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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亡命天涯

  雖然我很想放了他,但是我怕一鬆腳他會把槍撿起來,在沒有確定完全控製住他之前,我不能鬆開。


  侯傑也爬了起來,準備過來支援我,四五個大漢衝了過去,他很快被人群淹沒了。


  我這邊,那個家夥咬在了我的腿肚子上,疼痛從腿上傳了上來,很快傳遍了全身,棍棒和鋼管像雨點子一樣兜頭招呼了下來,很快便被打得失去了知覺。


  醒來後,全身麻木,已經被五花大綁,放倒在了一個祠堂的角落。


  祠堂裏,還有七八名同樣被五花大綁,索索發抖的人,他們脖子上掛著頭盔,身上穿著迷彩,看起來很像施工方的打手,我正疑惑他們是怎麽被弄到這裏來的,祠堂牆壁上掛著的一麵旗幟很快讓我尖叫起來。


  “頭兒,希望你冷靜,我們的處境非常不妙。”


  侯傑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我回頭,看見猴子也被綁著,倒在我的旁邊,臉已經浮腫變形,而且是青色的,看來是受到了輪番毆打。


  我問他:“猴子,他們怎麽把你打成這個樣子?”


  “他們已經失去理智了,除了打人發泄,好像沒有別的辦法。”


  侯傑苦笑著,但是從他的笑臉看來,臉腫起來的他,笑起來比哭還難看,我問:“他們把我們綁在這裏麵,準備要幹嘛?”


  “要麽,是以我們為人質和上麵談條件,要麽,殺雞儆猴!”


  猴子的話讓我心驚肉跳,聯想到他之前那詭異的托付,還有牆壁上那黑白相間的魔旗,我越發覺得侯傑貌似知道些什麽東西,但是他在極力的隱瞞著我。


  我深吸一口氣,渾身骨頭像斷了許多塊一樣,吸口氣都感覺到痛得喘不過氣來。


  我問猴子:“你到底在瞞著我什麽東西,為什麽這個村莊裏會有這種旗幟,難道這個村莊裏的人跟火車站的案子也有關係,還有之前的爆炸案,那個鎮長手裏為什麽也有這種旗幟?”


  “頭兒,其實我不妨告訴你,奇螺溝的爆炸其實是那個鎮長自己一手導演的。”


  侯傑的話像一記驚雷,在我耳朵裏轟然炸響。


  我難以相信,我以為他是發神經了,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啊,一個鎮長自己把自己給炸了,還帶著那麽多同事陪葬,他圖啥?


  我沉聲對侯傑說:“猴子,別跟我開這個玩笑,這個玩笑不好笑。”


  “頭兒,奇螺溝案發之後,我從鎮長手機裏截取了他的所有通話信息,發現了這起驚天機密,那個鎮長是廣元村出去的人,火車站的暴徒也是廣元村出去的人,包括那個要炸市府的綁匪,他們都是廣元村出去的。”


  我清楚侯傑的手段,他們我們身邊的黑客,任何秘密他都可以用高科技手段去獲取。


  如果那個鎮長的通話記錄說明了一切,那侯傑就是這個發現驚天機密的人,我反問:“證據在哪裏,那些記錄呢,你保存下來了嗎?”


  “保存下來了,但是它被我放在我最信任的一個人手裏。”


  侯傑仰頭一歎,說道,我急了:“你為什麽不放在你身邊?”


  他眼裏閃過一抹蒼涼,竟然悲涼地說:“其實,證據裏麵還顯示了幕後的主要推手,而那個推手卻是我們動不起的人,更關鍵一點,推手已經發現了我,他要殺人滅口。”


  侯傑說到這裏,我突然懂了。


  侯傑預知到自己危險,所以事先把證據藏起來,而且還特意跟我托付,這種詭異的托付,更加印證了他這話的可信度。


  但是,我還是抱著一絲僥幸:“朗朗乾坤,我就不相信他能無法無天,輕易就能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頭兒,你太小瞧他們的手段了……請你記住,這三起案件並不是恐.襲.案,而是人為策劃的災難,策劃者為了滿足自己的野心,不惜使用一切手段……”


  侯傑說到這裏,我已經迫不及待了:“他是誰?”


  “他是死神!”


  侯傑說完這句話,突然從嘴裏爆出了一股鮮血,我赫然發現,他的喉嚨已經被人割斷,就在我眼皮子底下,不知是什麽東西,割斷了侯傑的脖子,讓這個年輕的警察,在自己同事麵前被割喉殺害。


  侯傑渾身顫栗,已經說不出話來,眼睛迅速充血,看起來恐怖到了極點,旁邊那些年輕的打手全被嚇得尖叫了起來。


  侯傑還沒有斷氣,但是被捆綁著,全身在抽搐,我一邊叫著猴子一邊對外麵喊著:“來人啊,救命啊,有人嗎……”


  首先衝進來的村民被嚇得跌倒在地,等那個人連滾帶爬去叫其他人來時,侯傑已經涼透了,他們村主任直接叫人把侯傑的屍體拖出去處理了,看著這些家夥粗暴的把侯傑遺體拖走了,我大罵著“我日你姥.姥”,被幾個人一通暴揍,肋骨差點被打斷。


  侯傑留在地上的血液凝固了,天色也漸漸亮了,身邊響起了打手們的嗚咽聲。


  我心裏極其厭煩,開口罵起:“哭喪嗎,能不能讓我安靜一會兒,我同事死了我都沒哭,你們哭個雞8啊?”


  “再不哭,等天亮後,連哭的機會都沒有了。”


  一個看起來十五六歲的小年輕說著,聽到他的聲音,我動了惻隱:“你這麽年輕,本來可以在家裏好好學習的,為什麽還出來打工遭罪?”


  “打工可以賺錢花,貼補家用,攢錢娶媳婦……”


  那小夥吸了一把鼻涕,沮喪無比:“其實來冒充打手,我們隻不過看中了地產老板給的一天一百的人頭費,誰知道會遇到這種事情,這是倒了八輩子大黴了。”


  說完那些人又嗚咽了起來,原來這些隻是施工方從勞務市場拉來的臨時工而已,施工方許諾一天一百充人頭,昨晚幾個人約著來村子中間吃宵夜,被村民們抓住了,村民們用他們威脅施工方,如果施工方不退出,就會燒死這些人。


  那個小夥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對我說:“大哥,我們又不是施工方的人,施工方怎麽可能為了我們退出,我們死定了。”


  “放心,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我的話剛說完,打臉很快到來,那八名臨時工打手在天亮的時候被村民拉到對峙現場,在身上澆上汽油,然後要挾施工方退出。


  但是談判破裂,隨即大規模械鬥發生,臨時工們的身上汽油被點燃了,施工方派人救援無果,八個人活生生被燒死在眾目睽睽之下。


  那是我一生中最難忘的瞬間。


  我永遠忘不了那個十五六歲小夥最後的那個眼神,他是多麽的想活下來啊,他的人生還沒有開始,為什麽就這樣過早的,結束在別人的手裏?


  當你對這一切,想要盡自己所有能力,但最後卻無能為力的時候。


  你恨不得那個時候死的人,是你自己,但是我不能死啊,我在混亂中逃脫了,我要去追尋真相,我要親手把製造這一切罪惡的元凶,送上審判台。


  所以我撥通了司蜓的電話:“你告訴我,侯傑拷貝下來的通話記錄,在你手裏嗎?”


  “是的。”


  司蜓的聲音很空洞,顯然,她已經知道了侯傑的死訊。


  我問:“你在哪裏?”


  “我在機場附近的賓館,侯傑叫我離開這座城市,我不想像他一樣死在這裏。”


  “那你等我。”


  司蜓是侯傑的女友,侯傑最信任的人是她,所以侯傑把通話記錄放在司蜓的手裏,那是最有可能的,為了給侯傑報仇,我必須找到司蜓。


  來到指定的賓館房間,我敲開了門。


  門開了,司蜓一絲不著的站在房間裏,撲入我懷中:“侯傑跟我講過,必須把這個東西交到我最信任的人手裏,所以你必須要了我,隻有我們融為一體,彼此留下把柄,我才能放心把這東西交給你。”


  麵對溫香軟玉,我一時間不知所措,我被撲到在床,司蜓開始退我衣服:“我知道你心裏很難接受,我也難接受,但是這是侯傑的遺願,他最大的遺願就是讓你睡了他女人,然後帶著他的女人遠走高飛,你沒有退路。”


  我沒有退路,想要拿到東西,我必須從了她,為了報仇,我必須拿到這個證據。


  那個時候,我腦海裏閃過的是歐夜的身影,歐夜的臉龐在我腦海裏時隱時現,但是在我身下融化纏綿的女人,卻是另外一個。


  門開了,歐夜和張劍走了進來,看到床上纏綿的我和司蜓,他們同時抬起頭,槍響了!


  張劍為了擋住這顆擊向歐夜的子彈,一把推開了歐夜,自己被子彈擊中,倒在了房間裏。


  歐夜拔出佩槍,槍口指著我,扶起張劍,焦急的問道:“張劍,張劍,你怎麽樣了,傷到哪裏了,你為什麽這麽傻?”


  “那是人性的本能,男人必須保護女人。”


  張劍躺在歐夜的臂彎裏,看起來臉色蒼白,胸口一片血紅。


  他胸口中槍了?


  我驚然翻身而起,關切的想衝過去問:“黑子,你傷得怎麽樣?”


  “白小天,不要過來,要不然我會開槍的。”


  歐夜拉開手槍保險,咬牙警告到,從她的眼神裏看的出來,她是有多麽的心痛和失望,因為我摟著別的女人在床上,因為我手裏拿著一把槍,擊倒了張劍。


  啥,我手裏怎麽會有槍,我怎麽會向我同事開槍?

  我看著手裏的手槍,整個人都迷茫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這槍是從哪裏來的,我壓根兒沒有開槍啊!”


  歐夜嘴角浮起了一抹冷笑,失望的冷笑:“白小天,師父,我親眼看見你開槍擊傷張劍,你這樣抵賴有意思嗎?”


  是的,親眼所見,真的沒必要抵賴。


  張劍苦笑著對我說:“頭兒,放下槍吧,小心再次走火。”


  兄弟就是兄弟,黑子在這個時候,還在替我說好話,我拿槍的手顫抖著,真的會是走火嗎,槍怎麽會在我手裏走火,然後又這麽巧,突然擊中張劍。


  歐夜的槍口緊緊的指著我的頭,她也在顫抖,她的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樣滑落:“師父,楊叔死了,侯傑死了,林彥兒死了,當初的獵凶小隊隻剩下我們三個人,莫非你想讓我和張劍也死去嗎?”


  她的話,就像刀子一樣,在我心口狠狠紮了一下。


  我笑了,笑得空洞無比:“徒兒,你認為他們是被我害死的嗎?”


  “人作惡,天在看,白小天同誌,不管你有沒有做,上天會給我們一個公正的評判的,放下侯傑的佩槍,跟我們回去接受調查吧。”


  歐夜一臉正色,就像是在麵對窮凶極惡的犯罪分子。


  我的槍在顫抖,為什麽會是侯傑的佩槍,侯傑的槍不是在打鬥中弄丟了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出現在我手裏,到底發生了什麽,發生了什麽啊?


  “小心。”


  張劍突然驚叫一聲,把歐夜橫空推開,隨即我手裏的槍再次響起,張劍身中數槍,倒在血泊之中。


  “你這殺人魔鬼,納命來。”


  歐夜銀牙緊咬,起身後提起手槍,憤怒的子彈從她的槍口噴射而出。


  或許對於她來說,這是人生中第一次執勤過程中開槍,但是這子彈卻是射向她師父的,槍法很準,子彈直接貫穿了我的頭部,我在第一時間失去了知覺,在歐夜憤怒的目光中,轟然倒下……


  ……


  我死了嗎?


  其實我心已經死了,三個月後,安大略省,尼加拉瓜大瀑布旁的林間小屋,司蜓一邊學做澆麵,一邊對我說:“寶貝,有個偵探所的偵探在找你,要不要見他。”


  我摸了一把自己剛剛拆線的臉,從窗戶裏往外看去,空氣中的水霧讓我心頭一振。


  異國他鄉,美人相伴,可能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生活,但我沒有,因為我始終活在愧疚中,這種亡命天涯的日子,可能將要伴隨我一輩子了。


  昨天臉部的傷剛拆線,醫生說恢複得很好,即日即可出門活動了。


  但是我對司蜓說:“我誰都不想見,幫我回絕所有客人吧,我再也不想搞案子了,再也不想……”


  “好的寶貝,我尊重你的意見。”


  司蜓乖巧的點了點頭,把自己剛做好的蓋澆麵端了上來,輕輕放在我的桌子上,挽住了我的脖子:“快嚐嚐,這是印度咖喱和意大利麵的結合體,對了,還加上了咱們華夏元素的筷子。”


  看著這一盤美食,我不禁感歎,侯傑真是一個有眼光的家夥,找了這麽一個心靈手巧的女人——給我!

  我捏住了司蜓的手腕,問了一個奇葩問題:“你和猴子相愛了那麽多年,他死了你怎麽沒有太多悲傷,反而對我這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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