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回鄉
柳若兒湊到椿羊麵前仔細看去,那羊崽子小小的一團,比尋常的羊還小一圈,雪白的四蹄被繩子緊緊捆著,側身躺在地上,被北堂遠劃傷,小家夥滿眼驚恐的咩咩大叫,像個受了驚嚇的孩子。
“阿遠,這還是個幼崽,你莫要動手,”柳若兒伸手奪過他手中的匕首,丟到一邊,又轉身對著身後看熱鬧的幾人,指著唐糖,說:“去阿遠臥房,把我之前給他療傷的金瘡藥拿來。”
唐糖半大個孩子,對軟萌的小東西正是心懷喜歡的時候,一見柳若兒要救羊崽子,應了一聲,轉身往北堂遠臥房衝去。
柳若兒的金瘡藥非常好使,以至於北堂遠都追問了她好幾次,想要將藥方要來,自己準備按照方子製作一批金瘡藥,分給每個暗衛。
柳若兒哪裏找的金瘡藥的方子,找了個借口敷衍過去,眼下北堂遠見她接過唐糖拿來的金瘡藥,忍不住又湊到她身邊追問。
柳若兒被他問的煩了,就說這藥方是自己曾經遇見的一個路過道士贈的,她尋了空去老屋翻翻。
柳若兒將金瘡藥粉倒在手掌心,俯身湊到羊崽子麵前,羊崽子嚇得渾身戰栗,嘴裏的叫喚聲,一聲比一聲淒慘。
“虎子,你和你唐糖大哥,去給羊崽子搭個窩,它太小了,身體又羸弱,把窩搭在我屋裏,”柳若兒心疼小東西,打算親自照顧它,這又回身,嘴裏一邊輕聲安慰它,“莫要害怕,我不會傷害你,”一邊笑眯眯的湊到羊崽子身前,把手中捧著的藥粉小心灑在它傷口處。
藥粉剛一觸及傷口,羊崽子疼的全身抽搐,一行清澈的眼淚,從眼中流出來,沒進黑色稀疏的毛發裏,柳若兒趁機將藥粉,全部灑到羊崽子傷口處,然後小心的將它抱在懷裏,轉頭瞪了北堂遠一眼,“它還這麽小,你居然下得去手。”
北堂遠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心說我也是為了給你治病呀!
“逍遙子隻說要取它的血,沒說一定要它的命,”柳若兒輕輕地撫摸著小羊亂糟糟的毛,安撫的輕聲哄它,“莫怕,一會兒就不疼了。”
小樣好像能聽得懂人話,揚起脖子,淚眼模糊的眼睛,感激的看著她,然後又是“咩咩咩”幾聲軟軟的叫聲。
柳若兒抱著小羊起身往自己房間走,路過前廳時,看向裏麵長腿搭在桌子邊上,捧著酒壇,喝的醉眼迷離,她扭頭對著北堂遠朝前廳揚揚下巴,“你就讓他整天泡在酒壇子裏?”
“那有什麽辦法?這家夥算是賴上我了,不把我莊子裏的存酒喝藥,是絕對不會罷休,你莫要擔心,他這會兒喝醉了,等你午飯做好,立馬原地蘇醒,他可不會錯過你做的飯菜,”北堂遠雙手搭在柳若兒的肩膀上,輕輕推著她往前走,他這個好友是個酒鬼,喝完酒,隻睡一個時辰,就會酒醒,跟個沒事人似的找人要吃的。
果不其然,等柳若兒把受傷的小羊安置好,又去廚房洗手做飯,紅燒獅子頭,清蒸鱸魚,紅燒肉等等,剛剛被虎子送上桌子,一邊躺在矮榻上睡著的逍遙子,嗅著飯菜的香味,撐著矮榻坐了起來,眼睛都沒睜開,嘟囔著找人要吃吃的。
逍遙子在北堂遠莊子賴了三日,等到第四天一早,他還在被窩裏和周公約會,就被北堂遠從被窩裏拎了出來,迷迷糊糊道了別,翻身又睡了過去。
北堂遠看著他無奈的笑了笑,轉身出了門,去莊子外和柳若兒他們匯合,剛一踏出門檻,就聽見小喜開心的對著柳若兒喊:“姐姐,我想李大嬸了,還有隔壁二丫,我要請二丫吃糖葫蘆。”
糖葫蘆是柳若兒閑來無事,做給弟妹吃的零食,誰知道小喜天天都纏著她要吃糖葫蘆,柳若兒擔心甜壞了弟妹的牙,想方設法哄著她們,就是不給他們再做冰糖葫蘆。
此時聽小喜要拿冰糖葫蘆和好朋友分享,柳若兒不由會心一笑,連說好,伸手抱起小喜,遞給了已經爬到馬車的虎子。
“還在睡?”柳若兒捂嘴竊笑,這逍遙子自打來了莊子,整天除了吃,就是喝酒,要不就是賴床,最勤快的時候,就是拉著北堂遠爬到屋頂,對酒當歌,一壇一壇,跟灌水似的,看的旁邊的北堂遠一陣陣心疼。
北堂遠揉了揉太陽穴,歎了口氣,“莫要管他,他醒了自然知道滾蛋,我看時辰也不早了,你先上車,我們這就準備出發了。”
北堂遠本來就是秘密回京,此行也是佯裝成返鄉的夫妻,以防被於臨風安插的暗樁發現蹤跡。
一路上小喜和虎子,就像是兩隻聒噪的八哥,一會兒用稚嫩的童聲互懟,一會兒纏著柳若兒要她講故事,鬧得柳若兒耳朵腦仁都疼,等到兩個小家夥終於消停了,已經是快要到午飯時間。
北堂遠沒有叫停隊伍,柳若兒幹脆拿出提起準備好的幹糧,將裏麵的風幹肉和酥餅拿出來,一一分食。
小喜打鬧的累了,咬著酥餅也能打瞌睡,柳若兒忙扯了扯她肉乎乎的小臉,提醒她吃了再睡,小喜眼睛半睜半閉,嘴裏機械的做著咀嚼的動作,可是手裏的酥餅,半點也沒少。
柳若兒沒辦法,隻好拿下她手裏的酥餅,將她打橫抱在懷裏,讓她好好睡一覺。
於是一日複一日,就在柳若兒四肢百骸,被崎嶇的山路,顛簸都快沒有感覺的時候,終於在出發後小半個月,在所有人歸心似箭的期盼中,終於看見臨武郡的郡城大門。
唐糖滿臉堆笑,給城門門官塞了一錠銀子,然後在對方一臉你小子有眼色的欣賞目光中,拍著拉車的駿馬,一行人慢悠悠的進了城。
一行人進了城裏,天色已晚,北堂遠便示意唐糖找了間客棧,暫時安定下來。
月上中天,柳若兒打了哈欠,起身準備上茅房,忽然看見窗外有個人影一閃而過,忙驚的大叫:“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