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蹦出來攪屎棍
柳若兒捏著紙條的一角,拿近了一看,隻看見上麵用蠅頭小楷,清清楚楚寫了一個地址。
柳若兒對地址上的地方很熟悉,那是城郊很有名的一個道館。
柳若兒有些報複的把紙條撕碎,隨風撒了出去,她才不會去找他,一個欺世盜名的小牛鼻子,就妄想讓自己這個對科學深信不疑的無神論者,為了沒有邊際的事情,跑去不打自招?想要用這個威脅自己?做夢!
柳若兒很快回到席間,眾人將上官青蓮沒有跟回來,有人伸長脖子等了半天,都不見他的人影。
柳若兒一副老子心情不好,都別招惹我的樣子,喝了兩杯酒,瞪了一眼旁邊伸長脖子張望,欲言又止的阮璽,這家夥一個文弱書生好奇什麽修仙修道,自己在帝都謀生之所還沒尋找,居然還有心情跑來看神仙。
宴會上,絲竹之聲不絕於耳,不知道哪裏跑來的一群漂亮的舞姬穿的格外清涼,還有不長眼睛的正對著一臉平靜的北堂遠暗送秋波,北堂遠卻穿過重重人影,投向一臉不耐煩的柳若兒臉上。
上官青蓮再沒有折回來,於是就有不少人在明裏暗裏對著柳若兒投來玩味好奇探究打量的目光中,她又給自己灌了一杯酒,然後仰頭喝下,一揮袖子,起身遙遙對著主位上喝酒賞舞的幾位先生,拱手一拜,明軒目光亮了一些,大約是認識出她是誰,這會兒旁邊的好友已經出聲詢問上官的去處。
柳若兒冷淡地回應:“不知,仙師法術高強,想必不喜歡涉足凡塵,好心叮囑在下兩句後,便禦風而去了。”
一句話說的飄渺虛無,卻是滿足了眾人對上官青蓮的種種神奇的幻想,打了個酒嗝,轉身就走,她被上官青蓮氣的喝了個水飽,肚子鼓鼓的,感覺喝下的酒就快要漫到嗓子眼了。
沒走幾步,柳若兒就聽見身後傳來匆匆的跑步聲,沒多久就停在自己的身邊,柳若兒側過身看去,意外的看見北堂遠擔憂地擰著眉頭看他。
“宴席未散,你不好離開吧?”柳若兒揉了揉鼻子,沒來由有些煩悶。
“我謊稱軍中有事,先離開,我瞧著你麵色不好,那個上官青蓮說了什麽?”北堂遠一步走到她身邊,環顧四周,俯身對她波瀾起伏的眼睛,好看的唇形抿成一線。
柳若兒咬牙搖頭,目光越過他的肩頭往宴會處望去,正看見杜子文,阮璽帶著虎子,三人不緊不慢往自己這裏走來。
柳若兒低頭不說話,等到三人走到跟前,這才看了眾人一眼,“回去說。”
四人都從柳若兒臉上看出莫名的警惕之色,便也不再追問,急急跟著下了山。
直到柳若兒坐上了馬車,虎子和阮璽,杜子文三人掀簾子坐定,北堂遠把馬夫攆走,丟了一錠銀子讓他自己想辦法回府,這才揚鞭驅馬,緩緩離開緣金山。
“上官青蓮滿嘴胡說八道,方才在宴席上的話你們也曾聽見,”柳若兒心中沒來由慌亂,方才她還是一臉鎮定,此刻卻有些後知後覺害怕起來。
“上官青蓮的名聲世人皆知,說這人能斷人命數陰陽,還說曾在昆侖山上會見眾仙人,反正就是說的神乎其神,”杜子文不置可否的將道聽途說的八卦講給眾人聽。
柳若兒咧嘴不屑地笑了起來,“我不信這世間有什麽神仙,不過是心思縝密,比旁人細心,聰明一些罷了。”
北堂遠隨對神鬼之說敬而遠之,卻還是無法想通上官青蓮為何能未卜先知,甚至知道柳若兒是假扮仙女之人?種種疑惑,他至今也想不清楚。
“你們莫要小瞧上官,我曾聽說紫薇之難時,上官曾斷言有仙人降臨,此站必勝!”阮璽伸長脖子,神秘兮兮地看著眾人,小聲道。
柳若兒聞言一驚,紫薇之難,她假扮仙人挾持左相,沒了頭領,叛賊們像是沒了頭領的螞蟻,瞬間潰不成軍,讓苦戰了數個時辰的鳳鳴軍一行人,終於有了緩兵之機。
可是這件事在那夜之後,新帝便勒令參加過紫薇之難的將士們,必須將仙人降世,助帝平亂的事情,吞進肚子裏,沒人知道如此好的機會,可以宣傳君權神授,順應天命,以神鬼之說收買人心的好事,為什麽讓眾人緘默不語?
柳若兒想不通。
可是即便如此這世上還是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件事終究還是以這樣的方式傳入柳若兒的耳中。
她禁不住還是胡亂猜測。
柳若兒原本以為新帝雖有向道之心,卻還是將帝位權勢看的過重,不願意世間之人因為這件事求佛向道之人過多,荒蕪了田地,荒廢了商業,這才勒令眾人閉嘴?
柳若兒沉思半晌,眼中神色凝重,麵色也難看了幾分,倒是毫不在意身份,給眾人充當馬夫的北堂遠,比眾人思考的更多。
新帝自從將上官青蓮迎進宮中,似乎對他更多了幾分依賴,就連賑災所派的人是否能順利完成使命,他都忍不住請上官青蓮卜了一卦,直到上官青蓮盯著龜殼上從中間蔓延到四處交錯橫行的細長裂紋,半晌才吐出一句讓新帝定心的話。
北堂遠隱隱開始擔心上官青蓮會左右朝政,從眼前看來,新帝對上官的信任,似乎有些過分,如今朝中已經有言臣在開始準備聯名規勸新帝勿要寵幸道人,潔身自好,勤勉政業,才是正道。
北堂遠眉頭緊皺,目光中閃過一絲凜冽,尤其是想到他纏著自己夫人,一副要替天行道的樣子,就忍不住想要拔刀砍丫的,一個道士不好好修道,跑來胡言亂語,惑亂君上,一看就知道不是正兒八經的道士。
一路上柳若兒提不起精神繼續說什麽,靠在軟榻上,有些神思恍惚盯著一處發呆。
“姐姐,我看著那個上官青蓮看起來冷冷淡淡,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可是一對上他的眼睛,我總覺得這個模樣和我差不多的少年,讓人難以捉摸,好像比……山還讓人沉重,方才他說出那句話時,我不知道為什麽居然害怕起來,沒有怒氣,就是害怕,就好像他說的那個要死的親人,就是我一樣,”虎子膽怯地說。
“莫要胡說,我們一家人會平平安安,幸幸福福活下去,”柳若兒沒想到北堂遠的一句話會嚇著弟弟,漸漸清明的眼中,有了一絲憤怒,轉頭看向弟弟縮在阮璽的身邊,一雙手緊握成拳頭,臉上生出懊悔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