口說話，估摸著是這一次曾瞎子竟然沒能“看”到徐易揚的想法。
笑彌勒沒有曾瞎子的本事，當然沒法去“看”徐易揚的想法，也沒想要去看他到底在想什麽，當下隻扳著指頭說道：“絕影師太是淨明一派護法長老，據我所知，她最拿手的功夫是玄天玉女大法，所謂佛影掌、千手金剛掌等等，均是由玄天玉女大法演化繁衍而來，哎，你問這個幹什麽，你這小子還真打算去跟絕影師太見個高低？”
徐易揚嘿嘿笑道：“是不是我打敗了她，就算是我們真一教贏了她淨明派？”
曾瞎子怒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徐易揚搖頭：“我曉得絕影師太跟我動手是沒出全力，我也真是幹不過她，不過要是在幻境裏麵能夠將她打敗，嘿嘿……”
“你小子真是沒救了……我就等著看你出乖露醜吧……”曾瞎子終於忍不住跺著腳轉身離開帳篷。
——徐易揚這小子，真是無可救藥了。
但讓曾瞎子沒想到的是，看著曾瞎子離開，徐易揚不僅沒有半點兒失落，反而嘻嘻哈哈的去跟老殘討酒喝。
老殘苦笑著一邊跟徐易揚倒酒一邊說道：“你這是打算以醉八仙去闖關？”
徐易揚曉得老殘是在跟自己說笑，但徐易揚卻懶得去計較，隻是跟老殘說道：“那些我都不怎麽懂，不過先前我喝過一杯茶，挺好的，茶味甘醇，齒頰留香，嘿嘿，你能給我來一杯……”
“你這是要喝茶還是喝酒？”老殘有些不滿的看著徐易揚：“之前看你還覺得你這家夥為人誠懇心地善良，嘿嘿，現在看來……”
現在看來徐易揚是個什麽樣的人老殘沒接著說下去，但最起碼也是一個沒心沒肺的——曾瞎子等人因為徐易揚要闖陣過關，恨不得把自己一身所學都在頃刻之間灌注到徐易揚的深深，可這家夥呢，一句“想要的給不了，不想要的沒用”，能是把寶貴至極的三柱香時間浪費在了聊天打屁侃大山上麵。
說是這家夥沒心沒肺，老殘已經是很客氣來，要換了曾瞎子或者笑彌勒，肯定就是不堪大用，甚至朽木不可雕也！
徐易揚端了酒杯，見酒杯裏麵的酒汁清澈透明，當即學著葉複當日品酒的模樣，先聞了聞酒味，見幾乎聞不到什麽氣味，徐易揚忍不住有些失望，晃了晃酒杯，酒汁依舊清澈，絲毫不見有什麽變化，這讓徐易揚更是有些失望。
等徐易揚嚐了一口之後，頓時不由得大叫了起來：“老殘，你給我的是一杯白開水？”
老殘看著徐易揚難得的微笑著點了點頭：“你需要的本來就隻是一杯白開水，你若是想和茶，自然就能品出茶味，你想喝酒，當然也能品出酒味……”
“你這是跟我參禪打讖？對不起，我這腦瓜子……嘿嘿，聽不出來……”
一句話還沒說完，帳篷外麵進來一個西裝打扮的年輕人，稍微張望了一下，隨即便把目光鎖定在徐易揚身上：“你就是徐易揚吧，鴻益大師吩咐，時辰已到，務必即刻前去闖關……”
徐易揚一口將酒杯裏麵的白開水喝了，咂吧了一下嘴巴：“不去行不行？”
那年輕人愣了愣，隨即怪異的看著徐易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