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沒有什麽事情是純粹的
柳若兒捂著用錦帕包紮的右手，快走到唐糖身邊，他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竟然將所有人安然無恙地帶下了馬，將所有人放在路邊的樹下靠著，她走過去的時候，幾人七七八八的昏迷不醒，一邊的銀雀神色像鍋底灰似的。
柳若兒一群人麵前，豎起耳朵四下聽了聽，鮫人的歌聲越發的難聽起來，像是有人拉著鋸子鋸木頭，發出的刺耳難聽的聲音，她雙手捂著耳朵，使勁揉了揉，挨著銀雀蹲了下來，“這鮫人的歌聲實在太難聽，阿遠為什麽要挑這個時辰，讓我們去迎他，他若是也受了這鮫人歌聲的蠱惑，該怎麽辦？”柳若兒越說越覺得心慌，要是北堂遠也被歌聲迷惑了，那可怎麽辦？早知道鮫人歌聲雖然隻會迷惑路人，不會害人，但也會吸取被迷惑人的元氣。
“主人手中有神醫給的人參花，你莫擔心，”銀鴉在一邊毫不在意的回應。
柳若兒愣了一下，偏頭去看一臉鎮定的銀雀，頓時有些奇怪起來，“看你這樣，你是知道東山有鮫人？也知道鮫人歌聲會迷惑路人？”
銀雀皺了皺眉，將麵前最近的銀鴉腦袋單手托起來，又掰開他緊閉的嘴唇，轉頭對著柳若兒點頭示意。
柳若兒見他不願意回答，不由有些生氣的皺了皺眉，但還是將絞在手掌心的錦帕鬆開，使勁擠了數滴血到銀鴉的嘴裏。
“我知道姑娘用過人參花熬製的解毒藥，人參花是天下至陽之物，能驅散所有陰邪之物，若是我們真的被鮫人迷惑，姑娘自然也不會冷眼旁觀，”銀雀聲音緩慢，聽不出什麽情緒。
柳若兒有種被人賴上的感覺，重新將傷口包紮好，她低頭看著幽幽轉醒的銀鴉，抬眼又去看銀雀，神色莫名，“若是沒有我同行，你們此刻可能早就折在這裏，我看這裏地勢平緩，兩側樹林茂密，要是有歹人要截殺，隻怕你們現在已經成了一具屍體。”
銀鴉眸光慢慢清明，起身坐在地上，捂著耳朵使勁晃腦袋，重重吐出一口氣，“沒想到這鮫人歌聲這麽厲害，我方才還出現了幻覺，以為自己身在仙境之中，聽著飄渺的仙樂，正要和麵前的仙人喝一杯，這就行了。”
“怎麽？你還意猶未盡？”銀雀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起身往旁邊昏迷的同袍走去。
“柳姑娘，感謝你出手相助！”銀鴉低頭看了看她被鮮血染紅的手掌，起身半跪在地，朝柳若兒鄭重其事拱手作揖。
柳若兒心裏像是打翻了調料瓶，意味複雜地看著他，“你們著急救我的原因之一，就是為了用我的血來防鮫人迷惑？”
銀鴉頭重重地垂下，一聲不吭，算是默認，旁邊的銀雀也低頭不語，他們拚命救柳若兒，除了了是遵從北堂遠的命令，還有一小部分原因，是為了保證東山之行能夠萬無一失，可是他們並不知道柳若兒解毒的方式是用割手喂血。
“你們莫要做出這種樣子，我知道你們也是為了迫於無奈，我……並沒有質問你們的意思，”柳若兒俯身將銀鴉扶了起來，她不過是不喜歡接近她，是抱著不純粹的目的，可是一想，這世間人參花本來就難得，入世的唯一一顆，有一半就進了她的肚子裏，若是沒有她相助，別說他們能不能和北堂遠接頭，隻怕他們在聽見鮫人歌聲那一刻，就全軍覆沒了。
柳若兒沒再追問下去，而且快速給幾人喂血解毒，銀月下的柳若兒的臉，不知道是因為失血，還是因為她長的太白，總給人一種白到透明，沒有血色的錯覺。
銀鴉眼角掃了掃旁邊罩在銀輝下，清瘦落寞的柳若兒，忽然有些羨慕起主人北堂遠，這女子心性純淨，聰慧善良，又一心一意記掛著主人，似乎天上與人間，都願意緊緊相隨，這樣的一對神仙眷侶，真是讓他們這些待在黑暗中的人，無限的羨慕啊！
“銀鴉，你聽……好像有馬蹄聲？”唐糖豎起耳朵仔細注意四周的動靜，果然，東南方向的林子裏有人禦馬而來，聽動靜人還不少。
銀鴉眸光微微一眯，其他人也察覺到動靜，立馬噤聲，各自亮出武器，旁邊的唐糖一把將柳若兒拉到自己身後藏著，又對著另一個同袍使了個眼色，對方立馬站在柳若兒身後，背對她，警惕著注意四方的動靜。
“來了，”銀雀亮出手中的九節鞭，鞭子上尖銳且緊密的倒鉤在月光下閃著淩冽的寒光，他握緊鞭子，斜著眼睛，和旁邊的銀鴉交換個眼色，便已經暗中運氣全身，準備誓死一戰。
“籲～”，一聲響亮的勒馬聲在對麵的林子響了起來，原本奔跑的馬蹄聲，此刻似乎改跑為走，聲音也緩了不少，聽動靜，是朝林子外走來。
眾人都警惕起來，來人身份不明，卻能在鮫人迷惑下行動自如，如今敵我不明，眾人也不敢輕易揣測。
“他們好像也沒在受到鮫人迷惑，你說會不會是阿遠？”柳若兒偷偷扯了一下唐糖的衣服，略有著期待的興奮問道。
唐糖一雙眼睛四下逡巡，微微偏過腦袋，搖了搖頭，“不可能，我們接頭的地點離這裏還有一離地，而且那個方向也不是去鳳凰山的方向，你莫急，等等就能知道來人是誰了。”
柳若兒點點頭，她緊張地雙手絞在胸前，心裏即便知道不是北堂遠，也還是希望來人不是敵人。
斜對麵的林子裏，不久後一行人馬緩緩走了出來，打頭的是一個身形看起來有些魁梧的男子，他雙手各提著一把震天錘，背對著月光，騎馬而來，也看不清麵容，到想來也不是什麽善茬，柳若兒不由更加緊張，對方的人馬緩緩而出，大約也有二三十個人，而他們隻有對方一半不到的人馬。
“咦？”最前麵的銀雀輕聲發出疑惑聲，又轉頭和旁邊的銀鴉對視一眼，“這……是淩風將軍？”銀鴉聞言也一臉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