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席卷整個華國南部地區，幾乎所有航班停飛，航線途徑強氣流區域的飛機全部緊急迫降，無數旅客被迫滯留機場。
蘇君欣端著杯熱水，小心翼翼地穿過候機廳裏擁擠的人群。
李維澤虛弱地靠在座位上，眉心緊緊蹙著，唇也泛著白。
她將水杯遞過去，李維澤低頭抿了幾口，臉頰上終於有了些血色。
“抱歉，我要是早知道你暈機，就不帶你過來了。”
看著他這副模樣，蘇君欣心裏內疚極了。
李維澤撐著身子坐正，聞言忙搖頭，“不怪你，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會受不了顛簸.……更何況你這次帶我見了世麵，我感激你都還來不及呢。”
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蘇君欣笑了笑，抬頭看向大廳上跳動到4點的時鍾，有些擔憂地擰起眉。
“怎麽了？”
她輕歎口氣。
“本來今天下午和秦佑約好了，但看現在這情況，都不知道能不能在今天之內趕回去。”
李維澤眸光微閃，“那你.……沒有他的聯係方式麽？”
“當然有，隻是我的手機沒電了，那邊的充電口一直被人占著，你的狀態又這麽虛弱……”雖是這樣說著，她的目光卻忍不住往大廳另一側的充電處瞟。
李維澤垂眸看著手裏的一次性紙杯，指尖緩緩摩挲濕潤的杯口。
沉默片刻後開口道：“你去充電吧，我一個人在這裏可以的。”
“真的嗎？你確定不需要我在這守著？”
他擠出個笑容，“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沒必要這麽擔心我，快去吧，別讓秦佑幹等你。”
蘇君欣這才放寬心，快步走去充電處。
等了好一陣，終於出現一個空位，她趕緊見縫插針鑽了進去。
手機順利開機，探出一個來自秦佑的未接來電。
蘇君欣試著回撥過去，但對麵一直無人接聽，隻好發了條短信，將自己這邊的情況簡單交代一番。
外頭的暴雨沒有要停歇的意思，坐飛機是肯定行不通了，她隻能考慮陸路。
好在鐵路還通行，她很快便買到了兩張去往南城的火車票。
兩人在機場附近簡單吃了頓飯，等李維澤力氣差不多恢複後，便一同出發。
*
約莫晚上八點，兩人經過好幾小時艱難又疲憊的車程，總算是回到了南城。
南城的雨勢本就不算太大，此時也漸漸停了。
剛走到停車場旁準備攔車，蘇君欣的手機突然響起一聲提示音。
是秦佑發來的短信。
【那你還來麽？】
他難道還在等自己？
蘇君欣不由暗暗驚訝。
她抬眸看向李維澤，“我得去趟秦佑家，你自己回去沒問題吧？”
李維澤愣怔一瞬，點頭，“嗯，你去吧，我一個人可以的。”
“好，那你到家後記得給我報個平安。”
然而蘇君欣才走出去沒多遠，身後便突然傳來一聲尖叫。
“有人暈倒了！快打120！”
她心裏一咯噔，下意識扭頭。
李維澤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
醫院急診室外走廊，蘇君欣焦急地踱著步。
看了眼時間，她歎口氣，掏出手機給秦佑發信息。
正在這時，急診室的門突然從裏打開，她匆匆按下發送鍵，關閉手機走上前。
“醫生，我是李維澤的朋友，請問他怎麽樣了？”
“他已經醒了，沒什麽大礙。之前會暈倒的主要原因是低血糖，又突然經曆了長時間飛機顛簸，身體承受不住。現在準備被轉移到普通病床，再觀察一會兒就能出院”
蘇君欣如釋重負地籲出口氣，“沒事就好.……謝謝醫生。”
“應該的。”
說話間，急診室的門再次打開，李維澤躺在病床上被推了出來。
他看著比先前有精神多了，見到蘇君欣後表情微怔，露出歉意。
“對不起，我是不是耽誤你的時間了？你快去找秦佑吧，我等會兒自己會回家.……”
蘇君欣哭笑不得地打斷他：“別別別，我是不敢讓你一個人回家了！你會進醫院都是因為我，怎麽說我都得負責到底不是？再說了，現在都已經九點多，再去也來不及了。”
她說話時，李維澤便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眸底漸漸漫起暖意。
一旁的小護士幫他調整好床位，視線在兩人之間打了個轉，發出一聲善意的笑聲。
她看向蘇君欣，指了指吊瓶。
“等這瓶葡萄糖打完後按呼叫鈴，我會來幫他拔針，然後你們就可以回家了。”
知道護士可能是誤會了什麽，她也懶得解釋，道了謝，等護士走後便才在床邊坐下。
正想著說些什麽緩解尷尬，兜裏地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秦佑。
她走到一旁接通。
“喂，秦佑？”
秦佑的聲音通過電流後聽起來比平常要低沉，他停頓了一瞬，“君欣，你現在在哪？”
蘇君欣不解地蹙眉。
“醫院啊，我剛才不是給你發了短信嗎？”
猛地回憶起什麽，她趕緊劃開屏幕，點進短信界麵。
編輯框裏最後一行不停跳動的小豎條像是在嘲諷她的不嚴謹。
她無奈扶額，道：“抱歉，我還以為短信發過去了……我現在在醫院，估計今天沒法去你家了。”
“沒關係，你這麽晚在醫院幹什麽？”
她回頭看了眼李維澤，聲音越發壓低。
“我……有點不舒服，路過醫院來看看。”
鑒於上次秦佑失控打了李維澤，蘇君欣現在可不敢輕易把自己和李維澤一起去澳城的事告訴他，便隻騙他說自己是一個人出行。
“你現在在哪個醫院？我去看你。”那頭傳來走動的聲音。
“不用！”蘇君欣心裏一驚，趕緊道，“我就是暈機，肚子不舒服而已，沒什麽大礙，現在正準備回家，不用麻煩你過來了！”
秦佑那頭沉默片刻，就在蘇君欣緊張得心髒都快要跳出來時，他才終於開了口：“好吧，你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蘇君欣心裏的大石重重落下。
“嗯，那我先掛了，明天見。”
*
“明天見。”
秦佑放下手機，目光移向手邊的一摞資料。
最上麵是一份機票的購買憑證複印件，蘇君欣和李維澤的名字赫然醒目。
盯著它們看了片刻，秦佑的眸底漸漸染上猩紅。
他猛地抬手，將桌上的東西全部拂在地上。
玻璃碎裂的聲音在空蕩的房間裏回響。
“小舅舅……你怎麽了？”一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門後，緊張地看著他。
秦佑別過臉，再抬頭時，眼睛已經恢複清明。
“我沒事，是不是吵到你了？”
男孩輕輕搖頭。
“那快去睡吧。”
“嗯……小舅舅你真的沒事麽？”
秦佑沉默了幾秒，彎起眼睛露出笑容。
“我沒事，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