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解決了?如此簡單?
柳若兒起身出去,身後傳來靈芝低低地抽噎聲,她掀開簾子走了出去,老遠看見在帳子外麵急的如同熱鍋上螞蟻的黑鷹,朝他招招手,從懷裏掏出一個竹筒,遞給他,“這裏麵是外敷的藥,一日兩次,夠用半個月了。”
黑鷹接過竹筒,撩袍跪了下去,在地上磕了三個頭,起身要走。
柳若兒在他身後咯咯輕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喜歡人家小女子,又冒著性命求我救她,就要記得將來要好好對她,她也是個苦命的女子。”
黑鷹渾身一顫,對著柳若兒深深一拜,撩開簾子走了進去,
柳若兒拍拍手,踏著月色,從犄角旮旯裏轉出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抬頭看了看高懸的月亮,在黑甲衛頻頻問好中,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人救回來了?”北堂遠正拿著一卷古書,在燈下認真看著,聽見動靜,抬頭含笑看著她走近。
柳若兒走過來攬住北堂遠的肩膀,靠在胸膛,坐在膝蓋上,聲音提不起精神,“阿遠,我好累。”
北堂遠以為她這幾日應付元靈嬌心力交瘁,放下手中的書,將她樓在懷中,極盡溫柔地問:“可需要歇息了?”
柳若兒厭厭地搖頭,仍然靠在他的胸口,隻手垂下的手將他的手臂緊緊地抓住,就像是快要溺水的人,抓住那根能讓他有一絲存活機會的稻草,她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忽然笑了,抬眼看著他,眼中難掩的倦意,“如果要這樣鬥心勾角過一輩子,我想我會害怕的逃開。”
自從柳若兒意識在北堂遠的真實身份,他身邊就從來沒有少過追求者,愛慕者,無論是之前的沈秀文的步步緊逼,還是之後元靈嬌的囂張跋扈,為了陷害自己,哪怕是使用殺人一千自損八百的自戕式方法,也在所不惜。
這一路以來,柳若兒從不畏懼,可是今日當她見到靈芝快要被打爛的傷口,隱隱可見的白骨,她忽然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有些酸澀,憋悶,還有一點委屈,她不曾想過自己無意之間,會牽連一條生命的消失。
她開始一點點回憶一路以來,自己是否太過肆無忌憚,是否在謀個無意之間,將誰的性命推向了懸崖?她不知道,不知道為何會有愧疚和委屈,靈芝的姐姐,那日元靈嬌身後的其中一個婢女,明明是她們囂張跋扈,是元靈嬌步步緊逼,處處難堪,可是為什麽當靈芝提起姐姐因為元靈嬌受辱而被殺時,她內心卻震驚不已,這一路,她處處自衛,不曾想要誰的性命,如果不是避無可避,她也不會奮起反抗,可是為什麽,她會難過?
柳若兒想不明白,隻是心裏堵得慌,她將自己塞在北堂遠的懷裏,悶悶地說:“阿遠,以後我想過的平靜,沒有人會突如其來衝進我們的生活。”
北堂遠從沒有見到如此脆弱的柳若兒,今夜在黑鷹那裏,她到底遭遇了什麽?這麽弱小,可憐的柳若兒,讓他心疼不已,他輕輕地環住,像是擁著這世間最珍貴的珍寶,輕聲覆在她耳邊,滿懷內疚地說:“對不起,若兒。”
沈秀文,元靈嬌,都是他無意中招惹來的孽障,唯有苦了柳若兒。
柳若兒將頭深深埋在他懷中,良久,深吸一口氣,把腦袋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部揮開,仰起頭強顏歡笑,紅眼圈裏有瑩瑩的水光閃爍,“我沒事,相公大人,你要乖乖地,以後莫要再招惹桃花了。”
北堂遠抱住她,心疼地覆在她眼睛上,輕輕地吻去她眼角的淚水。
一夜,柳若兒睡得不太好,次日一早,銀雀傳來消息,元靈嬌在昨夜被玉澤城名醫孫離大夫施針解毒,一大早醒來就能喝粥了,隻是她一口咬定是柳若兒在飯菜裏下了毒,要北堂遠交出人,否則就要動用白虎軍。
一時間白虎軍和虎嘯營之間劍拔弩張,柳若兒請守帳的黑甲衛去打聽回來稟報,說是白虎軍已經拔營,往後退了百丈,如今已經形成楚河漢界爭霸之勢。
柳若兒捂著頭歎了口氣,她沒想到自己會無形中中了元靈嬌的計,她步步緊逼,如今聲稱不把她交出去,白虎軍就要連個玉澤城中的駐軍,前後夾擊。
元青鬆本來就目中無人,若是不滿足他的要求,隻怕就算新帝降旨命令,他未必會聽。
“阿遠呢?”柳若兒有氣無力地問。
黑甲衛回稟:“大將軍此刻正在白虎軍中和元王共同調查此事,銀雀將軍回來,讓屬下特意轉告夫人,請夫人千萬不要出虎嘯營。”
柳若兒揮了揮手,黑甲衛退了出去,她沒想過元靈嬌自導自演一番,然後禍水東引,牽扯整個虎嘯營,如今騎虎難下,虎嘯營被玉澤城的駐軍和白虎營兩麵夾擊,如果北堂遠沒有調查清楚,不能給元青鬆和白虎軍一個結果,隻怕他最後隻有交出自己才能化解這場無妄之災。
柳若兒不擔心元青鬆會對北堂遠下手,如今事態到了這個地步,若是說元青鬆至今被蒙到鼓裏,她卻是不信的,說不準這一切就是他們婦女故意為之,就是為了將自己逼離北堂遠,畢竟北堂遠這樣文武雙全,還位高權重的女婿,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柳若兒嘴角嘲諷地勾起,翻了個身,目光定定地盯著錦榻下那隻揮舞著前肢,努力想要越過她“如高山”一般的鞋麵。
人命如草芥,有時候還沒有一隻螞蟻活的逍遙自在。
柳若兒靠在錦榻上有些出神,目光隨著那隻螞蟻挪動,腦袋裏卻是亂七八糟想著有的沒的,她似乎在放空,又像是在沉思著什麽。
北堂遠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下,他帶著一身暖意走了進來,抬眼就看見斜斜靠在錦榻上,不知假寐還是真睡的柳若兒,麵色忽然變了變。
“若兒”,北堂遠走到錦榻旁邊,輕輕地呼喚心上人的名字。
柳若兒迷迷糊糊睜開一條眼縫,待看清來人,這才打了哈欠,伸著懶腰坐起來,“如何?”她偏著頭認真地看著他,精神竟然格外好。
北堂遠笑著攬住她的肩膀,將她的頭放在自己肩頭,輕聲道:“元靈嬌坦白了,說是她自己下的毒,為的就是陷害你。”
柳若兒渾身一震,她輕輕推開他,她作為女人第六感,總覺得北堂遠的神色語氣都不對,他似乎有什麽事情隱瞞自己,柳若兒坐起來,偏頭十分認真看著他,想要從他臉上窺見一點縫隙,從縫隙中直窺他內心深處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