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一諾一生
沐家老宅。
老太君微閉雙目，安坐在鋪了金絲軟墊的檀木藤椅上。
下個月便是她88歲壽誕，作為沐家最高掌權人，想必屆時一定會有四方貴客前來道賀。
沐星宇的妹妹沐可兒，正殷勤地給老太君捏肩，手法嫻熟。
沐可兒長得有幾分姿色，此時正帶著戲謔的笑意，一邊賣力地捏肩，一邊意味深長地瞧著前來“告狀”的沐雨心。
“家族資源，能者居之。你在集團裏業績平平，楚雲凡又是個扶不上牆的爛泥，依我看，你們就搬出去吧。”
老太君砸吧一下嘴，說得慢條斯理。
“可是，當初老太爺……”沐雨心強忍著委屈，試圖爭辯。
她萬萬沒想到，老太君毫不掩飾，一點也不顧及她的感受，顯然早有定奪。
收回別墅的傳言，原來都是真的。
“嘻嘻，雨心姐，你就別白費口舌了，老太爺已經仙去，現在大小事物，都是老太君拿主意。”沐可兒笑得很乖巧，說出的話卻很傷人。
“星宇是咱們沐家年輕一輩中唯一一個男丁，將來傳宗接代、開枝散葉的重任都靠他了，你總不希望，沐家斷了香火吧？”
老太君耷拉著眼皮，把“傳宗接代、開枝散葉”八個字咬得極重。
“我……”
沐雨心對這種重男輕女的舊觀念不敢苟同，但又不能當麵反駁。
“再說了，星宇下個月就要訂婚了，你把別墅騰出來，正好給他用。”
老太君處處都為沐星宇算計到了，仿佛這樣安排理所當然。
“對啊對啊，我哥馬上就要和天澤集團的宋小姐訂婚了。你也知道，宋家的底蘊比我們沐家還要深厚，一旦兩家聯姻，對沐家今後的發展必定大有裨益！”
沐可兒趕緊幫腔，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沐雨心臉色難看，她一直忙工作，真不知道原來還有聯姻這層。
看來，這別墅，是非讓不可了。
就算真的下跪，磕破了頭，也不可能更改。
在這一刻，她感到無盡的屈辱。
“那我們以後住哪裏？”深吸一口氣，沐雨心問道。
她這麽說，等同於默認。
“不管怎麽說，你們也算沐家人，我怎麽忍心讓你們露宿荒野呢？”
見沐雨心鬆口，老太君露出慈祥的神色，又略微沉吟片刻，這才說道：“這樣吧，郊區那個老小區，不是還有一套閑置房嘛，你們搬過去，正好物盡其用。”
郊區，老房子，空著可惜，嗬嗬。
沐雨心黯然苦笑，隻覺得一顆心拔涼拔涼的。
她一個字也不想再多說，轉身要離開。
臨出門，老太君又叮囑一番：“別讓你媽來找我，潑婦一樣，煩她，來也沒用！話說回來，她要是個賢妻良母，當年你爸也不會一走了之，至今杳無音信！”
聽了這話，沐雨心緊咬嘴唇，背對著老太君，眼淚大顆大顆無聲滾落。
然後，頭也不回，離開了老宅。
父親離家多年，生死未卜，一直是她心裏一道疤。
想不到這種情況下，老太君還要撕開傷疤，在傷口撒鹽！
……
楚雲凡衝了個澡，換上一身幹爽衣服。
一個人關在房間，以吐納之術引導筋脈內的氣機流轉，調養心神。
筋骨重塑後，一切都要循序漸進地恢複。
天芒軍團第一戰神的實力，如今能施展出十分之一就不錯了。
不過，即便如此，就算遇上臻入化境的武者，也未必能勝他。
不久之後，楚雲凡緩緩睜眼，一道紫金色光芒在他深邃眼眸中一閃而逝。
現在的他，五感非常靈敏，小範圍內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感知。
此刻，客廳裏的對話，一字不漏聽在耳中。
“氣死我了，這個死老太婆，竟然把我們趕到郊區的老房子去……休想！我不走！我就算死也要死在別墅裏！”薛琴撒潑的本事名不虛傳。
“媽，別鬧了，沐家已經沒我們立足之地，何必苦捱呢？”沐雨心聲音充滿疲憊，仍要安撫母親情緒，“住小房子也沒什麽，我有能力養活你和妹妹，咱們一家人隻要在一起，就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被人家趕出去，丟人啊！”薛琴不依不饒，翻起了老賬，“咱娘倆怎麽這麽命苦啊，你那死鬼老爹一走多年，再無音信，而你，又不得不接受老頭子指婚，嫁了個廢物老公，這往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啊！”
好半天，沐雨心才說服了薛琴。
隨後，她推開了楚雲凡的房門，臉色哀傷，眼圈紅腫，低聲道：“楚雲凡，收拾一下，晚上8點之前，我們必須從這裏搬出去。”
話沒說完，委屈的淚水已經悄然滑落。
沐雨心骨子裏是很要強的，她背負了很大壓力，但從不在人前落淚，有什麽苦楚，都是一個人扛。
她也想據理力爭，保住別墅，但她知道，老太君主意已定，那是徒勞無功的。
“往後，所有的風雨苦難，我替你來扛！”望著她無助的絕美容顏，楚雲凡每個字都擲地有聲，承諾道。
身為天芒戰神，他從不輕易許諾，一旦許下，便是用一生去擔當！
“你？”沐雨心搖頭，不抱任何希望，但心裏也有絲絲暖意。
結婚一年多，楚雲凡除了洗衣做飯這些家務活，沒見過他表現出一點有出息的樣子。
“你如果不想搬，我來想辦法。”楚雲凡忽然說道。
以前他筋骨未愈，戰力連普通人都不如，為了自保，以及提防佐藤櫻子尋察，不得不隱匿行跡。
而今，他完全可以動用一些非常手段，解決眼前困境。
“不必了，就算現在勉強留下，等以後沐星宇獲得繼承權，結果還不是一樣？”沐雨心輕歎一聲，轉身走開了。
楚雲凡站在房中，雙拳緊握，骨節磕啪作響，挺拔的身姿瞬間爆發出強大的凜然氣場。
入贅沐家一年多，他雖然和沐雨心有名無實，甚至連牽手逛街都未曾有過，但他深知，這個心地善良、自強自愛的女子，值得他用一生去守護！
楚雲凡掏出手機，撥打出一組神秘號碼。
這是天芒軍團內部特有的加密聯絡方式。
與此同時，遠在千裏之外的燕京，一所軍事化營地，一名體格雄健、麵容冷峻的少將接起了電話。
“天，天神？！老大，真的是你嗎？三年前你不是已經……”
原本泰山崩於前都麵不改色的夜朗，此刻已經語無倫次。
天芒軍團第一戰神，被下屬尊稱為“天神”。
這個稱號，代表的，是無可匹敵的超強戰力！更是一種軍.方的至高榮譽！
“說來話長。夜貓子，聽好，給我調出金陵沐家的所有資料，尤其是沐星宇這個人。”
在整個天芒，也隻有楚雲凡有資格戲稱夜朗這個外號。
二人一起經曆過生死，彼此絕對信任。
夜朗是楚雲凡一手帶出來的，可以性命交托。
“另外，幫我準備一所住處，我和老婆住。”楚雲凡吩咐道。
天芒力量遍布華夏，這些小事對夜朗來說，隻是舉手之勞。
“啊？老大結婚了？”夜朗有些意外，緊接著急切說道，“我何時能過去看望你和嫂子？”
在他印象裏，老大可是個頂天立地的人物，什麽樣的女子能配得上他？
“你先別過來，以免引發麻煩，暫時電話聯係。”楚雲凡也想盡快見到好兄弟，可他知道，現在不是時候。
在形勢沒有明朗以前，他不想暴露身份。
“嗯，明白。”夜朗點頭，隨即說道，“住處的事，老大盡管放心，金陵那邊有不少天芒下屬，很快就能辦好。”
掛斷電話，楚雲凡神色平靜，透過窗子望著天空中浮蕩的雲朵，嘴角緩緩勾起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