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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祝由術(3)

  倒了徐易揚等人並沒喝的茶水,劉醫生又用開水清洗了一下茶杯這才將那包撕開的茶葉,直接往杯子裏倒了下去,大約每個杯子裏都倒了半袋子茶葉,這才拿起電壺,將開水倒進去。


  汽霧蒸騰而起,徐易揚聞到鼻中,隻覺得一股無法形容的清香氣味鑽進心脾,不由得立刻由衷讚道:“好香!”


  喝茶,徐易揚記得以前在葉重那裏,也真正的品過一次,那次,其實隻是喝了一口茶水,而且隻是潤濕了嘴而已,但那一股子清香直撲上腦子,似乎立即就讓腦子清醒清新起來,讓徐易揚明白什麽才叫真正的“心曠神怡”的感覺,直到現在徐易揚還記憶猶新。


  要說,喝茶品茶,那一次應該才是真正的嚐試。


  徐易揚以為劉醫生也會跟葉重一樣,還要“古雅人以茶論道”,還要“弄出一套套的工序手法,從製茶開始,到出茶,再到泡茶,喝茶……”的講究來。


  沒想到劉醫生隻是將瓷杯略略一偏,裏麵的茶汁略略的倒了一些出來,把上麵的那一層泡沫倒掉,然後就遞到徐易揚麵前,茶水已經很綠,但是依舊能看得見茶杯底上有一小撮像針茶芽,根根豎立,隨著被子晃動,不停地在裏麵漂浮轉動。


  嗅著茶水的氣味,很是清香,但是徐易揚沒喝,因為這一大杯水,剛倒的,很燙!

  劉醫生瞥了一眼徐易揚,說:“看樣子,你們很是懂得茶道,覺得我這樣喝茶,就是牛嚼牡丹是不是!”


  葉青青跟徐易揚等人俱都是暗自有些好笑,但卻又不好意思笑出聲來。


  徐易揚放下茶杯,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腦袋,正要開口,劉醫生卻搶著說道:“我沒有意思要詆毀茶道,也不想去評論到底哪些人該怎麽樣喝茶,就我個人來說,喝茶,在我們這種人來說,沒那個心思也沒那個空閑,人家有錢人喝茶那是享受,我們喝茶隻是為了消暑解渴,享受,那還不屬於我們這樣的人。”


  徐易揚苦笑了一下,趕緊端起茶杯,作勢要喝,他不願去跟這老頭子爭辯什麽,也沒什麽可爭辯的,人家的習慣和愛好,有什麽好爭辯的,再說,自己喝茶大多時候不也是直接丟了茶葉,燒滾了水衝開就好!

  見徐易揚和笑彌勒等人喝茶,劉醫生笑了笑也端起杯子略舉舉,算是敬客。


  在農村,一般來說,有客人了,多半都是燒上一大壺水,然後泡上一壺,稍微講究的,會給客人一個杯子,沒什麽講究的,差不多就放個盅子之類的在那裏,誰想喝茶,自己拿著盅子倒出茶來就可以喝。


  在劉醫生這個地方上的風俗來說,對徐易揚等人劉醫生算是用了很“高規格”的禮儀。


  喝了茶,劉醫生又拿出來一盒煙,不是很貴的,也就二十來塊一包,看樣子開了很久的但是卻一根沒少。


  徐易揚笑著擺手拒絕,自己不抽煙,劉醫生也不抽煙,把煙放回衣兜,難得的笑著對徐易揚說:“幾位,這錢……”


  笑彌勒跟徐易揚都渾不在意的說道:“收了收了,反正就是給你的訂金……”


  劉醫生點了點頭,也不再客氣,當即收了錢,然後一邊喝茶一邊跟幾個人聊了起來。


  劉醫生其實叫劉世愉,的確不是醫生,而且還根本不是本地人,而是湘南一帶遷徙到這裏的,隻不過因為他懂的一些祝由術,偶爾祝由術幫人看一些小病,漸漸的就有了“劉醫生”這個外號。


  也正是因為他懂些祝由術,所以之前並不願對徐易揚等人客氣。


  這祝由術又叫祝由科,在上古時代其實就是可以驅使鬼神為人解災、救難、治病的巫師,所以在古代,“巫醫”兩個字總是連在一起的,到後世發明了用藥物治病的醫道,出現了不用巫術的醫師,於是“巫”與“醫”才分了家。


  不同道門和巫覡,他們幾乎被道教巫覡同時排斥,所以自成一派,不過,到了近現代無論是道門、巫覡、又或者是祝由科,除了教派名稱之外,其他的一些東西其實是已經相互交融在一起,甚至使得其邊界已經變得模糊甚至消失。


  而祝由術同樣也有用符咒治病的,如果人家有疑難雜症,請他去作法念咒,用黃紙畫幾張符,貼在門楣上,又或者用些藥物,不過不是用神農本草裏的草藥,而是用一些奇怪的藥物,例如貓頭鷹的眼睛,烏龜的尿,刺蝟的血之類不可思議的東西。


  笑彌勒一開始就說跟劉世愉很有些淵源,其實說的是東漢張魯創設“鬼道教”,又采用老子哲學的思想基礎,所以占了個“道”字。


  拋開這些不說,劉世愉之前對徐易揚等人生硬的態度其實也真是出於對苗疆蠱毒的恐懼甚至是仇視——他以為徐易揚等人是來尋仇的。


  不過這話說起來就有點兒長。


  其實,劉醫生的祖籍,並不在湖南,而是和湘鄂連界的鄂西大山區裏,那個時候劉醫生還很小,五六歲吧,成天跟著瓦匠父親一起在瓦窯旁邊玩泥巴,劉瓦匠會得一手很好的燒瓦手藝,從踩泥到下坯,從裝窯到點火出窯他一個人都能做得下來。


  當然,那個時候燒製的瓦片的窯窟,規模和技術都要落後許多,要燒一窯好瓦出來大部分靠的就是勞力,劉瓦匠幹起來好像很是輕鬆,同行的兩三個人出一窯瓦,踩泥打柴前前後後沒十天半個月,是辦不到的,但是劉瓦匠隻要十天不到,一窯瓦就燒了出來,而且片片成型,都是上好的能值錢的。


  雖然這與劉瓦匠披星戴月早出晚歸勤苦勞作分不開,但是一個人拿著別人三倍的以上的工錢,日子長了同行就有些眼紅,要向劉瓦匠討教技藝。


  劉瓦匠自然是能教的就傾囊相授,至於其他的,估計教給那些人那些人也不會懂,是以,同行自然不得要領,依著劉瓦匠教的燒了幾窯,雖然質量和時間都提高了不少,但和劉瓦匠的窯口比起來自然要差上很遠。


  於是,同行們又從眼紅變成了嫉妒,認為是劉瓦匠想要獨霸瓦窯壟斷市場,一個個就起了害心。


  劉醫生記得,那一天劉瓦匠裝好窯點上火,趁著有段空時間就回到家裏,拿了釘耙到水田裏去糊田埂——每年初春時節,為了當年水田不會漏水,都必須去重新把舊的田埂上的野草鏟掉再糊上一遍的。


  劉瓦匠帶了劉世愉,下到自己的水田裏,鏟掉田埂上的野草,開始糊田埂,沒糊上多遠,一個外地人,順著田埂過來,對劉瓦匠說:“老哥,有火沒啊,借個火,抽顆煙。”


  劉瓦匠當時正在水田中間,見有人討火抽煙便停下了手裏的活兒,過來拿出火柴遞給那人。


  那人接過火柴,又望著劉瓦匠說:“哎呀,我的煙忘了,能不能麻煩老哥,拿支出來讓我解解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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