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馬在叫 0132 洗洗睡吧
葉正文不太甘心,等大家點完菜之後,西瓜皮夥計轉身一走,他就對邱蔚然和二流子說:“我去後廚看一眼,要是還有其他好吃的,一塊兒點了!”
他屁顛屁顛跟去了後廚,就見那個西瓜皮夥計拿著菜單正跟兩個廚師交代著什麽。
“咦?這位老客怎麽來後廚了?”
西瓜皮夥計詫異的看他一眼,陪笑說道:“這裏油煙重,您還是回去等吧,菜好了我就給您送過去。”
“麻煩您了!”
葉正文訕訕笑著,拉住他小聲說道:“夥計,打聽個事,你們掌櫃的呢?沒在家啊?”
“老客是我們掌櫃的朋友吧?”
西瓜皮夥計說道:“您來的不巧,我們掌櫃的有事出城去了,要過兩天才能回來。”
“呃……”
葉正文就傻眼了。
王二虎有事回老家了,掌櫃的居然也出城了,這是鬧哪樣?
問題是,胡飛鵬被特務跟蹤的事情怎麽辦?
西瓜皮夥計一臉好奇的問道:“這位老客,您找我們掌櫃的是不是有什麽事啊?要不您留個口信,等他回來,我再告訴他?”
“……算了。”
葉正文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拒絕。
掌櫃的出城,說是過兩天回來,這個過兩天的概念太寬泛了,兩天之後回來是他,十天半個月的也是他,都可以統稱“過兩天”——真要過上這麽久,黃花菜都涼了!
有些無精打采的掃了一眼後廚,葉正文說道:“再給我添個大拉皮!”
“好唻!”
西瓜皮夥計答應一聲,把他送出後廚之後,眉頭就忍不住輕輕一皺。
一個胖廚師靠過來,小聲問道:“葉大夫什麽情況,這是有事?”
“看樣像是有什麽事。”
西瓜皮夥計咂摸著葉正文到店之後的情況,說道:“不過,看樣子應該不算緊急,不然的話,他應該就直接說了。”
“不緊急咱就不管他!”
胖廚師點點頭,說道:“掌櫃的交代過,葉大夫畢竟不是咱們的人,跟他的接觸必須要謹慎。真需要接觸的話,必須是掌櫃的本人親自接觸,不讓咱們貿貿然多嘴。”
兩個人對視一眼,都悄悄鬆了一口氣出來……
這頓飯,葉正文他們三個人要了四個菜,都沒吃光,最後二流子不舍得扔,就讓西瓜皮夥計找了個食盒給他打包。
回醫館之後,一籌莫展的葉正文蔫蔫的上樓歪著,邱蔚然關了房門之後,在他身邊坐下,就跟自言自語一樣說道:“某些人明明心裏藏不住事,還裝什麽事都沒有的樣子,我看著都替他難受。”
“呃……”
葉正文訕訕說道:“你就別拐外抹角的刺撓我了,我這……唉,有個事不是很方便給你說。”
“不是晚上睡覺的時候摸我那會兒了?那會兒你怎麽不說不好意思摸?”
邱蔚然白他一眼,問道:“共黨的事?”
“這個……也算是吧!”
葉正文終於還是歎了一口氣,說道:“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下午回來的時候,看見有個特務在跟蹤一個我見過的共黨。”
“偏偏你想找人通風報信,叫那個共黨小心一點是吧?”
邱蔚然抿嘴一笑,說道:“這就難怪你四下裏找王二虎,晚上又去東北菜館吃飯了。”
“呃……什麽意思?”
葉正文裝傻:“這都哪兒跟哪兒啊?蔚然你別亂猜!”
“我不亂猜行了吧?”
邱蔚然一手指頭戳他腦門上,說道:“就事論事吧,你發現幾個特務在跟蹤?”
“一個。”
葉正文回答說:“我就看了一眼,還是回來之後才反應過來,那是個特務。”
“一個特務你怕什麽?”
邱蔚然說道:“如果小鬼子準備下手,至少也得有四五個特務跟著,隻有一個特務的話,可能還隻是盯梢階段,離下手還遠著呢!”
“真的?”葉正文眼神忍不住一亮。
“當然,你跟小鬼子切磋過,還是我切磋過?”
邱蔚然又問道:“你說的那個共黨,是年輕的,還是上年紀的?”
“中年人,四十多歲吧。”
葉正文明白她究竟想問什麽,又說:“應該算是比較有經驗的。”
至少在他感覺之中,胡飛鵬是非常有經驗的,而且行動力很強的那種。
“那就更不用擔心了。”
邱蔚然說道:“共黨最擅長的事情就是跟蹤和反跟蹤,如果是有經驗的共黨,你這會兒在這兒替他擔心的時候,他可能早就在好幾個小時之前,把那個特務給甩掉了。”
葉正文聽她說得頭頭是道,心頭不覺一寬,說道:“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最好了!”
“如果不是這樣,才真是怪了!”
邱蔚然說道:“沒有聯合抗日之前,總裁一直想要鏟除共黨,但這麽多年過去了,共黨非但沒被鏟除,反倒越發展越壯大,你當共黨是吃素的?不客氣地講,在敵占區搞鬥爭,我們都得向共黨學習!一個小小的特務就能跟上共黨,那才是見鬼了!”
葉正文忍不住咧嘴一笑,伸個懶腰,說道:“蔚然今天累了吧?來來來,洗洗睡吧!”
……
……
袁胖子也想洗洗睡了。
離開老驢市街上的順泰百貨洋行大本營之後,這兩天的他一直都在收拾殘局。
好在,確認齊四五已經死掉之後,今天下午又跟共黨見麵,把沒有結算回來的賬目也拿回來之後,所有事情總算可以暫告一段落了。
剩下的,就是擇日重啟百貨洋行的生意。
這是一處位於八仙巷深處的小宅院,是他臨時租下來的,房東是個陌生人,不認識他,他也不認識對方。
在他看來,這是一種非常安全的關係。
畢竟,他現在是在特務隊那裏掛了號的人,任何一個認識的人,都有可能被調查到,然後把危險帶到他的身邊。
最後看了一眼桌上的賬本,以及最後一單已經抹平的生意,他喝了一大口茶,站起身來,到了外麵的院子裏。
這一天是舊曆六月十五,月圓如盤,掛在幽藍色的天空之上,看著煞是好看,袁胖子來到院中,吭哧吭哧的從水井裏提了一桶水上來洗臉。
井水清涼,沁人心脾。
跟他抹幹淨臉上的水漬之後,被人頂在後腦勺上的槍口有的一拚。
側目再看,月光陰影下,背後至少擎著七八隻手槍,全都對準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