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襲擊

  推開房門,一眼看得出這是一個女生的房間,女生們。


  病人正坐在床上,有些羞澀,這不是十萬火急的手術台,也沒有強烈的病痛來令自己分神,所以,此刻麵對眼前的啞巴,一個並不算熟悉的成年男性,她做出了正確的反應。


  如果並不清楚啞巴的個人情況,你隻會覺得這是一個話少的人,孩子們知道啞巴的情況,所以對他此時的沉默並不意外,僅僅還是有些違和感。


  啞巴拆去女孩身上原本的繃帶,在其他孩子的眼皮子底下,將整個流程清楚地展示了一遍,沒有問她們是否學會就離開了,他不清楚自己應該用什麽方式來和這些孩子們交流,孩子們不會懂得他手勢中的意思,至少現在是這樣。


  出門,到院子裏,院長已經等了一會了。


  見到啞巴,院長為這次的手術再次感謝,然後問道:“醫生,她的身體在你看來如何?”


  啞巴用手語詳細道

  “我沒法評價,但是絕對不算好,這次,她的身體問題,歸根還在源石。”


  院長呆住了,源石?


  源石的結晶在她身體裏生長,與原來的組織有了衝突,才有了她的病情。由此也可見,礦石病對於一個人的危害有多大,畢竟,這個世界上沒有可以與源石共存的人,生物的髒器也不會比石頭更堅硬,源石結晶的生長其實也是一個生命被漸漸剝奪的過程,直到某一刻給宿主的身體造成了致命的傷害,這種石與人的抗爭才會結束。


  “感染者的體內也會有結晶的生成,這些結晶如果在髒器附近,造成的損傷必然巨大甚至致命,有一件事我不得不提,請原諒我的話。


  照這樣下去,這裏的孩子們能不能活下去,隻是一個概率問題,與他們的品質並無關係。


  這種概率會隨著病程逐漸增大,直到他們失去生命,畢竟,沒有可以治愈礦石病的方法。”


  院長抬頭看著天空,有些迷茫了。片刻後,好像自我催眠一樣呢喃著:


  “也好,也好。


  我該教他們遠行了,早些分離,悲傷就少了。


  醫生,我想讓孩子們出發,為自己找一條出路,我覺得這是可行的,像我這樣的人已經找不到奇跡了,這些孩子還有潛力,能讓他們的生命繼續下去的,隻有他們自己。”


  啞巴不知道這件事的對錯,但是,他也在隱隱期待著不一樣的未來。


  “醫生,你怎麽看待自己的上司,就是和你一起來的,在那裏坐診很久的女士。”院長忽然問他。


  “原本我就打算問這個問題,但是話題被差開了。”


  啞巴想想,把自己第一次和老太太大量交流,也就是見到老太太為感染者治療的那一天的事比劃了出來。院長聽完,就好像找到了靈感一樣,說道:


  “我想我對於那位醫生的了解又更進一分了。


  我被孩子們稱為院長,那是因為孩子們把這個院子當作了學校,於是就把我稱作了院長,但是,私下裏,我喜歡把自己當作一個詩人,你剛剛跟我說的,醫生她說的奇怪的話,我覺得可以這樣來理解。


  曾經,醫生進入了一家醫院,因為理念的不和,與其他醫生起了很大的爭執,醫生雖然有高超的醫術,但是,這並不能帶給她有用的幫助,於是,醫生被趕出了醫院,在這裏開了家診所。


  應該就是這樣了,八九不離十。”


  這樣的猜測,啞巴覺得真有幾分可信,十分符合老太太的性格。


  那晚,啞巴留宿在這個院子,和院子裏的男孩們住在一塊,孩子們如同把他當作新朋友,同他說話,他總以微笑回應。


  時光冉冉,漸漸的,這個院子也成為了啞巴經常來的地方,那名女孩漸漸的康複了,這個院子的生活變得井井有條,老太太偶爾也會來到這個院子,看著這些孩子們不斷地成長,不過,她有時也會苦惱,這些孩子們太熱情了,竟然一點也不怕自己,但是在,這些孩子在自己麵前不會再逞強了,這樣實在可愛多了。


  “我覺得,他們也可以成為一個醫生,我來教他們。”


  老太太對院長說,她沒想到,院長搖搖頭,否定了她的建議。


  “有一件事,我沒和你說,這些孩子們應該清楚,但是他們不願意把這件事太掛在心上,不過,時候已經快要到了。


  我教了他們生活的本領,我要他們去流浪。”


  老太太無法相信,這竟然是院長說出來的話。


  “你瘋了!他們隻是一群孩子。這個世界很殘酷的,他們現在還不到麵對那些的時候!”


  院長點頭:“是啊,這個世界太殘酷!


  可是,我們已經蒼老,而他們還在生長,未來的出路,要由他們自己去尋找了,對於他們來說,時間緊迫,你、我,能做到的有限。


  我不想讓他們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因為礦石病死去,你明白吧?”


  像生悶氣一樣,老太太又離開了。


  接下來的日子裏,孩子們漸漸變得沉默,有些時候,見到了院長,老太太,啞巴,都不知道說些什麽,他們學了些手語,現在,啞巴的手勢能看懂個大概。


  某一個日子裏,院長,老太太,啞巴都在,這是離別的日子。


  “費奧多·歐文斯,你是最這裏年紀最大的,你是他們的大哥,你要帶好他們,我們在家裏等著你們好好長大後回來!”


  院長對孩子們說。


  這是一個秋天的早晨,這是和這些孩子們相遇後不到一年,老太太想了太多太多,最後,隻剩下:

  “一路平安。”


  這四字,是最重要的期待。


  總覺得有些遺憾,他們現在已經看得懂自己的手語了,但是,沒多久就已經到了分離的時候,啞巴像是一個普通人那樣揮揮手,隻是再見,孩子們,這些漸漸長大的人們也是再見,離開了這座城市,去尋找他們的希望。


  再後來,自己和老太太,院長一直在盡力地幫助感染者,直到黑潮的消息到來,這樣的日子結束了,大多普通人在此時過的還不如感染者,被拋棄的人們過上了和感染著一樣的日子,擔驚受怕,忍凍挨餓,甚至感染,他們開始逃亡。


  幾乎所有人都留在了這片森林裏,就好像是命運一樣,啞巴在狼背上,好像受到了啟示,左臂抓緊狼毛,使勁一揪。大灰吃痛,嚎叫一聲,猛地擺起身子,啞巴與阿黛爾被甩下來,突然的變故讓送葬人立刻警惕,紅雲聽到狼嚎,從前方奔回。


  密林中,三個強健的身影走出,他們衣著簡單,身上掛著獸齒等作為裝飾,一人手中持弓,剩下兩人手中拿著彎刀。


  麵對紅雲一行,持彎刀兩人緊盯著大灰,肢體蓄力,好像獵豹般爆發力十足的身體衝出,速度驚人!衝著這些人,大灰也呲牙咧嘴,眼看兩人衝來,卻不用嘴巴也不用爪子,而是立刻轉身,毛茸茸的大尾巴一卷,正好卷住其中一人!另一人卻躲過了尾巴的襲擊,手中彎刀反齒,人已經到了大灰腹下。


  遠處,持弓那人手中弓如滿月,正要再放一箭時,一隻弩箭從大灰後方襲來,他撒手躲閃,與這隻弩箭以分毫之差錯開,弩箭深深釘在他身後的一棵樹上。


  大灰身下,那名戰士心中一冷,原來,一邊,送葬人已經用銃口對準了他,他急忙用手掌搓地,人好似平移般劃開。


  送葬人並未打算開火,但是,手中的武器作為威懾,也夠了,剛剛那人再有動作,恐怕就是手中彎刀似螳螂般彈出,將大灰開膛破肚吧。


  那從狼腹下滑出,來到了啞巴與阿黛爾這一邊,卻並未傷害兩人,反而是抓起了兩人向一邊跑去,另一邊,大灰痛苦的嚎叫出來,尾巴無力的鬆開,裏麵那人用手中彎刀劃開狼皮,割下好大一塊皮肉,也向遠方逃離。


  啞巴覺得有些顛簸,但是,儀式卻漸漸模糊了,右臂的傷口摔裂了,鮮血滲出,他再次昏迷過去。


  三位突如其來的戰士中,持弓那人見夥伴們已經得手,手中長弓連射,不如之前弓成滿月般強大的殺傷力,卻足以讓紅雲與送葬人難以前進,兩名同伴從他身邊跑過,他也迅速地離開,回了森林。


  麵對三人逃脫的方向,紅雲怒不可遏,與一旁尾巴受損的大灰表情相近,比起城市中生活的生物,這樣的表情才是森林中頂級掠者的神情,獵人,本身就是森林中食物鏈頂端的生命。


  “不追嗎?”送葬人問。


  紅雲回答:“他們可不隻有三個人……我還以為他們會被昨天的事情嚇跑,現在看來我錯了!


  僅憑我們是沒辦法把他們帶回來的……我們需要幫手,先回收容站,聯係羅德島吧。”


  也許,兩個逃生者,僅憑數量上來看是不足以興師動眾的,但是,那些曾經將紅雲與阿黛爾追逐的人出現,如今,這片森林裏的未知情況又多了一些,為了以後的救援行動值得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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