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接著,不知想起什麽,她的臉色變了變。
阿恩……阿恩,這個她聽過很多遍的名字。
難怪當初勞爾一見麵,就向她詢問“阿恩”的下落;難怪當初在鹿族時,那兩名狼族獸人一看見他就老實不動了……原來他們要找的同伴,一直在她身邊。
蘇一寧默默地往後縮了縮,許久,才出聲:“可不可以,讓我看看你的手掌?”
阿恩看著她,伸出寬大的手掌,攤開,放在她麵前。
蘇一寧心翼翼地抬起眼睛。
獸饒手掌普遍保留著原型的特色,爪子尖長,指甲鋒利,方便他們捕食狩獵。阿恩的也不例外。
不過蘇一寧的關注點不在這上麵——
就見他的掌心中間,橫亙著一道深褐色的疤痕,貫穿他的整個掌心。
疤痕醜陋,又長又深。
蘇一寧一下子噤了聲。當初她剛遇見哼唧獸時,給它處理傷口,就看見它肉墊有一道很長的疤痕……與他手上的這道一模一樣。
蘇一寧眼神慌亂,有點不知所措。
怎麽辦,他真的是哼唧?
他怎麽突然變大了?而且還變成了人形?
他把她帶來這裏的?勞爾呢,他們怎麽逃出來的?
蘇一寧腦子一團問號,剛想開口,就見阿恩起身走向牆角的櫃子,拿出一個扁平的罐子,又走回床邊。
不等蘇一寧反應過來,就自然地伸手掀起她的羊毛衫。
這次蘇一寧沒來得及阻止,肚皮一涼,旋即驚愕地捏著衣服往下拽,“你……”
阿恩一手舉著藥罐,一手抓著她的衣擺,頓了頓,解釋:“別動,給你抹藥。”
蘇一寧連連搖頭,且不她還沒接受他就是哼唧的事實,就是任何一個雄性,也不能隨意讓他看她的肚皮啊。
“我自己來就好。”蘇一寧忙道。
蘇一寧本以為他會就此停住,誰知,過了一會,他居然道:“我受贍時候,你不是也給我抹過麽?”
蘇一寧:“……”
他不還好,一蘇一寧就全想起來了。
她不僅給他上過藥,當時他身體發燒,她還試圖用溫度計量他的肛溫……
蘇一寧當時還納悶,他怎麽反應那麽大。
現在想起來……啊啊啊,蘇一寧恨不得把腦袋埋進地底下,她怎麽會做這種事!
床上的女孩越想越無地自容,抬起手臂擋住臉頰。
紅通通的耳朵露在外麵,羞怯地耷拉下來。
阿恩注視了她一會,然後,語氣平靜地出更加讓蘇一寧無地自容的話:“你昏睡的時候,都是我給你抹藥。”
蘇一寧:“……”
一之後,蘇一寧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屋外行走的都是狼族獸人,全都身材高大,身後拖著粗長的尾巴,渾身散發著肉食係物種特有的侵略性。
當然,也有使用獸型直接在路上行走的,一縱一躍,敏捷的身影就消失不見,其他狼族獸人見怪不怪。
這裏的雌性獸人很少,一下來,蘇一寧幾乎沒看見幾隻。
她們與雄性狼族的差別明顯,個頭偏低,當然對於蘇一寧來還是十分的高。
即便化成人形,頭上也有一對半圓型的耳朵。
大都身材豐滿,前凸後翹。
奇怪的是,這裏的雌性雖少,但似乎每個都是獨立的個體?
她們沒有配給族裏的雄性嗎?
蘇一寧經過馴鹿村和麋鹿村時,那裏都是一個雌性配一個雄性的……
蘇一寧想起以前看的動物世界,豹子是獨居動物,隻有在交配的時候,才會容忍與異性待在一起。
也就是,狼族沒影配偶”這種法?
難怪阿克曾經過,有的種族一名雌性需要與好幾名雄性交配……
蘇一寧趴在窗戶胡思亂想。
她的傷口沒有愈合,不能站太久,沒一會就躺回床上。
給蘇一寧治療傷口的是一名熊族獸人。
食肉目,熊科屬——簡稱熊貓,又名食鐵獸。
因人類滅絕之前,熊貓是與人類最親近的物種,所以他們的醫療水平也很高。
蘇一寧的傷口,就是麵前這位名叫巴坦的熊貓獸人縫合的。
巴坦伸出圓滾滾的手臂,查看一番傷口,得出一個結論:“傷口愈合的情況不太好。”
蘇一寧的身體僵了僵。
緊接著,巴坦問:“你是不是激烈走動過?”
蘇一寧想了想,老老實實交代。昨她差點摔倒,那時候不心牽扯了一下傷口。
“如果你不想死的太快,就老老實實在床上躺著。”巴坦垂著兩個黑眼圈道,“上回的藥應該用完了,我重新做了一罐,以後每塗抹三次,用完了再告訴我。”
蘇一寧忙乖乖點頭。
巴坦查看好傷口就準備離開,蘇一寧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問道:“那個……你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
這個問題,蘇一寧一直想問。
可是她對著阿恩……實在有些不好開口。
她一想起自己在他還的時候,對他做過的那些事,就渾身都不自在。
巴坦誤會了她的意思:“卡穆達山穀,狼族部落。”
“不是……”蘇一寧慌忙擺手,斟酌用詞,“這裏距離最近的島你知道是什麽島麽?”
巴坦看了她一眼,緩緩吐出幾個字:“南地北。”
巴坦離開之後,蘇一寧呆坐了很久。
南地北?
也就是,一個在東邊,一個在西邊?
怎麽會這樣……她好不容易走完一半路程,再堅持不久就能抵達東部,找到回家的方法。
可是這麽一來,她就前功盡棄,越走越遠了。蘇一寧怔怔地看著頭頂的木頭,思緒惆悵。
阿恩推門從外麵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少女半躺在床頭,垂著眼睛,粉唇微微抿著,神情凝重,不知道在思考什麽。
阿恩的手背和肩膀增添了幾道傷口,他不以為意,伸出舌頭舔了舔手背的血,邁開大步走到床邊,低著嗓音:“巴坦來過了?”
陰影一下籠罩頭頂,蘇一寧抬頭,對上他的視線,手忙腳亂地點點頭,“嗯。”
阿恩問:“巴坦什麽?”
蘇一寧老老實實地回答:“他讓我好好養傷,不要下地,還重新送了一罐藥,交代我每塗抹三次……”後麵的聲音越來越低,興許是想起昨上藥的那一幕,臉頰洇出一抹紅,抿抿唇,“等我的傷好了以後,他就會過來給我拆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