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意識夢魘
我知道剛才登記的時候,老板去換保險絲,並沒有在店裏。
看到了這一幕,老板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這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剛才你登記以後的找零的錢呢,給我看看。”
這裏沒有其他的掃碼支付的方式,因為是汽車旅館,所以隻支持現金交易。
“你等會,我的錢沒在這裏,我去房間給你拿。”
“算了,還是我和你一起去吧。”
老板說著,直接隨著我去了我的那個房間裏。
拿衣服,掏錢,所有的動作一氣嗬成,可等到錢拿在手裏的時候,兩個人全都愣住了。
我手中的確拿著一把鈔票,可是這把鈔票,竟然全都是冥幣,五十的,二十的,整整七十二塊錢,全都是冥幣。
這冥幣大小和人民幣是一模一樣的,唯一不同的地方,那就是上麵印刷著的天地銀行還有閻王老子的頭像。
“怎麽會這樣,那時候我接過來明明是人.民.幣的,怎麽會……”
我感覺自己的世界觀都坍塌了,這一切都很難解釋得通,剛開始是頻繁的敲門聲,然後是躲在角落觀望的人影,還有雜物間的死屍,現在自己手中的冥幣。
這一切都在朝著一個幾乎不可能的結果行進,那就是,那個女服務生,回來了?
“這是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我現在狀若瘋癲,抓著老板的肩膀猛烈搖晃,開口問道。
老板此時卻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屁股坐在床上:“事情,是這樣的。”
這個老板叫馬長發,的確是一個混混,還是這裏最老牌的混混,因為前幾年被勞改過,出獄以後借錢開了這家汽車旅館。
這個服務生是他的親戚,是他妻子的侄女,在這裏幫忙。
可是前段時間,這個女孩和男朋友吵架,一時想不開竟然跳河自殺了,等撈起來就已經沒救了。
馬長發本來就是勞改犯,出獄以後一直不敢犯事兒,現在這姑娘雖然是跳河自殺,可是說不清道不明的,他也不敢報警,生怕會再生事端。
就和女孩的家裏商量了一下,給她直接下葬,到時候她男朋友那邊的事兒,馬長發會想辦法解決。
馬長發既然都出麵了,那他們也不能說什麽,隻能帶著自己女兒的屍體回去,這一走就是好幾天了,店裏一直沒出什麽問題,誰知今晚突然出事兒了。
聽了這一切,我深深地呼出一口氣:“既然如此,那咱們報警吧,等警察來解決問題,住店遇到這樣的事,也是麻煩。”
我說著,就要拿出電話報警,可卻被馬長發攔住:“等等,不能報警,我現在還不知道具體是什麽情況,你和我一起去看看。”
這裏畢竟是人家的地界,強龍不壓地頭蛇,我也沒有辦法,隻能帶著馬長發一起去儲物間。
這一次,走廊的聲控燈沒有像是之前那樣忽明忽暗,變得非常靈敏。
來到儲物間,我們推開門,率先馬長發一步邁入其中。
“屍體就在那裏,你自己看吧。”
我說著,用手一指。
不過我現在就站在門口位置,並沒有進入其中,我們在門口的位置,可以透過雜物間的縫隙看到一雙紅鞋。
馬長發看到這一幕,一屁股坐在地上:“這,這竟然是真的,她真的回來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往出蹭,好像是竭力想要逃出這裏的肉蟲,不過再次到來,我倒是沒有那種恐懼感。
我開口問道:“怎麽樣,我沒有騙你吧?現在要不要報警,你說了算。”
“報警,報警,趕快報警。”
馬長發被嚇得不行,坐在那裏喘著粗氣,開口說道。
“嗯,那我就報警了。”
我說著,掏出手機撥通了報警電話。
過了不多時,出警的警察已經到來,我扶著馬長發接受調查,錄口供,然後由法醫帶走屍體。
負責案件的警察叫做劉明安,和馬長發還是舊相識,劉明安對馬長發開口道:“怎麽?又惹事了?”
馬長發陪笑道:“哪跟哪啊劉警官,您這可真是冤枉我了,出了這樣的事我也沒辦法,我也不願意給您添麻煩不是,不過這事的確不是我能決定的,您抽煙。”
馬長發說著,還給劉明安遞煙,卑躬屈膝,滿臉諂媚。
劉明安接過香煙,深深地吸了一口:“我問你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還有,你叫白小天是吧?你又是怎麽回事,你是發現屍體的人?”
我點點頭:“我是這裏的住客,的確是我先發現的,情況是……”
我剛要說明剛才的情況,劉明安突然舉起手阻止了我還未曾說出口的話:“等等,我不管這是什麽情況,我現在要告訴你的就是,我不允許你離開這裏,隨時等待接受警方調查。”
“可我還有事情要辦,我不能留在這裏。”
“廢話少說,想要洗脫嫌疑,就留在這兒,馬長發不會為難你,如果你非要執意離開,要是哪天在網上看到你的懸賞通緝,別說我事先沒有提醒你,所有的事情,法醫都會查清楚,我們不會錯怪一個好人,但是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知道了嗎?”
這句話與其說是說給我聽的,還不如說是給我和馬長發兩個人一起聽的,馬長發陪笑道:“您看看,看您說的,對於法律,我可是非常的敬畏,肯定服從調查。”
劉明安點點頭:“我就不查封你這裏了,畢竟你也得開門做生意,不過你給我記住,隨時傳喚你,你就要隨叫隨到,知道嗎?”
“是是是,隨叫隨到,您放心吧劉警官,要不留下來吃個飯,兄弟我安排你。”
劉明安看了一下時間,現在都已經將近十一點了,開口道:“吃什麽飯,都快到淩晨了,我現在公務在身,不能和你說太多,好好照顧這位小兄弟,別把你以前的劣根性帶出來,知道嗎?”
“是是是,一定,一定。”
馬長發點頭哈腰的就像是哈巴狗一樣,送走了劉明安,然後馬長發長舒了一口氣,啐了一口唾沫:“他媽的,我就不願意和條子打交道,搞得我像是條狗一樣,行了行了,休息吧,住店錢我明天退給你。”
馬長發說著,也回到櫃台裏,準備睡覺。
“等等,我需要在這裏留幾天,我把這幾天的住店錢一起給你吧。”
“還要個屁的住店錢,你也不容易,滾回去睡覺吧,如果有事的話給前台打電話。”
馬長發說著,腿一蜷,躺在沙發上,準備睡覺了。
我沒有執拗的非要給他錢,轉身回了房間,不過回去的時候,聽到馬長發似乎是在後麵念叨了一句:“臭小子,還挺有性格。”
我沒有在意他說什麽,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回去以後什麽都沒幹,隻是坐在那裏咕嘟咕嘟灌了一大杯水,勉強把今晚緊張的壓製下去。
喝了水,躺在床上,眼睛盯著天花板,過了不多時,便沉沉睡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突然醒了過來,隻覺得自己呼吸困難,有些不舒服,他想要掙紮,可是卻掙紮不脫。
我知道這是鬼壓床了,努力掙紮,掙不脫,扭動脖子,甚至能聽到脖子傳來咯嘣咯嘣的讓人牙酸的聲音。
雖然身體動不了,可是脖子卻勉強移動了一點,我微微側頭,就看到一個女人的臉,就在天棚上看著自己,翻著白眼,腦袋的破洞裏滴出腥鹹黏膩的液體,滴落在我的臉上。
我隻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滯了,這個女人正是之前看到的那具女屍,那女屍現在就在我頭頂,猙獰的對著我笑,那個笑容,像極了昨晚那個吧台女服務員的笑容。
而且女人的臉,似乎朝著我貼了過來,而且越來越近。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砰砰砰的敲門聲。
聽到這個聲音,我突然感覺身子一鬆,緊接著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
“呼——”
我如釋重負,從床上坐了起來,氣喘籲籲,渾身都是黏膩膩的,一床被褥都已經被汗水濡濕。
還好,這隻是一場噩夢,所有的鬼壓床一類的東西,鬥不過是夢魘而已。
我跳下床打開門,看到門口站著的不是別人,正是老板馬長發,手裏還拎著東西。
“樓頂滲水,我來修修棚頂,今晚給你換個房間。”
聽了他的話,我回過頭朝著棚頂一看,沒想到還真是,在吸頂燈附近的位置有一道水流,好死不死的正好在我的頭頂的位置滴水。
我伸出手抹了抹自己的臉頰,的確是濕漉漉的,剛才還以為是自己的汗水呢。
看來剛才的鬼壓床的夢魘,應該就是因為這滴水形成的暗示吧。
“樓上也是你的旅館?”
“對。都是,這裏經常有貨車經過,晚上的時候貨車司機累了可以在我這裏休息一晚,雖然貴了點,可是我這裏沒有油耗子敢來偷油,生意還算可以。”
一輛大貨車能裝幾百升柴油,那就是幾千塊錢,在這裏住一晚不過是128,說起來的確是便宜不少。
“那你們家規模還挺大,樓上是什麽地方漏水了,損失不嚴重吧?”
這個老板還算不錯,雖然昨天給我的第一印象不太好,不過後來的印象還算不錯,挺親切的。
“沒事,就是馬桶漏水了,老毛病,上次堵了一次,沒堵住。”
“什麽?馬桶水?嘔……”
想到這水竟然是從馬桶裏滲出來的,我頓時感覺一陣惡心,跑到衛生間吐的昏天黑地。
馬長發離開之前,敲了敲衛生間的門:“吐完了出去吃飯。”
等我來到大廳的時候,大廳擺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一盆米飯,幾個饅頭,還有幾個炒菜,兩瓶啤酒。
“來,吃飯吧。”
馬長發看我來了,遞給我一雙筷子,然後開了兩瓶啤酒。
“今天難得清閑,和你喝點,你小子對我的胃口,脾氣爆,不怕事,我年輕的時候,和你一樣。”
馬長發說著,拿著酒瓶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酒,然後看向我:“吃飯啊,怎麽著?還怕我這裏是個黑店,給你下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