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月亮下的女孩
“你們怎麽會想起來送我這些小人偶?”
帶著鴨舌帽的陳問自己麵前的孩子們。
陳在這些孩子裏麵還真的很有人氣,每次問問題的時候,孩子們都爭著回答。
“是一個白頭發的小姐姐,他教我們做布偶。那個小姐姐還說做出自己喜歡的人的樣子的布偶再送給他,就可以保佑他平安。”
白頭發的小姐姐?陳自問在貧民區從沒有見過符合這樣描述的人。
雖然說陳偶爾會來貧民區,但是貧民區的人員過於複雜,而且生活朝不保夕,這一棟簡陋的房子裏,今天住的是這家人,明天住的說不定就是那家人了。那些不斷的在陳的眼中消失的人,不知道是換了個地方住,還是永遠的離開了龍門。
隻有眼前的這些孩子,陳覺得這些孩子不應該受那樣的苦,所以陳願意看這些孩子長大。
雖然說陳並不覺得,羅德島能給龍門帶來很大的幫助,但如果把來向龍門尋求合作的友人晾在一邊不管的話,也會有損龍門的形象。
和孩子們玩了一會兒後,陳和孩子們告別。
“今天就到此為止吧,姐姐還有工作,下次姐姐再來找你們。”
孩子們沒有因為分別而難過,他們一起向陳大聲的說出了再見。
他們知道,龍姐姐之後一定還會來,而他們則會在這邊等待著龍姐姐。
陳離開後不久,一個白頭發圓耳朵的女孩來到了孩子們身邊。
“孩子們,我買來了一些麵包,今天晚上我們吃麵包。”
“哇!小熊姐姐回來了,還帶來了麵包。”孩子們開心地喊,圍著小熊姐姐站了一圈。
被孩子們圍了一圈的小熊姐姐很開心的樣子,她摸了摸孩子們的頭,對其中的一個孩子說。
“中元,袖子拉起來,讓姐姐看看你身上的源石。”
一群孩子中,叫做中元的瘦小男孩把袖子拉開,露出了三顆分布在小臂的漆黑源石結晶。
仔細端詳了這些結晶之後,小熊姐姐開心的說。
“今天的中元也是健健康康的嘛,結晶根本就沒有長大。”
中元卻有些怯生生的。
“姐姐,你能不能不要再看這些結晶了?”
小熊姐姐疑惑的問:“為什麽?中元你害羞了嗎?”
中元為難的說:“我怕我感染到姐姐。”
小熊姐姐卻不以為然的搓了搓中元的臉蛋。
這些孩子即使生活如此困難,也時時刻刻在關心著她,明明她和這些孩子才隻認識幾天。
正是有了這些孩子,她在龍門也能感受到家的溫暖。
“不用擔心啊,中元。姐姐是不會感染的。”
“你知道嗎?中元這個世界上有一些人是永遠不會感染源石病。姐姐就是這種人,所以姐姐才會和大家在一起的。”
在場的這些孩子,每一名都是感染者。區別隻在於感染程度的不同,中原是這些孩子中感染程度最高的,體表已經長出了三顆結晶,就是剛剛小臂上那三顆。如果不是因為得了源石病,成了感染者,這些孩子也不會被自己原本的家拋棄。
畢竟感染者就是移動的源石病感染源,而且無藥可醫。無論年齡幾何,任何人感染了這種病,他的下場隻有死路一條,區別隻在於早晚。
也正是因為如此,孩子們對於非感染者的小熊姐姐和龍姐姐都報有十足的好感,兩位姐姐讓他們相信即使是感染者,也可以得到人們的關愛。兩名姐姐就像是孩子們的明燈一樣。
龍姐姐偶爾會來,而小熊姐姐和孩子們住在一起。
和孩子們玩了一會兒後,小熊姐姐獨自來到一個廢棄的房間,脫下自己的褲子和襪子,看著小腿上的黑色結晶,沉默不語。
隻有這個時候,獨自一人的孤獨和恐懼會重新籠罩她。
她騙了孩子們,她也是一名感染者,但比起讓孩子們知道真相,她更願意讓孩子們相信一個虛偽但美好的謊言。
她就是這樣一個軟弱,總是在逃避的女孩。
也許最後我會死在自己編織的謊言裏麵吧…
每當一人獨處時,她就會這麽想。
同一個世界,有人歡喜,有人愁。阮豆豆與龍門的貧民區相隔不過幾公裏,但是身處的卻是和貧民區內完全不同的世界。
比起其他很多城市,龍門或許不是最強大的,但龍門的商業絕對是最繁榮的之一。
龍門市區內湧動不斷的人流不斷在推動著龍門的經濟,龍門內的很多人整天紙醉金迷,像是身處在雲端,難以望見腳下的微塵。
在龍門,你可以找到泰拉世界最潮的潮流,也可以找到最高雅的藝術,但是你絕對找不到一個過的很好的窮人。
龍門就是這樣一座城市,霓虹燈下的破瓦棚很難被人看見。
今天拖了吾刀的福,阮豆豆,阿米婭,凱爾希感受到了龍門雲端的生活。
讓阮豆豆迷路的商場,菜品讓凱爾希讚不絕口的酒樓,還有讓阿米婭雖然不太理解,但依舊可以聽得如癡如醉的藝術表演。
這就是龍門啊!阮豆豆心裏想著。
時間漸漸過去,日頭偏西,在一家龍門知名的酒樓內,眾人吃飯,吾刀結賬。飯後,吾刀提出讓眾人到他家的房子休息。就是阮豆豆見過的那棟,裏麵有很多空房間,再裝二十號人也綽綽有餘。
表麵上,吾刀阮豆豆三人的交情是越來越深了,但是阮豆豆知道,凱爾希是不會輕易信任一個人的。真的和吾刀相處的很好的隻有自己和阿米婭而已。
眾人回到吾刀的房子,阮豆豆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吾刀啊,我怎麽總是感覺你們家的房子這麽冷清呢?”
吾刀家的房子是很大的,這麽大的房子,沒有人住的時候,僅僅隻是安靜著,就有一種恐怖的氛圍。像是傳說中的鬼宅。
但是像的也僅僅隻是氛圍,這座別墅種的花草可以看出經常有人打理,讓這棟別墅多了一些生氣。
最重要的是,阮豆豆發現這棟房子裏除了李畫汪和吾刀以外似乎沒有住別的任何人。
這麽大的一棟房子,隻有你們兩個人住嗎?
吾刀想了想,似乎正在組織語言。組織好語言後,開口回答。
“在我十歲出頭的時候吧,我的父母突然就沒了。”
“誰都不知道他們是死了還是失蹤了,但是自從那個時候起,吾家就隻有我一個人了。”
“我們吾家人丁特別少,父母一離開,整個宅子就隻剩我一個人,後來我撿到了李畫,這個家才開始稍微有點人氣。不過我再也沒有照顧保姆之類的,隻是偶爾叫一點鍾點工幫李畫幹個活。”
吾刀沒有提到父母還在的時候家中的仆人,想一想那時候他的父母消失,家裏隻剩下一個身負巨款的十歲少年,那些仆從是怎麽對待他的。
既然吾刀沒說,那就當做他還不願意說,阮豆豆也不去亂想,因為沒有必要。
無論如何,眼前這個叫吾刀的年輕人順利的繼承了財富,又在龍門內擁有了現在的名聲,怎麽說也輪不到阮豆豆來擔心他。
而且吾刀是真心的想要和阮豆豆交個朋友的,阮豆豆自然也要真心以待,把吾刀真的當成朋友。對於真心,阮豆豆向來也要以真心回應,這是他的行事風格。
而吾刀,對自己唯一的朋友十分信任,雖然隻是頭一天認識,但已經把自己的來曆幾乎講明白了。
眾人在吾刀家裏閑聊,完全忘了還有一個人正在外麵工作著。
一輪彎月慢慢的爬上了龍門的天空,阮豆豆從別墅的院子裏看過去,那彎月就像是長在龍門最高的樓的樓頂上。
月彎彎,難與故人共嬋娟。
清冷的月光下,阮豆豆難以抑製地想起了自己的家。
父親還好嗎?
他和吾刀提出自己想要獨自出門轉轉。吾刀塞給了他一把龍門幣,告訴他出門往右走,走到第二個路口,再左拐有一家燒烤店格外解饞。
阮豆豆沒有客氣,把那些錢數都不數的塞到兜裏,獨自一人背著月光行走。
月光是掛在龍門最高的樓上的,龍門最高的樓,在整個市區的中心。
背著這棟樓走,阮豆豆就逐漸走向了龍門的郊外,或者說龍門的貧民區。
高樓漸漸消失,成為背影,眼前不斷占據視線的,是零星的昏黃燈光。
阮豆豆走著,越走越遠,也不看路,也不看人,更不看星星。他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
他就是這樣一個絕對自我的人,一旦下了決定,一旦想要做哪些事,就絕對不會聽見別人半點聲音。當他想要出來散心時,路影響不了他,時間也影響不了他,跟在他身後那些圖謀不軌的人也影響不了他。
能做到這一點,多虧了吾刀對於自己頭一個朋友格外的關懷。
汪李畫一直在暗中跟著阮豆豆,確保她安全的同時,又絕對不暴露自己。
對於她來說,少爺的意誌是絕對的,少爺想要她來保護朋友的安全,那麽她就來,少爺不想讓他的朋友知道那麽她就藏起來。
那些圖謀不軌的人,全都被她以專業的技術處理掉了,這些家夥第二天醒來時恐怕會無比後怕吧。也許他們會以為是龍門市區內哪家少爺閑著沒事出來散步,還帶著保鏢,真是踢到了鐵板。
沒有目的的散步,到底要到什麽時候結束才算好?
也許阮豆豆實際上是在尋找一個緣分。
阮豆豆左拐右拐,不看路的大小長短,知道他撞到了一個人。
一個個子小小的,白頭發圓耳朵的女孩。
由於是背著月光,被撞到的女孩隻能看到前麵有一個高大的漆黑人影。
這可把她嚇了一跳。
“抱…抱歉!”
女孩道了個歉,轉頭就跑。
這讓阮豆豆有些錯愕,明明是我撞到了人,怎麽被撞的人好像比我還緊張?
他想到了什麽,對著女孩的背影喊:“你為什麽這麽怕我呢?我又不是壞人。”
女孩的腳步停了下來,也許是有些好奇,回頭看了看阮豆豆。
不知道有沒有看清阮豆豆的臉。
阮豆豆又想到了什麽,說:“難道你是一名感染者?”
女孩心裏一驚,連忙想要逃走。
阮豆豆喊著她:“你別走啊,我不害怕感染者的。”
可惜女孩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街道中,不知道有沒有聽見阮豆豆說的話。
月亮還掛在天上,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阮豆豆忽然覺得那輪月亮圓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