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堡壘下墜落的紅雲
在地圖上找到了217堡壘的所在處，紅雲腳下施力迅速隱沒在昏黃的光線中。她在午夜下像是一陣火紅的風掠過炮火紛飛的前線區，直接橫穿了廢墟中癱瘓的分隔層，還有被源械的擊椎火力炸斷的斷電平台。
紅雲借著餘光瞥見了幾個正遊蕩徘徊，試圖偷襲的弑殺者躲藏在暗處，月光讓他們暴露出來，她心下微動，伸手悄悄抽出了一發箭矢。
弑殺者被黑布包裹，散發著不正常的黑氣頭顱被貫穿，從傷口處噴出長長的一道黑血灑了幾米遠。被堅硬源石高度覆蓋的腦殼也沒能擋住紅雲精良的合金箭簇。
“第489隻弑殺者。”
嘩啦！同類的死亡和箭簇摩挲的細小聲音讓幾個弑殺者迅速重新隱蔽起來，遠遠逃開的身影猶如幽魂般捉摸不透，弑殺者詭異的行蹤和反追蹤能力讓最優秀的獵人都感到頭疼。
一路解決沿途隨處可見的源械士兵，這些因素的幹擾大大減慢了她的推進速度。當紅雲氣喘籲籲的來到217堡壘，那裏早就成了一片廢墟…這次更加徹底，她連抵抗的士兵都沒能見到。
已經感覺不到最初的憤怒，當同樣的殘酷經曆了幾十次過後，紅雲的神經早就隻剩下了麻木，還有壓在身上的疲憊。
“還有人嗎！還有活著的人嗎？”
“我是來自羅德島的增援！”
權當發泄般的朝廢墟喊了幾聲，沒有任何回複，紅雲輕微的搖了搖頭。正打算離開，附近的碎石堆突然迅速伸出一隻巨大的細長手臂，輕飄飄的在空中襲擊過來。
“啊唔！”紅雲尖叫一聲，連忙一個飛躍向前撲去，狼狽的翻滾了一圈躲開了致命的柔軟捏抓——被那種軟的像是敘拉古麵條似的手抓住，絕對會被表麵的細長倒刺勾傷內髒而死。
敏捷的從箭筒裏抽出兩隻爆炸箭矢，站起身來輕車熟路的瞄準空中憤怒的胡亂橫掃的源石手臂，紅雲眼神發狠：“去死吧，你這個蔑視生命的石頭塊！”
嗖嗖！一弦雙響，兩發爆炸箭一前一後飛向那個被巨石掩埋的掩蔽處。不知道多少人死在這種隱蔽的黑梟手裏，紅雲一想到這裏就咬牙切齒。
轟隆——！
在被炸的粉碎的黑梟從眼前徹底被風吹散前，紅雲就感到背後又同時傳來幾股刺入骨髓的陰冷視線，幾乎要剜開她的背部。
不敢多等哪怕一秒，她連忙腳踝左傾，側身做出閃避，一把刺眼的血刃就穿透了她漂浮的披風。劃開了她右肋的皮肉。
煩人的弑殺者！
見沒有一擊殺死紅雲，弑殺者們互相援護，出手的弑殺者迅速拉開距離重新進入隱匿，而其餘的弑殺者開始從四麵八方包圍過來，紅雲感受得到那股獨屬於獵人的氣息。
因為危機而產生的大量激素被心髒泵入毛細血管，流動到全身上下，心跳加速精神集中到極限。她再度抽出三根箭矢，搭在弓弦上閉目凝神。
一弦三響！
當紅雲再度睜眼，手中改裝後的複合弓直接將奪命利箭放送出去。準確的擊殺了三個不同方位逼近的弑殺者。
再度搭上一根爆炸箭簇，敏銳的聽覺感覺到了右側細小的移動摩挲聲，她果斷的把爆炸箭也招呼了過去。
唏嚨嚨的爆炸平息下去，幾個隱匿的弑殺者當場被強勁爆炸化為血霧，灑在紅雲羅德島的製服上凝成一小撮血痕。
或許是紅雲展現的驚人實力讓附近的弑殺者均感到極度忌憚，也或許是沒有必要在這裏和一個沃爾珀死磕。
總之很快紅雲耳邊陰魂不散的腳步聲就散去了，在長達幾分鍾的寂靜觀察後，她才確認了弑殺者撤退這個事實。
“呼…495隻弑殺者。”她輕飄飄的報著能讓所有人瞠目結舌的戰績，但卻並無太多喜悅之情。她眉頭微蹙，蹲了下來捂住自己右肋的傷口，將手掌都染紅一片。
傷口疼痛難忍伴隨著腐臭的氣息讓紅雲意識到了什麽。
“糟糕…侵濁凝毒。”
這還不是全部，地麵持續不斷的強烈振動讓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遠方滾滾而來的煙塵卷起鋪天蓋地的沙塵暴，一直高高延伸到天際，颶風壓迫著她的全身。
“這種規模的…嗬。”
217堡壘是個圈套…紅雲意識到了什麽。這群源械是故意把消息散播出來的。
眼前這無疑是一支源械大軍才能有的動靜，那個黑梟就是觸發陷阱的開關，在引誘並借此一舉幹掉所有的支援人員。
她不能死在這兒…絕對不能。
羅德島的大家還在等著她，煌大姐和灰喉小姐，亞葉和鈴蘭小姐，赫拉格先生…還有凱爾希醫生。
死死咬住牙關，抽出自己箭筒內的銳箭刺向自己的手臂。陣痛讓自己被麻痹的精神活絡過來一些，紅雲將傷口處的黑血擠了出來，草草包紮了一下，便連忙握緊長弓向後隱去。
遠方傳來點點光亮，星火般的明輝高高投射到天空，那黑色的彈丸即使在高空中也能一眼捕捉到。知道那是源械大軍中的擊錐射出的毀滅性爆彈，紅雲不敢逗留。
通訊器再度鳴出陰魂不散的呼叫，紅雲心神大亂，按下了接通。耳邊尖利的公鴨嗓急匆匆的，讓紅雲蹙了蹙眉。
“紅雲小姐？！是你嗎，波感雷達在你的位置發現了一支…”
“是我，不用說了，我已經看到那灰色的龍卷風了。”紅雲略微吸了吸氣，接著迅速道：“我會盡可能牽製它們，這是個陷阱，讓217堡壘附近的所有人都遠離這裏。”
“呼…”那指揮者聞言似乎微妙的鬆了一口氣。
“那就再好不過了，紅雲小姐，全都拜托您了，我們在一個小時內不會支援你！”
“請務必撐下去！”
轟！劇烈的爆鳴將紅雲震得口舌不適，卷起的土灰打在身上，似乎巨大的氣浪團也讓長時間作戰的通訊器不堪重負，在一段連續的雜音後便斷開了——紅雲努力不讓自己去想是對方主動掛斷的通訊，在她什麽都沒說的情況下。
附近轟然墜落的爆彈在身邊轟出了一個幾米深的黝黑彈坑，紅雲腳步趔趄。大意間被什麽絆倒在地，定睛一看是一具死不瞑目的枯屍，身上蓋滿了血肉凝合的源石。
她臉色一青，輕嘔了幾下。連忙爬起繼續向後狂奔，她知道擊錐的火力打擊必然是覆蓋整個堡壘地區。不炸死所有人那群石頭混蛋是不會罷休的。
黑色的彈幕飛往天際…繼續撕破早已千瘡百孔的天空。
嗖——噗噗噗！
天空中愈來愈多的墜落尖嘯，物體升空的刺耳摩擦聲和鼻翼間越來越濃烈的氣味讓紅雲全身絨毛都一根根豎起。從地麵的震顫程度，能感知到自己離開沒多遠的地方已經被炸平了。
轟！轟！轟！
“咳咳！”
知道自己已經被鋪天蓋地的滅絕火力追上，紅雲作勢掩麵伏在地上，讓自己置身在一處損壞掩體內。並祈禱不會被一枚侵濁炮彈眷顧到。
耳邊的轟鳴很快停歇，幸虧她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讓她不至於遭受耳鳴的折磨，迅速從窄小的掩體跳起來。她在煙塵中辯識了一下自己的方位，小心翼翼的踏了出去。
“真希望現在能有一支羅德島的空軍在這裏…什麽都好。”紅雲鬱悶的看了看遠處飛過的無數肉蟲般的生物。
它們一邊集群在低空飛行，一邊用血紅的雙眼窺測著大地，時不時扔下一坨坨棕紅色的汙泥…像是大號的蜻蜓蜉蝣在天際。發出駭人的刺耳尖嘯。
嘎吱…嗡！
砰！
無數難以描述的怪異聲音交雜而至，後方的颶風呼嘯而過，像是信號般的吹起了她的兜帽和披風，紅雲慢慢轉回身去，眉眼一利，瞳孔中不由得洶湧著怒火。
腳掌在地麵踏出隆隆聲，三隻迅速疾馳的怪物出現在眼前，身上被源石覆蓋著，閃爍波光粼粼的散色浮光。
“吼嘶！”
無麵的頭顱正對著紅雲，三隻源械將下肢著地，雙手高舞像什麽祈禱的姿勢。詭異的扭曲起自己的脊椎，隨後直接衝了上來，張開腥風和腐臭交雜在一起的血盆大口噬咬過來。
側身閃開這凶猛狠辣的噬咬，將其側踢出去，抽出一隻利箭用手粗暴的刺進它的頭顱，做到這裏紅雲腳步微傾，感知到危險，向後再度閃了閃。
啪嚓！第二隻血盆大口分毫不差的咬在她剛才的位置。
一支爆炸箭被她抽了出來。
“哼！”
拉弓，起手，瞄準，射擊。
轟隆隆！
炸碎的頭顱裏滾落出青色的粘稠物，很快猶如龜苓膏般凍結成固體…
最後一隻怪物直接撲竄上來，帶著腥臊的黑色颶風撞擊過來，措不及防下紅雲被它重重壓倒在地。撞擊的疼痛讓她感覺自己的骨頭都斷掉了一般。
“唔！”
感覺腹部被它的利爪狠狠撕扯了一下，她不禁嘶聲，死死瞪著它那無麵的頭顱上裂開幾道縫隙。伸出了幾隻奇形怪狀的異形口器宛如腐爛變質的青蒿，滴落著石灰般的津液，徑直朝紅雲刺了過來。
聽華法琳解剖源械的時候說過…那是源械的吸食器官。
知道自己要被這隻怠蝕當點心給吃了，紅雲心下大亂，死死用雙手卡住它的脖頸，任憑鋒利的源石穿透了手掌。
感受到血肉的存在，怠蝕的嘶吼變得更加興奮：“哈嘶！哢哢！”
正覺手臂脫力，那惡心的細長口器貼近臉頰之前，砰的一聲槍響，怠蝕的頭顱被打穿一個巨洞。失去控製的身體軟軟栽倒在地。
“呼…呼，咳咳！”
紅雲氣喘籲籲的翻身，連忙深吸了幾口不算清新的煙塵來舒緩自己的鼻腔，比起怠蝕那口中無可忍受的惡臭，這些空氣中飄散的源石硝煙都能稱得上是獎賞了。
“小姐，你沒事吧？”
“老天，她的腰腹傷的厲害…”
抬眼看見幾個豐蹄士兵顫顫的開口，手上栓機手炮的硝煙還沒散去。
“快，幫她一把！械群要過來了！”
在地麵的劇烈震顫中，紅雲被幾個人扶了起來，能看到友軍讓她稍稍心安，忍著劇痛堪堪道：“羅德島紅雲，謝謝你們。”
幾個豐蹄士兵也看見了她身上的羅德島披風，神色驚喜：“噢，是羅德島的人！”
“我們是第四團的…”
地麵劇烈的擾動讓紅雲心下大驚，指著他後麵，猛地打斷了他喜悅的心情：“擊錐！”
不遠處的地麵破土而出一管黑色柱體，猶如被塑料薄膜包在空中漂浮的黑色汞柱。前端和後端都長有獠牙狀的血色鋸齒，分辨不清哪個才是“頭部”，要是不細看也絕對看不出身上一截一截類似蚯蚓的環狀節支。
它的身體反射出幾人驚駭的表情，中部的一個腫囊中爆發出棕紅色的光芒，隨著節支向上一點點的傳遞到頭部。
“注意，侵濁炮！！”
一個豐蹄士兵驚恐萬狀大吼道，紛紛就地臥倒，紅雲也暗罵一聲連忙遠離開來。
咻！
棕紅色的光束直接橫掃過來，一個躲閃不及的士兵頓時被攔腰熔為焦土。紅雲借力翻滾過去，避開了這束橫掃。
好似嬰兒的弱音從擊錐身上發出，在這猙獰的軀體上並沒有顯得多麽可愛，反而讓人恐怖橫生，紅雲心下不虞，將一支爆炸箭矢射了過去。
箭矢在空中就被擊錐噴吐的光球給擊碎，幾個豐蹄士兵大聲朝紅雲呼喝著，開始穩步後撤：“快逃命吧，羅德島的！”
“第四團沒能完成炸毀大橋的任務，源械軍團已經過河了，還不知道有多少擊錐呢！”
紅雲看著遠處再度破土而出的數個擊錐，同時開始醞釀起侵濁炮，她麵色難看，連忙向後退了退，和那幾個豐蹄士兵一起狼狽的狂奔而去。
“後退！兄弟們後退！烈紅堡壘已經失守了！撤回城區內！”
沙塵暴掩埋了幾人的身影，很快紅雲的後衣尾也在狂風中消失。
視角逐漸升高，隻見那卷漫天狂沙後，是無窮無盡的扭曲怠蝕，鑽入地底的擊錐柱林，以及揮舞細長手臂的無麵黑梟…正在洶湧的衝向那還在發出零散星火的堡壘，讓人充滿絕望。
一塊殘破的牌子被颶風甩了過來，牢牢插在地上，上麵用通俗易懂的通用語簡短的寫著幾句蒼白的話。
“米諾斯保衛戰必將勝利！我們將會從這裏反攻，奪回我們的大陸，所有士兵都將是新的英雄！——泰拉新曆3年”
牌子被怪物的巨肢蹂躪進泥土中，也深深碾進了李澄的腦海中。
影像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