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夏日
夏日炎炎,陽光毒辣,芸姚開始想念張女的古代冰箱了,可惜那種奢侈的玩意渡娘用不起。
古代冰箱首先是藏冰,每年冬日會有淩人收集冰塊藏在地窖,藏的數量是用的數量的三倍,因為要考慮到融化因素。
然後就是自帶隔層的青銅器,那麽大的雙層青銅器不僅是昂貴也是尖端技術。
總之要有冰窖和青銅器,然後才能合成一個西周冰箱,才能冰鎮水果和鮮魚肉,這種東西芸姚連想都不要想,根本不是她這種男爵能玩得轉的。
天氣熱了,朱河也變得危險了,因為會有人在河邊洗澡,如果腳滑落水那基本就沒救了。每到驕陽似火的夏季,經常會有屍體飄下去,芸姚父親生前如果見到溺死的可憐人就會把屍體撈上來埋葬,也算是積德了。
在水裏泡久的屍體就是噩夢,芸姚第一見後做了一個月的噩夢,後來就習慣了。就算是在安全教育普及的年代依舊每年有很多人淹死,更不要說現在根本沒安全教育,為了貪圖一時涼爽下水而淹死的倒黴蛋大有人在。
不過在芸姚的采邑,她是三申五令不允許他們私自下水的。要下水可以,大家一起去,而且還要帶上空葫蘆,同時絕對不能去深水區。芸姚對北岸水深水淺了如指掌,所以特地安排了一個淺水區讓大家去洗澡。
洗澡的時候,蘆葦蕩的作用就突顯出來了,因為有一個詞叫做‘傷風敗俗’,畫麵絕對不雅觀,因為這時代沒有泳衣。
正因為芸姚對安全的重視,采邑裏的野人倒是沒遇到什麽危險,也沒去深水區胡鬧,很聽話,芸姚在采邑裏的權威是日漸增加,從她打贏伯爵之後,一件件事情都在為她累積聲望。
不過其他地方可就沒這麽嚴格的安全要求了,所以今天芸姚就看到上遊有一具麵朝下的屍體起起伏伏地飄了下來。
芸姚默默地把屍體拉上來,用蘆葦席一卷埋掉。
自從芸姚把蘆葦席定位成喪葬用品之後,蘆葦席的銷量不錯,反正沒有積壓過,製作多少就賣多少。每個月大概能賣出十五張蘆葦席,收入不多,但這些收入可以改善一下采邑的公共設施。
比如采邑的籬笆和曬場,有必要的話,芸姚還想要建一個大點的采邑活動室,給大家上上課開開會。不過叔宰認為有錢了應該添置禮器、祭器,這些才是最重要的。
“我們采邑的祭器用了很久,已經舊了壞了。”叔宰一邊幫芸姚挖坑埋屍體,一邊談論蘆葦席賺回來的錢應該怎麽用。
芸姚很無奈,在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的時代,她認知中的公共設施和周人的認知完全不同。她認為共工設施應該服務於采邑裏的每一個人,而叔宰認為的公共設施是集體活動時需要的設施。
所謂的集體活動無非就是戰爭、祭祀、射禮,戰爭需要戰車和武器,祭祀需要禮器和祭器,射禮需要衣服和飾品。每一件都和芸姚的想象不一樣。
芸姚是希望有事沒事給大家上上課,啟發一下大家的智慧,畢竟人民群眾的智慧是無限的,如果有人能想出一個改進農業生產的點子,那就是功在千秋。
但叔宰並不這麽認為,他不認為這麽輕鬆就能提升野人的智慧,比起啟發智慧,現在更重要的還是采邑需要更新祭器,因為隻有尊重上天,上天才會給人回報。在他看來,目前采邑不會再發生其他戰爭了,因為和他們接壤的牟家已經被打敗了,不需要購置武器。射禮的話,芸姚百發百中,絕對沒問題。那麽剩下的就是祭祀了,必須花錢,必須敬天。
買兵器能強兵,買衣服能裝點門麵,買祭器能幹什麽?
在芸姚的認知中,祭器就是最沒用的東西了,可偏偏周人卻最願意在上麵花錢。
芸姚知道如果自己不同意,不僅叔宰會生氣,其他家臣肯定也一樣會覺得芸姚不尊重老天爺,她的威信一定會大打折扣。雖然很滑稽,很荒誕,但這就是現實。
“好吧,那就定製一件小的青銅鼎吧。”
叔宰很高興:“正應該如此,現在定做的話,肯定能趕上臘八節。”買個祭器比買房子還高興。
芸姚心裏苦啊,可不妥協不成,因為家臣的觀念沒扭轉過來。算了算了,至少青銅在這個階段還是升值的,就當是投資貴金屬了。
回到草廬,和鈴忍不住問道:“你不把人撈起來,他也就是飄到下遊又不會有什麽影響,你為什麽要撈出來埋掉?”
芸姚也算對和鈴有一定的了解,對方確實不怎麽通感情,所以不理解為什麽自己總是做一些沒有意義的事情,甚至是危害自己的事情。
“我們人呢,在這個世界是不可能一個人生存的,所以我們人族之間肯定會要互相接觸的,互相交流的,而交流的結果無非就是損害別人的利益來提升自己的利益,或者成全別人的利益傷害自己的利益。”
“所以你是傷害自己的利益成全別人的利益?”和鈴覺得很奇怪:“這不是太傻了麽?”
“並不是,我可沒有這麽偉大,我更傾向於人族應該互相成全,在成全他人利益的時候,自己也受到了成全,我是這麽想的。其實你也應該知道這些事情對我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既然如此何樂不為?”芸姚覺得自己不會損人利己,也不是損己利人,而是通過積極行為去互相成全。
和鈴好像懂了:“可是你顯然沒有把握好度,上次你就差點被淹死。”
“我得承認,有時候確實會這樣,不過我卻不後悔,因為如果不是我努力救人,又怎麽會遇到你?你看,我成全了張女,而你又來成全我,接著你還希望我反過來能成全你,人和人就是這樣在互相扶持幫助中變得越發強大。”
不得不說人族的生存方式和和鈴認識的所有散修都不一樣:“我見慣了殺人奪寶,從來沒有想過你這類說辭。”
“可以理解,不過時代不同了。商周以前的修士肯定沒有周禮製定的人際概念,因為他們隻有自己人,其他人都不是人,自然想殺就殺。但現在我們要建設一個更加包容更加廣闊的人族,肯定不能和以前那樣隻想著殺人奪寶。那些凶殘的散修都有曆史的局限性,但今後的修仙者肯定不會繼續走前人的老路。”芸姚很樂觀地表示隻要人族發展,修士之間也肯定會建立新秩序,同時她在心裏補充了一句也可能進入末法時代。因為能不能建立秩序還是要看修仙資源夠不夠,要是不夠,那肯定隻能繼續維持殷商前的殘酷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