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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莫要猖狂

  內閣之中,三位閣老與弘治皇帝皆是靜默。


  這事……太不可思議了。


  下官與上官起爭執,倒也常見。


  可下官與下官直接動手,還是很罕見的。


  大家都是讀書人,有辱斯文啊!


  同時,又因這道路司的朝廷破格設立的,一舉一動,都會引起滿朝的關注,毫不客氣的說,而今,關於劉能與劉永的事情,有著無數雙眼睛注視著。


  在處理此事的問題上,稍有差池,便會影響朝堂的穩定。


  “此二人,為何會扭打在一起啊?”弘治皇帝皺著眉說道。


  三位閣老也是麵目沉著。


  這事,還真不好說。


  因為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按照那道路司道路使劉永的意思來看,為了減少不必要的損失,河道路段正常鋪設便是。


  即便那水流再猛烈,又如何比得過馬車的碾壓。


  而按照那劉能的意思來看,河道路段容易受到衝擊,理應增加路基的厚度,以抵抗衝擊。


  各有道理!


  這邊很難抉擇。


  因為,二人都沒有錯。


  一個是為了朝廷節省不必要的銀子,一個,則是為了路麵的堅固程度著想。


  看起來,似乎,都沒有問題。


  但二人,正是因此扭打在一起了。


  出了事,便要解決。


  弘治皇帝看向三位閣老:“三位師傅以為此事,應如何處置啊?”


  三位閣老思考一般沉默著。


  仔細一想,這二人,似乎各有各的理,隻不過,似乎……那劉永所言,似乎更有道理。


  那水流,再厲害,能比得過馬車的碾壓厲害?

  水流才多點重量,馬車又是多重?


  完全不是一個重量等級啊!


  “陛下,臣以為,那道路司郎中劉能所言,言過其實了。”


  “雖說那段路有可能漲水,大水淹沒路段,可依照那水泥路的強度來看,沒有半點問題。”


  “再者,劉能身為下官卻與上官大打出手,實在是有辱斯文!”


  “故,臣以為,理應處置劉能。”


  三位閣老紛紛開口。


  諸多理由都是表麵的,歸根結底,那劉能太過放肆了。


  政見不合,你可以提出來,可以參奏。


  可是,你身為一個讀書人,與上官扭打在一起,像話嗎?

  讀書人的臉麵,都被丟光了啊!


  弘治皇帝自也會意。


  這,是一個大問題。


  因為其中涉及到寧遠。


  說白了,那劉能之所以如此猖狂,大抵是仗勢欺人。


  朝堂之上,對於寧遠,本就有些偏見,一隻隱忍不發,對於此事,若是不深究那劉能,於文武百官也交代不過去。


  於是他果決道:“道路司郎中劉能,目中無人,敗壞綱常,理應罷官啊!”


  三位閣老沉默,卻也等同於認同了。


  罷劉能的官!

  無論什麽事,朝堂這邊,總是有個底線的。


  就如此番,那劉能太猖狂了。


  對於這種人,不罷官,還留著用?


  “明日早朝,廷議此事吧!”弘治皇帝說道。


  看似平淡的一番話,卻是決定了劉能的命運。


  罷官,已是必不可免!

  晚些時候,寧府。


  “恩師啊,弟子,一直遵循您的教導。”


  “實在是因為那劉永,太自以為是了,弟子不忿,才與那劉永扭打在一起。”


  “對了,是那劉永先動的手!”


  “弟子,是被迫的啊!”


  “恩師,弟子……冤枉啊!”


  劉能跪在地上,哭訴不已。


  寧遠暗暗皺眉。


  事實上,劉能的做法,沒錯。


  因為……是他教唆劉能幹那劉永的。


  弄他、陰他、整死他!


  隻不過,他也是沒想到,事情,會鬧的如此嚴重。


  這邊,才剛剛上任不久,因為些許小事,直接被免職了,這便有些意思了。


  他深深的沉了口氣,低聲道:“那段路,已經開始修建了吧?”


  劉能忙是點頭:“已經開始修了,路基,已然鋪設完畢,隻是水泥還未澆灌呢。”


  寧遠忽而一笑:“那便好!!”


  眼下,已是臨近七月,汛期,已然來了。


  不出意外,近日,便會有一場大水席卷而來。


  屆時,誰錯誰對,一看便知。


  “恩師,弟子……冤枉啊……不出意外,明日早朝,弟子就會被罷官……”劉能泣聲哭訴。


  “嗯?”


  寧遠瞥了一眼:“閉嘴吧,哭哭啼啼,像什麽?回去吧,被罷官更好,就當放假……休沐了!”


  劉能便沒敢多說。


  隻是,心底,卻是有些淒涼。


  恩師這是……放棄自己了嗎?

  他跑過來哭訴,是讓恩師幫忙的!


  可看恩師的這態度,似乎……並不在意啊!


  翌日,一封聖旨降下,劉能被罷官。


  寧遠得到消息,當即趕往內閣。


  隻是,就在路上,一個人擋住了他。


  “呦呦呦,這不是繁昌侯嘛?”


  “幾日不見,怎麽拉了?”


  劉永得意不已。


  因為沒有外人,自無需遮掩。


  誰人都知道,那劉能,是繁昌侯的人。


  可是,因為那劉能太過猖狂,直接被罷官了。


  前半生的努力,付之東流啊!


  這……怎教人不開心?


  而寧遠看著劉永小人得誌的樣子,哂笑不已:“劉大人,勝負未定,莫要猖狂,您可小心著些……”


  劉永卻渾然不在意,仰著頭道:“咱就是猖狂了,怎麽了?隻要咱是對的,猖狂一下,又怎麽了?”


  “希望您一直這麽狂下去!”


  寧遠拍著劉永的肩膀,一笑而過。


  很快,他來到內閣。


  恰巧弘治皇帝也在,見寧遠到來,似笑非笑道:“繁昌侯,你莫不是為那劉能求情的吧?若求情的話,便不必說了。”


  態度,很是堅決。


  劉健也跟著道:“駙馬,聖命已下,怕是覆水難收了啊!”


  言外之意,教寧遠不要開口求情。


  此事,已然板上釘釘,求情也沒有的!


  隻是寧遠搖了搖頭,朗聲道:“陛下,臣……薦人不察,有失陛下信賴,臣……有罪!”


  嗯?

  弘治皇帝有些詫異。


  這小子,並非求情,而是來認罪的?


  於是他笑了笑:“寧愛卿無需多言,錯在劉能,非你之錯,你,何罪之有啊?好了,退下吧!”


  寧遠老實告退。


  朝廷這邊雖是沒有追責,可諸多流言蜚語卻是傳播開來。


  有人說劉能心懷不軌,借修建高速公路一事,大肆斂財,其心可誅。


  也有人說劉能是奉了寧遠的命令,才故意增加修建高速公路的成本。


  言辭雖略有不同,可矛頭,卻是直指寧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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