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不要離開我

  虎毒尚且不食子，晏懷卻從始至終都憎恨著晏序的存在。


  在晏序還小的時候，他就多次派人暗殺晏序，若不是有祖父護著，晏序早就活不過十歲。


  再後來，晏序自幼聽從祖父的嚴厲教導，學文習武踏上仕途，短短幾年就被封了君，爵位比肩祖父，還成為朝堂的九卿之首，他手中握的權力越多，晏懷就越傷不了他。


  直到三年前，許家卷進了一宗叛國案，事關重大，晏序插手大理寺調查此案，短短數天就收集了所有證據，給許家定了罪。


  許昔嬌因晏氏被保住一條命，卻大病一場，重病臥床大半年，晏懷因此徹底與晏序斷絕關係。


  自此晏序搬出了國公府，與晏氏鮮少聯係。


  可晏序一日是晏氏嫡孫，晏懷便一日將他視為眼中釘，所以暗中一直沒少派人暗殺他。


  今晚的刺殺不難猜出也是他的手筆。


  難怪晏序一開始就同她說，他仇人比比皆是，跟在他身邊絕沒有好下場。竟連親生父親都想著要他的命，也難怪他會說出這番話。


  可縱使晏序一腔冷血恨意想要複仇，可都是血脈親人，這父子相殺的戲碼又如何搬到台麵上？晏家老爺子未必不知道此事，卻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允許將此事鬧大。


  鳳殊蹙眉，歎了口氣，對晏氏一族徹底沒了好感，她伸手握住晏序的手，輕聲問：

  “你今晚為什麽不高興？是遇上什麽麻煩了嗎？”


  她原想著好生安撫一下晏序，卻在抬頭間聽到他回答：


  “並無。”


  鳳殊一愣：“嗯？”


  “本官為何因他們不高興？”晏序又恢複了尋常模樣，淡聲道，“我是我，他是他，他越想要我的命，我就越要好好活著。”


  活著，哪怕再艱難也要活著，這是他母親臨死前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鳳殊抬眸看他，歎息似的勾唇笑了笑，伸手將他抱在懷裏，似是要將自己懷中的溫度度給他，化了他那一身霜冷。


  晏序沒掙紮，任由她抱著，良久良久，他才聽見鳳殊在他耳邊呢喃道：

  “阿序啊，請無論如何都要記住這句話，好好活著，不要……”


  等了良久，晏序沒聽到下文，側眸一看才發現鳳殊半瞌眼眸，似是困倦得要睡著了。


  他不由輕聲問：“不要什麽？”


  鳳殊仿佛卸下所有的防備和偽裝，蹙眉請求道：

  “不要……離開我。”


  別再像上次那般，縱容我的所有錯過，背負所有罪責，借我之手心甘情願喝下那杯毒酒，離我而去。


  你同我一樣，何其殘忍又何其愚笨。


  故而此生，我學著聰明，打算從一開始就緊緊拽住你的手，待你千般萬般好，如同你前世待我那般。


  想讓你好好活，別再離開我。


  鳳殊是真的睡著了。


  她連著幾日白天學禮儀規矩，晚上研究醫書如何解蠱，一日下來休息不到兩三個時辰，故而今晚這一遭過後，整個人困倦得厲害。


  許是呆在晏序身邊莫名有了些安全感，鳳殊一睡著便不願再醒。


  晏序出去洗漱更衣回來，便看到鳳殊縮著身子在軟榻上睡得正香。


  原還想著叫醒她，可待他一走近，眼中皆是那張毫無防備的睡顏，耳邊還回響著適才她說讓他不要離開的話。


  心一軟，晏序彎腰仔細地用眼神臨摹著自家殿下的眉眼，越發覺得心口甘甜，忍不住在眉梢露了幾分歡喜。


  想了想，他還是伸出手來想給她蓋張毯子，夜裏起風，怕她著涼。


  然而手剛伸過去，就被這人抱住，貼臉蹭了蹭。


  軟軟暖暖的摩挲感從手背傳上來，有點癢，更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踏實感。


  喉結清晰地滾動了一下，晏序心口一顫，別開頭，深呼吸幾下後又轉過身子低聲喊她：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