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片刻後。
兩道身影一前一後從小樹林裏走出來。
蹲在地上抽煙的三人見狀一愣，忙扔了煙頭，紛紛嬉皮笑臉地湊上來。
“峰哥，成了？”
“肯定成了啊！峰哥，咱們現在是不是該改口叫大嫂了？”
“嘿嘿，大嫂好！”
“大嫂好！”
遊峰斜眼快速瞥了下蘇君欣的方向，卻見她神色依舊淡淡，微翹的嘴角甚至帶著些意味深長的笑意。
回想起自己幾分鍾前還是她刀下任她拿捏的魚肉，心中一涼，更是忌憚。
他抬起酸軟發麻的手臂，一巴掌呼在最先喊大嫂的那人腦袋上。
“亂叫什麽！叫老大！”
三人聞言瞬間都懵了，目瞪口呆地定在原地。
直到這時他們才注意到，遊峰的臉色看著有些不對勁，脖子上還有一道紫紅色的勒痕。
再反觀蘇君欣，她不僅麵上一派淡然，衣服還都好好地穿在身上。
沒等他們開口詢問些什麽，遊峰便又沉聲道：“從今天起，她就是我的老大，也是你們所有人的老大，聽懂了嗎？”
三人中反應最快的立馬明白過來，彎腰給蘇君欣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聽懂了，聽懂了！蘇老大好！”
另兩人也一臉懵逼地跟上。
蘇君欣勾起唇角露出個淺淡的笑。
“嗯，我知道了，不過以後在學校不用這樣叫我。”
遊峰暗暗揉著還有些刺疼的手臂，聞言趕緊接話道：“聽見沒，蘇老大想在學校低調點，你們回去後跟其他人說，有事找我，別去煩她！”
三人哪見過自家老大這副狗腿模樣，都傻眼了，忙不迭點頭。
*
待回到家後，蘇君欣才疲憊地倒在床上。
緊繃的弦一旦放鬆下來，強撐著的身體便瞬間失去支撐。
眼前像是出現幻覺般發著黑，她閉眼做了幾個深呼吸，才緩緩抬起手。
白皙的指尖在燈光下泛著一圈微紅，抖動的頻率有些快。
兩指摩擦，銀色的光一閃而逝。
蘇君欣微愣，放下手看著頭頂的吊燈，突然忍不住發笑。
她從前站在頂峰太久，都快要不記得異能耗盡是什麽感覺了。
卻沒想重生一遭，倒是讓她又回味了一遍。
遊峰是個極強的對手，她很明白，如果自己今天沒有使用異能，絕不可能贏得了他。
在腦海裏回憶著和遊峰搏鬥時的畫麵，她逐楨地分析著自己這副身體的缺陷，不知不覺便陷入沉睡。
*
周末兩天，蘇君欣把自己關在地下室裏。
日夜不歇，終於繪製出了安全區的完整藍圖。
倒頭睡到第二天天亮，她換上校服，按照慣例跑步到達學校。
然而，她很快便發現了奇怪的地方。
今天的自己，似乎格外受到關注。
四周不斷投來的視線令她無法忽視，蘇君欣停下筆，抬眸冷冷一掃。
那些探究的目光瞬間全縮了回去。
她轉頭看向秦佑，直截了當地開口。
“秦佑，為什麽今天這麽多人看我？”
秦佑抬起頭，露出驚訝的神情，“我還以為你知道呢！”
“知道什麽？”她下意識蹙眉。
他從兜裏拿出手機，點了幾下後遞到她麵前。
“喏，就是這個。”
屏幕上顯示著一個網絡頁麵，正上方一行金色藝術字：【南城實驗一中第十一屆校花評選】。
下麵是投票排名情況，蘇君欣的大名和照片高掛榜首。
照片顯然是偷拍，正好是開學第一天，她在走廊上擦欄杆的畫麵。
“我們學校關注這個的人挺多的，你現在成了新一屆的校花，大家當然會對你好奇了。”秦佑向她解釋，然後忽然話鋒一轉，笑著問道：“君欣，你猜這一屆的校草是誰？”
蘇君欣收回落在屏幕上的目光，打量他的臉。
片刻後回答道：“是你吧。”
秦佑登時笑得彎起眼睛，“答對了！君欣你果然也覺得我長得好看！”
她不置可否，將手機推回去，坐直身子。
筆尖在紙頁上戳了幾下，她糾結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開口：“秦佑，你.……能不能對我換個稱呼？”
秦佑一愣，笑意很快消散下去，不明所以地眨眨眼，“怎麽了？我不能叫你的名字麽？”
蘇君欣抿唇蹙眉，“我覺得有些別扭，這個稱呼太親密了。”
“朋友本來就是親密的關係啊，”秦佑打斷她，“你明明說我是特別的，可我難道都不配擁有一個特殊的稱呼麽？還是說，你的心裏其實根本就認為.……我不配和你有親密的關係？”
蘇君欣一噎，看見他眼底又開始泛起了紅，暗道一聲不妙，趕緊順毛安撫。
“你別誤會，我沒有說你不配的意思。”
她無奈地輕歎一聲，“其實都是我的問題，以前從來沒有人這樣稱呼過我，我一時間沒法習慣。”
秦佑眨了眨眼，情緒很快緩和下來，伸出一隻手輕輕牽住她的。
“那就讓我成為第一個讓你習慣的人，好麽？”他輕聲道。
語氣像是誘導般溫柔。
她垂眸看著兩人交握的手，下意識要抽回，卻又突然想起秦佑的病，還是忍住了。
抬眸對上麵前這雙和Cloud一模一樣的眸子，她的心不自覺軟了下來。
“好吧.……不過你要答應我，這個稱呼隻能私底下叫，人前還是得叫我大名。”
秦佑立馬點頭如搗蒜。
*
知道自己是因為校花評選的事情才受到關注後，蘇君欣便沒再理會那些打量自己的目光。
把主持人大賽初選的演講稿送到薑如是的辦公室審閱後，她順路去上了個廁所。
剛按下廁所隔間門的開關，卻突然耳尖地聽到自己的名字，蘇君欣的動作下意識定住。
“高二的蘇君欣你們知道吧？”
“那個新校花嗎？她怎麽了？”
“她啊.……她是個孤兒！家裏還欠了巨款！”
“啊？不會吧？”
“小點聲，萬一這裏有人怎麽辦.……”
“擔心啥啊，沒看見隔間門都是綠燈啊，肯定沒人！”
蘇君欣垂眸瞄了眼自己麵前已經解鎖的隔間門，輕輕揚眉。
那幾道聲音繼續傳來。
“那你快說，蘇君欣她到底什麽情況？”
“就投票結果出來的那天，有人在網上匿名爆料，說蘇君欣她媽在她幾歲的時候就死了，她以前長得一點都不好看，逼著她爸去欠高利貸給她整容，結果還不了錢，她爸自殺了！”
“嘶——真的假的？不會是造謠吧？”
“肯定是真的呀，我們學校好多人都知道了！那個帖子已經被刪了，但幸好我截了圖……你看，這是蘇君欣高一的照片，和現在是不是天差地別？”
“確實不一樣了，但是感覺又好像沒什麽太大的變化……”
“現在的醫美這麽發達，看不出來痕跡很正常！”
“哎你說，她天天冷著張臉，難道是因為整容整得臉僵了，做不了表情？”
“哈哈哈哈有這個可能！”
“笑死了，要是讓那群給她投票的男生知道，他們吹捧的冷美人其實是個整容怪，估計得.……”
“哢噠”。
隔間門發出一聲響動。
廁所內瞬間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蘇君欣緩緩推開門走出來。
視線一轉，看向說話的那三人。
她揚起唇角露出一個燦爛而溫柔的笑，眸底卻閃著寒光，輕聲開口。
“我還以為隻有農村裏沒讀過書的長舌婦喜歡在背後隨意議論別人，卻不知道，這樣的人居然混進了一中這樣一所省重點高中裏。”
她停頓片刻，然後垂眸歎息一聲，轉身朝外走。
“真是.……悲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