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舊傷複發

  這廂柳含風剛走，雲絮後腳就拿著食盒進來了。


  她驚訝地看著正在點火折子的鳳殊，快步迎了上來：


  “小姐！您是何時回來的？正巧呢，趕上晚飯了。小姐您放著莫動，讓雲絮來就好。”


  說著，這小丫頭將食盒放在桌子上，機靈地接過了鳳殊手中的火折子，手腳利索地點亮了整個房間燭火。


  橘暖色燈火遮掩了窗口的微弱月光，鳳殊朝她笑了笑：

  “適才回來不久，路上耽誤了點事。”


  今天鳳殊的遭遇自然沒有這麽簡單，但是鳳殊覺得此刻還是不要嚇著丫頭了。


  索性雲絮性子單純，隻一心惦記著自家小姐累著了，什麽話都沒多問，忙著給她布菜。


  主仆兩人剛用完了晚膳，本來還好好的月光忽的被烏雲遮蓋，不出一時半刻就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夜雨。


  “這晚春的天氣倒真是多變得很，不過這雨水豐沛倒也算是好吃，今年該是個豐收年呢！”


  雲絮一邊關上窗戶一邊念叨著，鳳殊卻坐在軟塌上若有所思，沒有搭話。


  夜已深，她聽著外頭的雨聲，無法入睡。


  隻要一閉眼就是林間那鮮血淋漓的場景，鳳殊陡然又睜開雙眸。


  良久，她自嘲一笑，好歹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還這般放下不心結，真真沒出息。


  鳳殊屋內的燭火點了一晚上，側屋早就暗了下來，整個院子裏隻剩雨打枝葉和偶爾一陣的悶雷聲。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輕輕敲了門。


  鳳殊蹙眉，以為是雲絮那丫頭害怕雷電睡不著，要躲到她這兒來。


  而此刻，她肩上的傷口似有裂開的趨勢，疼得她翻不了身。


  無奈，她隻得輕聲說了句：

  “進來吧。”


  可那腳步聲卻和平時不大一樣……


  鳳殊微頓，還是艱難地披著衣服，強行坐了起來，待一開門，卻看見雲暄逆著燭光站在離她三步開外的地方。


  少年撐著一把二十四枝骨傘，似是來得匆忙，衣衫有好幾處已然濕透。


  鳳殊頓時心口一緊，本來因傷口沒什麽血色的臉更是蒼白了。


  他這身子骨大晚上冒雨跑來也不怕生病！

  鳳殊眉頭緊蹙，還沒開口，雲暄卻好似感覺到了她臉色的細微變化，收了傘站在那個地方沒再往前：

  “阿姐，你的傷……”


  雲暄的關心真真切切地擺在臉上，語氣聽起來好似她肩上的傷能要他命似的，焦急又擔心。


  真讓人一時無法對他這不顧身子的魯莽行徑發脾氣。


  鳳殊在心中歎了一聲，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沒有大礙：


  “不礙事，已快好了。”


  雲暄眼中的擔憂卻沒退半分，忍不住上前一步：

  “阿姐你今日出門可是遇到什麽事了？可有……可有受傷？”


  鳳殊略微詫異地看著他。


  雲暄察覺到了鳳殊的目光，抿唇道：

  “適才管家給我傳消息，那載阿姐出去的馬車夫今晨死在了寧常街的巷中，我擔心阿姐也遭到不測……”


  雲暄的話沒說完，卻再也說不下去。


  鳳殊恍然，原來他是因為這個才在深夜冒雨跑來。


  她的心不知為何，頃刻就軟了。


  鳳殊清楚，自己外出遇襲這事兒瞞不了多久，加上她不想讓雲暄再擔心，便將白日遇到劫匪的事簡略地跟雲暄說了。


  鳳殊輕聲安撫他：“雖是驚險了些，我卻並無大礙，你不必擔心。”


  雲暄卻直皺眉：“為何阿姐每次遇險，那晏正卿總是在場？這次雖說也是他救了阿姐，但未免以後招惹更多麻煩，阿姐還是不要與他走太近為好。”


  這話裏話外，對晏序的嫌棄倒真是半點都不掩飾。


  鳳殊不解，雲暄為何會看晏序這麽不順眼？

  可她並沒有問出口，隻輕聲應了他的話。


  未幾，待雷雨聲漸消，雲暄同鳳殊道了聲安後，便轉身離去。


  鳳殊站在門口看著雲暄遠遠離開的背影，久久沒有收回視線，眸色愈深，裏頭辨不清喜怒。


  待人徹底走遠，她才顯露出脆弱的神態，勉強支撐著迸裂的傷口回了房間。


  傷口不停地滲出血，近乎染了她大半個肩頭，她咬咬牙，腦子昏昏沉沉，想要解開衣裳重新包紮傷口卻沒有力氣。


  她這才後知後覺，自己怕發高熱了。


  原本她的傷就沒好全，今日又淋著大雨跟那些殺手搏鬥，便是她再有能耐，此時也不可能安然無恙。


  鳳殊蒼白著一張小臉，手腳無力地跌倒在床上，再也沒有別的力氣去換藥，意識也越發迷糊。


  黑暗最終徹底侵襲她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