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劫後餘生
我裝起配槍,在屋子裏麵找出一把刀子捏在手裏麵。
武警蜂擁而入,楊紫光擋在門口大罵:“都他娘給我往後退,後退。”
這些武警不為所動,楊紫光居然在外麵對著頭頂開了一槍,幸好屋子外麵的然氣還沒有濃鬱到一個程度。
武警被楊紫光震懾住,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麽辦?
“看樣子她的血要流幹了?你試過男人的血液麽?不定別有一番滋味。”
凶手看了眼歐夜,看了眼我,道:“我喝過豬狗牛羊的血,也喝過女人的血,唯獨沒有喝多男人的血,都男人的血最難喝,我想試試。”
我當著凶手的麵,用刀子狠狠插進自己的手掌裏麵,接著又插到大腿裏,那種疼痛讓我打了好幾個哆嗦,額頭上也全是豆大的冷汗。
“行了,我現在站都站不起來,應該威脅不到你,我來交換人質怎麽樣,讓你嚐嚐男人的血。”
凶手有些猶豫,不過放在歐夜脖子上的水果刀還是放了下來,他衝我擺擺手,示意我走過去。
我搖搖頭:“把她從電風扇下放下來。”
同時我隱晦的做了做手勢讓周丞丞往外麵退,凶手放心不少,他解開歐夜的繩把她放下來。
這一秒,我拔出配槍就衝凶手衝過去,他明顯沒有反應過來我想幹什麽?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因為我對著他的腦袋扣下了扳機,凶手動作也不慢,頭一偏讓自己的肩頭擋住這顆子彈。
砰,屋子裏麵傳來震耳欲聾的槍聲,子彈噴出槍口時與空氣摩擦形成一股獨有的火舌,瞬間點燃屋子裏麵的煤氣。
以前我隻在電視上看見過煤氣罐爆炸的過程,這一刻,我親眼看見麵前憑空爆發出一片火海。
緊接著是一種窒息的感覺,我一把抱住歐夜往窗戶外麵跳去,凶手緊跟其後。
五樓窗戶,火焰震碎玻璃,往外麵噴發出去,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氣浪擦著頭皮飛過。
圍觀的人群尖叫起來,現場秩序崩潰。
碎裂的玻璃紮傷了動跑得慢的圍觀群眾,一個老頭直直的倒在地上,一個孩捂著眼睛嚎哭。
我緊緊抱著懷裏的歐夜,火焰震碎窗戶玻璃後發出的氣浪打在我後背上,我隻感覺後背一片麻木,不知道情況嚴重到什麽地步?
五樓,按每層高二點五米計算,那麽高度便是十點二五米,這個高度下去,一旦腰部以上的位置先落地,很有可能當場死亡。
我抱住歐夜,已經準備好讓自己的後背先落地,這樣可以緩衝歐夜的衝擊力。
這樣的後果是:生死由命。
忽然,一個掉在五樓外麵的人死死拉住我。
定眼一看,正是剛才消失的侯傑,他臉色嚴肅的道:“不準放手,知道了沒?”
他腰部上拴著一股白色的數據線,約有拇指粗,可中間部分卻隻有幾根頭發絲粗細的銅線,大部分是腐蝕的橡膠。
這應該是人家來裝修大鍋蓋後留下的線路,不知道擺放了多長時間?
這根線承受不住三個人的重量,我不知道屋子裏麵的然氣罐有幾個,剛才的火焰衝擊並不是爆炸,真正的爆炸還在後麵,這樣下去,我們三人很有可能被炸死。
凶手從五樓摔到一樓,不知生死的他被警方送上10救護車。
深深吸了一口氣,我衝侯傑:“準備接好歐夜。”
現在我的兩隻腳站在窗戶邊緣,手裏緊緊抱著歐夜,侯傑則是兩隻手拉住我的肩頭。
聽我這麽一,侯傑當場就反應過來我要做什麽?
“白,我草你娘。”
在侯傑的罵聲中,我用最後的力氣把歐夜拋起來。
侯傑不得不放開我去接歐夜,而我這一刻失去平衡往五樓下麵摔去,遠遠圍觀的人群發出一陣尖叫。
下墜的過程中,我看見歐夜平靜的看著我,侯傑氣急敗壞的大罵,楊紫光的大吼聲,人群的驚叫聲。
這輩子就完了?
我苦笑起來。
咣一聲,我感覺自己的內髒器官仿佛移了位,喉嚨也是一陣發甜,血液不停的從我嘴裏往外冒。
視線開始模糊,陽光灑在我的臉上,幾隻鳥兒從那湛藍的空飛過,最後的最後,我以為這是地獄,因為這裏一片黑暗。
一棵主杆歪曲的大樹,它生出了同樣歪曲的枝葉。
遺傳性疾病一直是我國醫學上極為複雜的一項基因學,有的嬰兒生下來後,他遺傳上了心髒病,有的遺傳上了糖尿病,有的則是遺傳上了乳腺癌。
在西川市大瓜村裏麵,一顆枝葉枯黃的老槐樹下麵,一條大黃狗,一個皮膚慘白的人,那人割開自己的手腕,他在自殺。
王濤自生下來後就發現自己沒有父親,母親對於這個素未謀麵的親人閉口不言,左鄰右舍這樣稱呼他:吸血鬼的兒子。
吸血鬼是什麽?
但從鄰居這個詞時臉上浮現出的輕蔑表情就可以看出,這絕對不是誇獎人。
王濤上學時,他再一次聽到同學叫他:吸血鬼,因為他有像死人一樣白的皮膚。
隨著年紀的增長,他居然喜歡上吃魚,每兩餐總是魚,母親不給他買,他就去秧田裏捉,販魚市場偷。
有一次被老媽揍了一頓後,問他為啥喜歡吃魚?
他回答:我喜歡腥味。
直到有一次村子裏麵殺羊,剛放出來的羊血又腥又臭,村民捂著鼻子避之不及,唯獨王濤使勁兒吸,臉上全是享受的表情。
他心裏是抗拒的,但卻控製不了身體。
那一,他趁沒人時把頭放到裝羊血的木桶裏滿滿喝上一口,自此以後他就迷上了這種味道。
村子客廳人來人往,孩跑到新人麵前,樣子有些膽怯,新人蹲下腰來把托盤裏的喜糖分給他們。
幫忙的婆娘撿著大蔥,她們聊著誰家的男人能苦錢,半夜裏能折騰。
一個年紀僅有十三歲的兒童坐在角落,他沒有去新人麵前討喜糖,沒有像其他孩子一樣假裝路過那些撿菜的婆娘身邊時,悄悄偷聽她們在嚼著啥舌頭?
他端著一個破碗,碗裏全是羊血,他的嘴唇被羊血染紅。
沒有人發現木桶裏的羊血少掉一半,直到當晚上村子有個兒童撒尿時撒出來的全是紅紅的東西。
他把手放在丁丁前麵蘸了下尿,隨後又放到嘴裏麵吸著。
此後他徹底迷上這種別人看來很討厭的東西,就像有些人喜歡吃自己的鼻屎,有些人喜歡吃自己腳上的死皮一樣,他也有屬於自己不出口的癖好。
也有些人脫掉鞋子後,會把襪子放到鼻子前聞一下,而有些用手扣完菊花後,會放到鼻子前聲的一聲:好香。
這些愛好自身並不知道,一個不經意的偶然,或許就喜歡上了。
他母親開始逐漸噓寒問暖起來,以前並不像那樣,這種態度讓王濤有些適應不過來,明點就是不好意思。
奇怪的是他母親總喜歡問他:“你這身皮癢不癢?有沒有啥難過的?”
每當這樣問時,性格孤僻的王濤總會不耐煩的:“莫有,別煩啦。”
他認為這種關心應該放在肚皮裏,不用出來,這樣會讓人有些不好意思。
我們平常並不會對父母些自己感覺很肉麻的甜言蜜語,每當父母表現出與平常反差太大的行為時,總會起一身雞皮疙瘩。
最要命的是,喜歡吃榴蓮的總接受不了那股臭味,喜歡吃毛蛋的人總感覺裏麵的雞很惡心,王濤發現自己喜歡喝血,同時也發現自己暈血。
十八歲時,王濤對血的需要越來越大,村子裏麵的客事也不多,可他這時候已經需要每喝兩碗血。
他把目光轉向村子裏麵的動物,一隻大花貓搖晃著尾巴,嘴裏麵叼著一隻老鼠,身後跟著一個人。
站在客廳的柴垛旁邊,王濤得意的笑了笑,他早聽村子裏麵的一隻野貓生了窩崽兒。
那一他捉住那些崽兒,用手掌溫柔的撫摸著柔順的毛發。
貓也有母性,他知道老貓肯定回來找這些崽兒,那一他捉住了老貓。
把老貓的腿打斷後,把它丟在旁邊,隨後當著它的麵剝皮喝血。
老貓流下了眼淚,貓在痛苦中死去,他記得有一隻貓剝完皮時還在掙紮。
王濤把剝好皮的貓放到嘴邊,附帶著溫度的血液流到嘴裏,那喉結咕嚕咕嚕的滾動著。
二十歲時,他母親突然找到他,一個陌生的詞語出現在他的生活中,甚至是他的噩夢,是這一切事情的導火線。
“卟啉症是什麽?”
醫院裏麵,他對自己的母親和醫生這樣問道。
醫生:“上一代患有卟啉症,那麽下一代遺傳的幾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五。”
一句話擊碎了王濤的生活,他母親在病房裏麵拍腿大罵:“一個老吸血鬼,給我整出一個吸血崽兒來,我到了八輩子血黴。”
他慢慢了解到卟啉症帶來的痛苦,皮膚上出現一個個血泡,又癢又疼。
然而這些全是他打聽來的,這些東西光聽聽就夠嚇人了,他同時還聽到一個消息,隻要不斷吸血就該以改變那種症狀。
以前是為難以啟齒的愛好,現在則是為了活命和不受折磨。
剛從血管流出的血液配上一個血腥的過程,讓王濤心裏麵得到了巨大滿足。
直至這一切被別人撞破,別人拿著木棍揍他,每一棍都能聽見股結實勁兒,每股結實勁兒都會讓王濤哆嗦一下。
現在他有了一個新的稱號:吸血崽兒。
夕陽西下,一棵滿是枯葉的槐樹,一條大黃狗,一個皮膚蒼白的人。
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的老長,王濤的母親在他二十歲時病逝,所有人都:這吸血崽兒,氣死了當媽的。
王濤怨恨起這個世界來,出現卟啉症的概率在一億分之一,也就是一億個人隻會有一個人得這種病。
而他就是那個人,他怨恨這個世界的同時又感慨自己太背。
沒有了老母雞的雞仔會被老鷹吃掉,沒有了父母的“吸血鬼”被村裏排斥這是必然的事情。
王濤好幾次想過了死,割腕吧,血液都被他忍不住舔掉,上吊吧,卻又太難受,跳樓?他更不敢。
有一次他在想起自殺的時候,大腦還冒出這樣一個想法:“世界這麽的不公平,我為什麽不報複一下這個世界?我連死都不怕,還怕活著?”
這是一個哲學問題,然而他卻領悟到了精髓,他決定無論如何也要活下去。
一條大黃狗從他學會爬路時陪伴到了學,又從學陪伴到了現在。
他在院子裏麵輕輕的摸著大黃狗,大黃狗用頭親昵的蹭著他。
忽然間王濤抽出刀子,往大黃狗身上砍去,大黃狗哽咽一聲,夾著尾巴跑開。
王濤眼神柔和下來,對大黃狗吹了吹嘴,大黃狗舔了舔傷口,隨後往王濤爬過去。
王濤再一次砍在大黃狗身上,大黃狗這次叫著又跑開了。
王濤繼續吹嘴,黃狗這次半才爬出一截距離,最後它死在了爬向主人的道途中。
當王濤把嘴湊到大黃狗身上的傷口上時,大黃狗突然睜開眼睛,用舌頭舔了舔王濤的臉,原來是他臉上濺到了血。
今,他殺了一個人,陪伴了自己二十多年的親人,下一個就是陌生人……
審問室裏麵,王濤被五花大綁,全因他咬傷一個審問員。
楊紫光走進去後,一直低著頭的王濤猛然抬起頭來,衝他慘笑著。
楊紫光:“根據化驗,你並沒有遺傳上卟啉症,你膚色白的原因隻是患上一種常見的皮膚病。”
審問室裏,那張蒼白臉上的慘笑陡然凝固。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承受了多少痛苦,我是在腦袋的劇烈眩暈中睜開眼睛的。
第一眼就看見楊紫光他們四人,侯傑原本挺嚴肅的臉上忽然出現了笑容:“我就這子死不掉,周丞丞,一千塊錢什麽時候給我?”
看得出來周丞丞挺開心,不過他嘀咕了句:“我草,這都不死,害老子輸掉一千塊錢。”
歐夜開始苦笑起來:“又欠你一個人情,這下子怎麽還?以身相許要不要?”
我拿下嘴上的氧罩,緩了一會兒開口問:“那後來發生啥事情,煤氣罐爆炸了沒?凶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