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下山
不知見到什麽東西，土地發出尖叫。
土地爺是修了千年以上的鬼仙，東西方哪個國家的妖魔他沒見過？
鬼是他親戚，妖是他晚輩，還有什麽能讓他害怕？
龍澤第一時間衝了上去，順著土地爺驚慌失措的目光，看到石洞內驚悚的一幕：
一頭已然枯萎的僵硬屍身，體格巨大，黑色毛發，是頭大熊！
這是一頭修煉成精上千年的黑熊，有上千年功力，
就算骨骼已經萎縮，也比洞外的黑風大王強壯不少。
神魔世界裏，像這樣威武的成精怪獸，並不多見。
“他……”在看到巨型黑熊精屍首的第一眼，龍澤心裏有了猜測。
土地重重歎了口氣，
手扶住牆，差點當場昏死:
“沒錯.……他就是真正的黑熊精，珞珈山的守山大神……他，他死了！”
“他為何死在了這裏！！”
龍澤頭皮一緊，陣陣發麻。
黑熊精死了不知多少年，屍身如同僵屍，然而碩大如鬥的熊頭上，除了齙牙狂呲和毛皮下的頭骨，還有一根黃金色的圓箍，即使死後，也緊緊纏在熊頭上，勒得很緊。
“這便是禁箍？！
西遊故事裏，如來給觀音金箍、緊箍和禁箍來收服神通廣大的妖魔，緊箍觀音給了唐僧戴在孫悟空頭上。兩個她留下，以金箍收服了紅孩兒，禁箍收服了黑熊精做守山大神。
千假萬假，觀音的緊箍絕不會是假的。
普天之下僅有三個的箍子，出現在這大熊的屍身上，稍微一猜測，就足以鐵證如山：死掉的黑熊，正是南海珞珈山守山大神，正是五百年敢跟齊天大聖動手的黑熊精！
他何時返回的老家？
他為何死在這裏，是自然死亡，還是被人所害？
南海珞珈山到底發生了什麽？
龍澤和土地無從知曉，根本猜不透這謎團。
不過關於黑風山妖孽崛起的故事，卻並不難推測，
因為黑熊精的屍體已經告訴了他們答案：
黑熊精屍體已經幹癟，他的肚子都被掏空了，肚皮下方出現一個能容納嬰孩的幹枯洞穴，
黑熊精的內丹，已經被人取走了。
所以整條故事的前因後果應該是：
因某種變故，南海生變，黑熊精重傷離開珞珈山，逃回黑風山老家，重傷暴斃。這時候，一隻小黑熊出現，掏空了他肚子，煉化內丹，成為所謂的黑風大王，手擎黑熊精留下的黑纓槍，再次舉起當年黑風山的妖旗！
龍澤和土地離開黑風洞，
都悶悶不樂。
黑風山事件背後，隱藏了一個絕大的陰謀。
若佛門有變的事情是真，連南海珞珈山都受到波及，守山大神重傷逃命，是否意味著黑風山外，也沒有一分淨土？
大眼瞪小眼，沉默了半個小時，土地怏怏地對龍澤道：
“也別太悲觀，為什麽不往樂觀的方麵去想：黑熊精可能是告老還鄉，衰病而亡，也可能觸犯律條被觀音逐出珞珈山，這些都是有可能的。”
龍澤走在黃山土路上，腳邊時不時踢到一兩塊骷髏或是人腿骨，長久思索，他下了結論：“難道黑風山裏外，還有沒被妖魔之氣玷汙的淨土？依我看，黑風山不過是冰山一角，三界五行之內的世界，都全然次序顛倒了。”
土地沒有回答他，經過黑風山一事，他的身體看上去更傴僂和難看。
下山後，龍澤不禁想起數日前，在黑風寨裏殺死狼虛子後，狼虛子最後告訴他的一句話。
那句預言般的讖語，完美地映照了當下的詭異和未來的狐疑：
“舉世皆黑，豈能容你獨清？諸天皆妖，還能容你成佛？你殺了我，殺了新生的黑熊精，還有全天下的妖魔。最後等待你的，也不過是比妖還殘忍的天意！”
快要走出黑風山路口，回頭已經望不見黑風洞的輪廓，
土地摸了摸胡子，問道：“世事如此，你難挽大廈將傾。你的法力也不足以飛到南海，所以你接下來想怎麽做，是想多留些日子，還是離開黑風山？”
頓了頓，補充說：“小神建議你還是別走了，黑風山可比外麵安全多了。”
龍澤笑了笑：“我還是要走——樹挪死人挪活，我被困在黑風山這麽久，還是要繼續前進。”
“你要去哪兒？”
“去看看黑風山外的世界，看看是否妖魔更猖狂，我要看看，這個世界到底怎麽了，諸天神佛難道真的消失了？”
“好吧，小神送送你。”
土地找來不少黑風山的靈芝、草藥、山參和特產，都裝進龍澤的乾坤袋。
“從黑風山往西，走一百五十裏，便是烏斯國。烏斯國頗為繁華，消息便利，你可以去那打聽打聽有沒有新的消息。”
“烏斯國，也是唐僧師徒走過的地方吧。”
“是，此去艱難險阻，你神通不錯，自然不需要小神擔心。但遇到那不如意處，就回黑風山暫避一時，小老兒招待得起。”
像是送晚輩出門的老者，土地站在黑風山界碑旁，向遠去的龍澤招手。
大地斜陽，黃沙茫茫。
走出二十裏，黑風山在視線裏已縮小成一團。
係統傳來任務提示：
“黑風山任務完成。”
“黑熊精妖丹被盜，無丹藥獎勵。”
“斬殺黑風大王，獎勵烏木禪杖，獎勵紅內丹5枚；境界提升：大金剛境三層中期！”
“九九玄功解鎖：清音杖法（6/81）”
“清音禪杖：掃蕩群魔，淨化眾生，傳自當年金光寺，為金蟬子強身健體所使用。配合烏木禪杖使用效果不錯。”
“烏木禪杖：黑熊精黑纓槍重製的禪杖，長九尺二寸，重二百五十四斤。逢山開山，遇水搭橋，水火不斷，百毒不侵。”
龍澤手掌一伸，沉甸甸的烏木禪杖出現在他手中。
茶杯粗細，烏黑油亮，镔鐵打造的杖頭威風凜凜，兩百五十四斤，以他的力氣還覺得沉甸甸的，要是揮動起來，說不定一下就能砸爛熊頭。
背負乾坤袋，手拄烏木杖。
晨曦陽光下，美僧少年，步履殘血。
向烏斯國走去。
蒼山如海，殘陽如血，連綿的群山和天邊的城池，如在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