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你進來，我就一五一十全都告訴你。”
帳篷裏亮著一盞光線十分微弱的夜燈，冷色調的淺藍打在秦佑身上，如玉般的指骨晃出一圈令人目眩的弧度。
蘇君欣心尖微動，不再有任何猶豫，轉身鑽回睡袋裏，雙臂緊緊環著他精瘦的腰，將臉埋進他的頸窩裏蹭了蹭。
“嗯，你說吧，我聽著。”
秦佑輕輕翹起嘴角，空出來的那隻手放在她腦後揉著她的後脖頸，像是在講故事一樣，不緊不慢地將前因後果娓娓道來：“我記得是八月二十九日，陶陶剛被送來華國，我送他去辦入學手續的那天早晨因為堵車偶然路過中央公園，不經意間往車窗外瞥了一眼，就看到長椅上坐著個女孩。明明那隻是道背影，卻讓我有種描述不出來的熟悉感。說來也是巧，我正在想著要不要下車去和她打招呼時，突然起了陣風，她的發梢被卷起，朝我這邊偏了下頭，讓我一下子就看清了她的臉。”
蘇君欣明了，“哦——所以說，你其實是對我的臉一見鍾情了？或者說，見色起意？”
他失笑，“實不相瞞，在那個時候我隻是對你有些好奇，但很奇怪的是，自那之後我的腦海中就一直徘徊著你的背影，怎樣都抹除不掉。於是接下來的幾天，我都有意讓司機繞路去公園附近，果然每天都能見到你，還知道了你的晨跑路線。”
聽到這裏，她故意“嘖嘖”兩聲，道：“跟蹤狂。”
秦佑輕哼一聲，揪了揪她的耳垂，“我是光明正大的看，才沒有故意跟蹤，隻是你那時候一直沒有發現我而已。”
“那天台的事你又怎麽解釋？”
他停頓幾秒，含含糊糊地道：“那次我隻是偶然間在學校裏見到你，才發現原來你也是一中的學生，就向其他人打聽了你的情況，知道你在天台後.……就鬼使神差地跟上去了。”
蘇君欣臉上的笑意不知何時越擴越大，縮回手臂放在兩人之間，捏住他睡衣上的扣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那後來你突然轉班，也是因為我？”
“不然你以為還會是什麽原因？”
心中升起隱秘的竊喜，她稍稍壓下嘴角的弧度，輕咳一聲，故作嚴肅：“所以你就見過我幾次，甚至都沒有和我說過話，就想接近我，和我談戀愛？”
他現在倒是格外坦誠，答得十分利落：“對啊，你這麽優秀，我不早一點下手，萬一被別人搶占先機了怎麽辦？而且有句話不是說‘近水樓台先得月’麽，我既然想和你發生點什麽，當然要先從和你近距離接觸、成為朋友開始了。”
蘇君欣忽然覺得有些熱，於是將臉從秦佑懷裏探出來，腦袋枕在他的大臂上，用目光將他打量一圈，好奇地眨了下眼，“秦佑，你就這麽有信心，我一定會喜歡上你？”
他沉思片刻，答道：“我記得曾經在網絡上看過這樣一句話：‘兩個人隻要近距離相處兩周就能擦出火花，而如果沒有，便大概率永遠不會在一起’，我那時的想法很簡單，不管我能不能成功，至少先嚐試兩周。”
“那如果兩周之後我還沒喜歡你，你就會放棄？”
秦佑垂下眸看著她，嘴邊勾起意味不明的弧度，“不可能，我已經認定了你，就絕不會放棄，不管是兩周，還是兩月、兩年，我都等得起。”
蘇君欣微愣，旋即笑了起來，主動湊過去給了他一個淺吻，貼著他的唇瓣輕聲道：“恭喜你，滿分答案。”
兩人黏黏糊糊又親了好一會兒才放開，秦佑撫順她微亂的發絲，打趣道：“這就不生氣了？”
蘇君欣努努嘴，很快給自己這突然轉變的情緒找了個天衣無縫的借口：“你都對我使用美男計了，我要是還生氣，豈不是太不給你麵子了？”
他低低地笑起來，語氣裏都透著愉悅，感歎道：“看來我這副好看皮囊還有些用，至少能哄心上人開心。下次就記住了，不能輕易惹你生氣，但你要是真的生氣了，我也有了底牌，不怕你不理我。”
她揚眉，手指在他胸口處戳戳點點，道：“那你知不知道還有審美疲勞這個詞，美男計使多了我也會看膩，等我哪天真的看膩了，你又該怎麽辦？”
秦佑聞言故作苦惱地蹙了蹙眉，隨即又很快想到什麽，翻身將她壓在自己身下。
他彎起眉眼，笑容透著股不懷好意。
“美男計也分很多種，你知道殺傷力最高的是什麽嗎？”
蘇君欣困惑，下意識跟著他的話問道：“什麽？”
他漆黑的眸子裏閃過戲謔，薄唇輕輕張合，一字一頓地道：“色、誘。”
說話間，秦佑用實際行動驗證了自己的話——他直起身，跪在她小腿兩側，手指放在睡衣扣子上，一粒一粒解開。
光潔肌膚一寸寸暴露在空氣中，肌肉線條在晃動的睡衣之間時隱時現，荷爾蒙像是撩人的野獸，悄無聲息地便將少女困於無形牢籠之中。
偏偏還要用低沉嗓音誘惑：“君欣，你幫我看看，我的腹肌一共有多少塊？”
麵前這副美男解衣的畫麵實在養眼，蘇君欣看得津津有味，聞言更是喜上眉梢，十分不客氣地將他的睡衣撩開，視線在他腰腹處打著轉，“一、二、三……六塊，嗯不對，好像是八塊？”
最後一排腹肌藏在褲腰下，燈光又昏暗，她看不太清。
“那你再仔細看看，或者，摸一摸？”
秦佑傾身向前，同時將她的右手拉過來，讓她的掌心完全貼在自己的腹肌上。
觸摸到那片溫熱時，蘇君欣的心尖猝不及防狠狠一顫，登時隻覺腦子裏都開始冒起了熱氣。
掌心的觸感十分奇妙，像是在撫摸包裹於綢緞之中的鋼刀，薄薄一層的柔軟麵料下是不可擊潰的堅硬，蘊藏著磅礴的力量，像是隻收攏爪子蓄勢待發的雄獅。
他拉著她的手，緩緩下移，聲音又輕又慢：“摸清楚了嗎，是六塊，還是八塊？”
她輕輕頷首，目光黏在兩人相貼的部位，視線跟著他的動作移動，“八塊。”
直到眼睜睜瞧著秦佑抓著自己的手落在了他的褲腰上，蘇君欣才猛然意識到他似乎真的不是在開玩笑逗自己，瞬間便漲紅了臉，趕緊用空著的另一隻手摁住他，“可以了可以了，我已經看夠了！”
他歪歪頭，看了眼自己現在的樣子，笑：“我才露這麽點，你就不想看了？”
她用力點頭，生怕他還會做出更出格的，又補充道：“保持神秘才更有吸引力嘛，更多的……以後還有得是機會看！”
秦佑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旋即卻又無奈地蹙起眉，“可是你這麽用力地抓著我，似乎不像是想要我停下來的意思呢。”
蘇君欣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才意識到自己還緊緊抓著他的手腕，耳尖一燙，趕緊撒開手，閉眼裝鴕鳥。
“好了好了，不早了，趕緊睡覺吧！”
秦佑忍著笑在她身邊躺下，過了會兒後忽然想到什麽，在她耳邊道：“我差點忘了，你今天還說了要補償我的。”
蘇君欣一僵，感覺到他摟住自己的手臂在收緊，背後緊貼著的那片肌膚也在源源不斷湧出熱意，心中暗罵一句幹嘛自己給自己找事，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撩開她的頭發，在她後頸處微微凸起的骨頭上落下一吻，“所以我的補償在哪呢？”
她被吻得身子一抖，緊張地舔了下唇，大腦迅速運轉，“你今天也惹我生氣，咱倆這次算抵消了。”
他似乎早就料到她會這樣說，不假思索地道：“可我剛才給你摸了腹肌，你看得很開心，不是嗎？”
蘇君欣：……
好家夥，原來剛才那樣明著是色誘，實際卻是個坑啊！
咬咬牙，索性破罐子破摔，“那你想要什麽補償？”
“啊……”他歎息一般往她脖頸上嗬了口氣，“那我想要的可不少呢。”
說罷停頓一秒，嘴唇貼著她的耳廓，啞著嗓音念出幾個字：“春宵樂事，一刻千金。”
蘇君欣一愣，隨即整個人僵住，不光是耳尖，臉側都瞬間漲得通紅。
春宵一刻值千金，這句詩太有名，她不想知道是什麽意思都難。
這話落下，帳篷裏很快陷入沉默，周遭一切像是被按下暫停鍵，就連空氣都凝滯住。
秦佑等了半晌也沒見她有什麽反應，眼睫輕輕顫了下，主動開口：“我逗你玩的。”
見她依舊不說話，他才有些慌了，臉上笑意盡數斂起，試探著問：“君欣，我是不是又讓你不高興了？對不起，我剛才一下子頭腦發熱，沒有那個意思，你.……”
“秦佑。”
他麵容一肅，趕緊道：“我在。”
蘇君欣緩緩轉過身麵朝著他，心跳加速跳動，黑亮的眼睛裏也閃著細碎的光，“我願意。”
他怔住，意識到她是什麽意思後，麵上閃過狂喜，又很快壓下興奮的情緒，不放心地問：“你剛才真的沒有不高興？”
她搖頭。
秦佑這才終於如釋重負地笑了起來，重新躺下將她攬進懷裏，吻了吻她的眉心和鼻尖，“謝謝。”
蘇君欣閉上眼等了一會兒，見他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困惑地睜開眼，卻發現他居然已經合上雙眼，看樣子是打算就這樣睡了。
蘇君欣：？？？
“秦佑。”
他應聲睜眼，“怎麽了？”
雖然十分羞恥，但她還是重複了一遍自己說過的話：“我剛才說了，我願意。”
“我知道啊，所以我很感激，你能這麽信任我，願意把自己交給我。”
“所以.……”她頓了下，“你就打算這麽睡了，沒別的想法？”
秦佑很快明白她是在暗示什麽，忍不住笑了起來，捏住她的下巴和她交換了個深吻。
看著她被吻得濕漉漉的雙唇，輕聲呢喃：“君欣，你太可愛了。”
“我當然有別的想法，並且這種想法十分強烈，但……不是現在，也不應該是這個地方，我們的第一次，我想給你留下最美好的記憶。”
蘇君欣卻是蹙眉。
她再艱苦的環境也經曆過，在末世裏，能有這種高級帳篷和睡袋都已經是件十分奢侈的事。
更何況，情到深處順從心意發生的事，她並不認為非得需要什麽完美的時機和場合。
可就在她這疑問還沒出口的時候，外頭忽然傳來張子昂的聲音。
“你倆大晚上還不睡，在幹嘛呢？”
蘇君欣登時驚得什麽旖旎念頭都沒了，緊張得瞪大眼睛看著秦佑。
秦佑也有些懵，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將她的睡衣領口拉好，剛要起身出去查看情況，外頭卻再次傳來說話聲。
“我靠，居然在偷偷吃東西！太不厚道了！”
“給我留點，我還要去給我女朋友，不然她又要揍我了……周周，我給你夾了肉，快吃肉.……”
帳篷裏的兩人麵麵相覷，幾秒後，同時噴笑出聲。
“嚇死我了，原來是他在說夢話。”蘇君欣扶額，“不過這下我能理解，你剛才為什麽說時機不對了。”
“不過我聽說，那什麽時有人在旁邊，會更刺激……”
“嗯，是嗎？要不試試？”
秦佑一噎，“.……別，我說笑的。”
“秦佑，你膽子好小哦。”
“嗯，我膽子確實不大，咱倆互補就好。”
“嘖，我這可不是誇你。”
“沒關係，我的優點太多了，總得有點缺點吧，不然讓別人怎麽活？”
“.……讓我摸摸，你的臉皮究竟有多厚？”
“嘶——不是摸臉皮麽，君欣，你耍賴！好了好了，不能再往下了！”
“怎麽了，我可是你女朋友，提前驗驗貨都不行？”
“當然行……”他喉結滑動，微微眯起眸，從嗓子眼裏發出舒服的喟歎。
可就在緊要關頭，蘇君欣卻突然鬆開手，翻身背對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驗貨完畢，還不錯。”
秦佑懵了，盯著她的後腦勺看了足足有半分鍾才回過味來，哭笑不得地控訴：“君欣，你故意捉弄我。”
蘇君欣得逞地翹起唇。
“睡吧睡吧，明天咱們還要早起看日出呢。”
今夜，注定有人要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