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艾絲黛爾
“你準備好去死了麽?”李澄冷森森的眼神讓戈達略微忌憚起來,他揮了揮手,獵手們手中的鐵弩射擊出去,李澄側身一閃,直接抓住了一隻弩箭,在他們眼前活生生的撅斷掉。
“狀態突然恢複了…你以為就可以在我麵前放肆?”
戈達使了個眼色,周圍的弩手會意,眾多獵手幾乎是一刻不停在傾瀉火力,連綿不斷的射出一陣弩箭。
李澄拿起賽尼的鐵骨朵,厚重的錘身快速舞動起來就變成了一麵密不透風的盾牌,將輕飄飄的弩箭全都一擊挑飛。
朝著戈達挑釁的挑了挑眉,李澄一步一步逼近過去。“還是省省你的彈藥吧。”
和他想象中的情況相反,他們沒有憤怒,反而對麵的弩手全都露出詭冶的笑容,李澄突感不妙,剛想從原地跳開,身體就一陣劇痛。
啪嚓!
從地麵破土而出的岩刺直接穿透了他的身體,刁鑽的角度和力道根本無從閃避。
幸好剛才他微微側身,沒有穿透心髒,僅僅是刺中了肋骨,不過也足以讓李澄失去行動能力了。
“嘔…!”
支撐不住吐出一大口鮮血。
偷襲成功讓戈達張狂的大笑起來:“哈,你剛才殺死我的人,用的是源石技藝吧?”
沒有理會戈達,李澄抬了抬頭,注意到了販奴隊伍最後麵的那個籠罩在披風兜帽下不起眼的男人。
那肯定是個術士,他中招了!
該死該死,他還是太嫩了,就這麽公平對決似的傻站著讓別人打!李澄懊惱的看著自己已經被巨岩穿刺,變得頹敗不堪的身體。
明明隻要自己衝進人群,憑借洛爾維斯的源石技藝源源不斷的補充恢複。還有強大的殺傷性就可以輕鬆的幹掉他們所有人,自己卻慢悠悠的錯失了這個機會!
沒後悔藥可吃,現在李澄在岩刺上動彈不得,隻能任憑戈達在眼前囂張,不甘的怒視著那些逼近的販奴獵手。
“我看到了,一陣黑光閃過。”戈達微微撫著下顎,細細打量著李澄的手掌。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效果,但是那是個法術,你也就莫名的變強了。”
“某種近身才能施展的殺招?哈!”
見自己的能力被基本猜中,李澄輕蔑道,“你自己過來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何必在離我幾十步遠的地方打嘴炮呢?”
“嘴硬的雜種…”籠罩在陰霾下的首領低聲罵道。
“我很好奇,你現在全身受限,現在還要用什麽作為施術單元?”戈達盯著李澄的眼睛,從他的話中隻能感受到濃烈的殺意。
嗖嗖嗖!
戈達幾聲令下,接連密集的射擊幾乎把李澄射成了刺蝟,全身插著密密麻麻的弩箭,眼前一片血紅,伴隨著間斷持續的失明…他知道這是昏厥的前兆。
完蛋了,這下隻剩最後一個出路了,這個殺招心誠則靈,不誠也能靈,就看自己命不命大了。
這招就是…
“救…救命啊史爾特爾!”
李澄用僅剩的力氣朝天大吼著,戈達愈發愉悅,欣賞著眼前這個人死前掙紮的姿態,陰狠的命令讓人感到心寒:“給我射死他!從四肢開始,不能直接弄死,要一點一點讓他感受到最強烈的痛苦!”
“然後把他做成人彘掛在販奴地的城頭上,來讓那群綠皮雜種都好好看看反抗販奴公會的下場!”
戈達癲狂的吼聲讓弩手們紛紛放箭,又是一輪射擊,四肢軀幹已經徹底報廢,李澄在劇痛中支持不住,眼前陷入黑暗…
“哼…暈過去了?沒勁。”
戈達厭惡的朝李澄吐了一口粘痰,看了看正燒的旺盛的灌木林,他拿捏著情況,淡淡道:“一會處理掉周圍區域所有知情者,把這裏偽裝成自然林火,明白?”
“是的首領!”
之前刺穿李澄,站在隊伍後方一直沉默的灰衣術士突兀的開口,讓戈達詫異了一會兒:“你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吧,戈達首領?”
“販奴公會對外人出手不是一次兩次了,你這樣會讓我們惹上麻煩。”
“這個人一看就不是本地的土著,這樣做甚至可能挑起薩爾貢和外國的戰爭。”那個術士語氣陰沉,一雙灰色眸子傳達出晦澀難懂的情感,讓戈達心裏不太舒服。
“伽林,這裏我才是首領,你僭越了。”見自己的權威被挑戰,他陰冷的回答道。
戈達又想起了什麽,眯起眼饒有興致的打量起伽林:“噢噢,可憐的小鬼,我是高貴的“薩戈門”,你隻不過是一個“斐舍”的賤民。”
“怎麽,還真以為自己學了幾個蹩腳的法術,就能把自己當做維多利亞的老爺們了?!”
高高在上的首領冷淡的瞥了一眼名為伽林的術士,逗弄家犬般的態度讓伽林很是惱火:“公會裏禁止區分種姓,我們高貴的首領大人是不是忘了?”他這句話咬牙切齒的說了出來,讓戈達輕笑一聲。
“噢對,那樣我還是你首領,所以我現在命令你閉嘴,斐舍!”
戈達強調道,讓旁邊的幾個販奴手譏笑起來,無情的鄙視著術士伽林的不自量力,讓他鬥篷下的拳頭緊緊攥起,僅僅在幾秒後又無力的落下。
“是的,首領大人。”
戈達左右看了看,隨即臉色大為不悅:“賽尼呢?”
“怎麽沒有看到他?”
聞言幾個獵手戰戰兢兢,上前幾小步:“之前在附近發現了賽尼小隊成員的遺體。”
他們說的很是委婉,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戈達的臉色。“大概賽尼隊長本人也…”
部下的死不算什麽,販奴手就是一份把腦袋別在腰上的職業。大多數人之前都是快要餓死在街頭的失敗者,沒有他的救助拉攏,早就凍死在戈壁林海的無盡長夜中了。
所以冷酷的販奴首領當然不會在意這些人的死活。
這些人是商品,隻不過比那些捆綁起來的臘肉高級一點而已——是獨屬於他戈達的商品。
稀碎的墨汁細節戈達沒興趣去聽,打斷了幾個人欲言又止的話,他厭惡的皺了皺臉頰,開始計較起自己在這一個無關緊要的懲罰行動中遭受到的損失。
“廢物!就隻是讓他堵截一個人而已,居然整支小隊都被反過來幹掉了!”
“難道他賽尼的腦子是某種毛絨棉絮填充的劣質玩偶不成?!”
他刻薄的罵聲讓幾個販奴手心情複雜,紛紛垂下頭去。
見獵手們有些消沉,戈達稍稍緩了緩神色:“把賽尼找出來,埋了吧。”
“我要先和合作人回薩克多斯,現在這裏的情況交給伽林負責,明白了嗎?”
獵手們聞言紛紛昂首挺胸,大聲應答,一板一眼的注視著戈達那精壯的漆黑身影在視線中消失。
見戈達離開,伽林也冷冷撇下一句處理殘局就好,留下了幾個弩手處理李澄以及那些淩亂的獵手遺體,就帶著秘岩術士們離開了。
幾個被留下的販奴獵手向天發射了一枚別樣的信號彈,遠處的販奴隊也開始行動,目的是大規模肅清周圍的目擊者。
火場很快肅靜下來,隨著戈達和伽林的雙雙離開,壓抑的氛圍也被一並帶走。
“哎,我們又要給戈達擦屁股,真他媽沒勁!”
一個薩弗拉憤憤不平的抱怨著,他們本不應該多做這些苦差事。
“誰說不是,戈達總是會給我們找麻煩!”另一個薩弗拉譏諷道,甩了甩尾巴尤為不悅,語氣頗為怨恨。
“有什麽意義?為了幹掉一個不知道哪裏跑過來的白癡小子,要燒掉一整片灌木林!還要搭上一支隊伍!”
“哎哎,別抱怨了,趕緊送那小子上路吧!”另一個薩弗拉無奈歎氣,首領的控製欲十分強,同時也對自己的隊伍說一不二,再多的謾罵又能怎麽樣呢?
傳到首領的耳朵裏,反而自己倒黴。
其他幾個販奴手的抱怨還在繼續,不過在抒發自己不美好的心情後,還是回到了工作上,悻悻的抬起輕弩,準備給半死不活的李澄致命一擊。
“哈,短命的小子,記得下一條命離戈達遠一點!”
嗖——鐺!
變故途生,清脆的敲擊聲取代了本應穿破血肉的聲音,幾個薩弗拉愣住了,不知從哪飛來的一麵金鐵盾牌牢牢擋在了遍體鱗傷的李澄麵前。
“唔喔!祖瑪瑪姐姐扔的好準!”少女清脆的歡呼讓幾個販奴手暴怒起來:“誰?不要命了嗎?”
祖瑪瑪輕盈的從密林中跳了出來,一掛斧勢大力沉的砸在地上,把幾個販奴手輕易地震飛,摔了個底朝天。
“呼呼…還是來晚一步嗎?”祖瑪瑪環顧四周,驚魂未定的打量李澄身上的傷勢。
心下慍怒,祖瑪瑪厲聲質問道:“你們這些外人又是從哪來的?”
“這把火是你們放的?”她的語氣冰冷非常,能讓她這麽憤怒的情況可不多見。
“當、當地人?”獵手們如臨大敵,將距離迅速拉開不少。
斐迪亞少女上下打量了幾個販奴獵手,把掛斧揚了揚,有些不屑一顧。“看樣子你們幾個也不是很能打啊?”
從祖瑪瑪背後又鑽出來一個身材嬌小不少的少女,身上的翠綠裙擺隨風飄揚,兩隻巨大尖質的彎角立在她的頭上。從阿達克利斯的角度來說,這是不可能的。
她在後麵微微囁嚅道:“祖瑪瑪姐姐…”
祖瑪瑪回了回頭:“嗯!艾絲黛爾啊,多謝你提供的近路了,要不然不可能這麽快到這裏。”
“不、不是,是這個大哥哥!”艾絲黛爾帶著哭腔支吾道,指著李澄的手有點發顫。
“他…流了好多血。”
祖瑪瑪抿起唇,不忍心看李澄這慘不忍睹的模樣,目光焦躁的左右閃躲,低身和艾絲黛爾道:“快回去找女族長,告訴她這裏有人受傷了,派大巫們過來!”
“還有,讓其他部落的勇士也全都過來…”祖瑪瑪想了想,頓時有點泄氣:“你就跟他們說,這裏有架打!”
艾絲黛爾乖巧的點了點頭:“嗯!”隨即原路返回,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不敢相信這是一個女孩子能跑出來的速度。
“你是不是忘了點什麽啊,野蠻的雜種?”
陰惻惻的聲音讓祖瑪瑪身形微動,身後的破空之聲讓她轉手掛斧回旋,一招切開了那看似堅硬的弩箭。
“哈啊,偷襲!”祖瑪瑪像是逮到了可恥的小賊,高傲的昂起頭,甩了甩有力的尾巴顯得幹勁十足。
“把李澄打成這樣,我可有點忍不住了哦…”
一對泛光的眼睛死死扼住了獵手們的心髒,驚恐的望著祖瑪瑪:“你、你區區一個斐迪亞…啊!”
慘烈的嚎叫回蕩在密林上空,而這隻是一係列規模空前戰鬥的前奏曲而已。
隨著祖瑪瑪一同逼近過來的,還有一些屬於森蚺部落的迪亞卡烏精銳勇士…他們被祖瑪瑪帶了出來,本意是特地來處理大瀑布的源石。
兩支隊伍偶然碰撞,而帶來的後果就是闌珊靜謐的雨林突然變得喧囂起來。
天色如瓷,在各處意外爆發的戰鬥把整個局勢攪的混濁。販奴者和迪亞卡烏人的大量的接觸,爆發了極其猛烈的衝突。
喊殺聲,叫罵聲,弩機扣動的嗡鳴和長矛盾牌的敲擊聲混雜在一起,把整片密林絞成了天然的廝殺地。
阿達克利斯和薩弗拉,黎博利和斐迪亞,薩爾貢的人們在這裏激烈碰撞,不論結果如何,這都給這片封閉的雨林,名為阿卡胡拉的地方帶來新的變故。
灌木林燃燒著,天邊的火光越來越大,整個阿卡胡拉都能清楚的看到這裏的火焰。大片的部落在統一的號召下開始向雨林外逃去,隻有其中小部分的當地勇士在向這邊靠攏。
在這裏的戰鬥成為了一個樞紐點,原本擦肩而過的事情全都在冥冥中浮出水麵,效應蝴蝶的翅膀徐徐扇動,激起了影響力巨大的凶悍風暴,在這之中,所有人的命運都會被強行扭轉到不同的方向…
淦,又是一年期末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