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黃河在咆哮 0009 吹毛求疵
邱蔚然的停職還沒結束，所以現在的她隻是軍統鳶都站的一名普通中層特工，而鍾元良目前還是鳶都站的代理副站長，所以“邱副站長”這個稱呼早就在鍾元良的口中換成了“小邱”。
也或許，他希望這個稱呼一直這樣持續下去。
“怎麽呢？”
邱蔚然好奇的看他一眼，問道：“鍾副站長，我這次行動惹什麽亂子了嗎？”
“火車到站之後，按照你自己提交的計劃，不是要等下車的旅客走得差不多之後，把常盤的包廂炸毀嗎？結果炸彈提前爆炸了，導致了不小的騷動不說，還差點傷到無辜百姓。”
鍾元良語氣有點沉重，就好像是在數說邱蔚然的罪行：“這一點，很不好啊！”
“鍾副站長，這個問題我首先檢討。在我行動之中出現了這種事，的確是非常不應該的失誤。”
邱蔚然微皺眉頭，說道：“不過，我當時設置定時炸彈的時候，延遲了十分鍾的時間，按照道理講，爆炸時間應該是在下車旅客走的差不多的情況下才會爆炸，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爆炸提前了。”
“這個事情不怪你。”
鍾元良擺擺手，說道：“咱們在火車站的內線傳回來消息，說是有一個列車員在停車間隙，習慣性的去各個貴賓包間推銷小物件賺點小錢，無意中走進了常盤的包廂，聽到了定時器的聲音，一時好奇來開抽屜看了一眼，人為引爆了炸彈。”
“呃……”
邱蔚然愣愣神，果斷閉嘴，什麽也沒說。
她其實是對鍾元良有點意見的，如果說鍾元良這邊也不清楚定時炸彈為什麽提前爆炸的事，上來就說她活幹得不夠漂亮也還罷了，因為大家都不清楚具體原因，說這個事是邱蔚然的個人失誤也沒多大問題。
但鍾元良既然對出現失誤的原因非常清楚，擠兌著她首先自我檢討就沒意思了。
邱蔚然隻是去執行任務而矣，根本沒辦法控製那名推銷小物件的列車員的行為，更不知道他會進了包廂，一時失誤引爆炸彈呀！
“下次注意吧，再執行任務的時候，多動動腦子，多想一想，換個思路，看看怎麽樣盡量避免出現這種失誤。”
鍾元良擺著架子訓完話，展開邱蔚然帶回來的文件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皺了眉頭：“怎麽是日文呢？”
“鍾副站長，這是日本陸軍省下達的機密文件，是直接轉送省司令部閱讀的文件，當然是使用日文。”
邱蔚然淡淡說道：“他們大概預想到我們會刺殺常盤奪取這份文件，所以沒有使用國語。”
“呃……”
鍾元良被噎的不善，臉都黑了。
如果說他吹毛求疵，抓的邱蔚然那點失誤根本就是無傷大雅的話，邱蔚然反過頭來刺他這一句，簡直就是一記耳光。
日本人給日本人下發文件，不用日文，難道還用日中雙語嗎？
這樣的問題，本身就足夠愚蠢。
“文件我收到了，我會及時轉交給站長！”
鍾元良有點惱火的把文件放下，說道：“小邱，你這一路也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有什麽事我會再找你。”
“謝謝鍾副站長關心！”
邱蔚然點點頭，轉身離開了河東照相館。
沿著九曲巷西行，到了估衣街路口上攔車的時候，她忽然抬頭看看頭頂上的陽光，抿嘴一笑。
大好時光，晚上單單吃飯多無聊，應該去快活林歌舞廳快活快活……
……
……
翟梓悅滿心忐忑的來到茶莊，見裏麵有幾個客人在看茶葉，上午來見過的夥計和那位老先生都在和客人說話。
她有些犯愁怎麽開口，而老先生顯然也有點意外她會突然到來。
“咦？翟小姐？”
老先生嗬嗬一笑，主動迎上前來，問道：“是不是回去之後發現落下什麽東西了？”
落下什麽東西？
翟梓悅有點愣神，但沒等著她發問，老先生已經前頭引路，說道：“來，都給你好好收著呢，專門等您回來取。”
“謝謝啊！”
翟梓悅立刻明白過來，其實自己什麽也沒落下，這是老先生靈機一動，找了一個帶她去後院的理由。
倆人一前一後進了後院的堂屋，等老先生把房門關上之後，翟梓悅非常不好意思的說道：“對不起啊，我剛才有點懵，差點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
“不怪你，我們剛剛開始做地下情報工作的時候，都會有這個適應的階段。以後你再來之前，可以提前想好一個理由，遇上有外人就拿這個理由說事。這樣的話，提前心裏有個準備，就不會慌了。”
老先生請她坐下，好奇的問道：“翟梓悅同誌，你今天是不是已經去葉大夫那裏上班了？是有什麽事嗎？”
“嗯！葉大夫剛才讓我幫他收拾房間，我發現他寫了一個東西在桌上，我猜應該是故意留給我看的。”
翟梓悅趕緊把自己抄錄的文件拿了出來，遞給了老先生，說道：“我看著這個事情挺重要的，就沒敢耽擱，趕緊送過來了！”
“我看看……”
老先生接過去掃了一眼，臉色立刻凝重起來。
他著重看了看文件最後的落款日期，說道：“看來這就是常盤攜帶的那份機密文件了。”
“常盤？”
翟梓悅好奇的問道：“這是個日本人的名字嗎？”
“是的，常盤是日本陸軍省的一個文職人員，授命攜帶一份陸軍省的機密文件乘坐火車送往日軍省城司令部。我們曾經收到過這個消息，隻是不確定常盤的行程，所以沒辦法做具體計劃。”
老先生介紹道：“剛才有消息說，常盤於今日乘坐火車西下，途徑咱們鳶都火車站的時候，他所在的貴賓車廂被炸毀了，隨身攜帶的機密文件也不翼而飛。”
“啊？”
翟梓悅大吃一驚，指指她親自抄錄的那份文件，問道：“那這份文件怎麽會在葉大夫的手裏？葉大夫他……”
她忽然有所警醒，更加吃驚的問道：“葉大夫下午倒是去火車站接過邱醫生，難道這份文件是邱醫生搶回來的？”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她下意識的嘀咕道：“是了是了！葉大夫叫我上樓之前，他還跟邱醫生在樓上嘀嘀咕咕說了好半天話，原來他們……我真是豬腦子！”
翟梓悅眼巴巴的看著老先生，問道：“邱醫生原來也是咱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