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馬在叫 0116 原點
滾動的車輪劃過地麵，車子緩緩前行，車速並不快。
再向前，已經即將抵達朝陽門。
“停車！”
深田一郎忽然叫停，在司機踩下刹車之後，開口冷喝道：“傳我命令，所有人繞行海島寺巷和曹家巷，全速趕赴醫館！”
車上除了他，就隻有司機一個人，司機立刻應道：“哈依！”
他推門準備下車，卻聽深田一郎在後排車座上補充了一句：“子彈上膛，隨時準備戰鬥！”
……
……
醫館裏。
老江湖齊四五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袁胖子，你這話問錯人了吧？你的順泰做什麽生意你自己比我清楚，得罪多少人你也比我清楚。你來問我怎麽被人盯上，我怎麽知道？”
“就知道你會這麽說！”
袁胖子咧嘴說道：“不過，齊四五，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手裏沒點證據，我能找上你？別忘了，你是個酒鬼，而且是個喝多了之後口無遮攔的酒鬼！”
齊四五臉色忍不住一變。
他自己知道自己，的確是沾上酒就不舍得撒手，而且的確也有喝多了之後話多的毛病。
難不成這兩天真的喝多之後，把不該說的給人說了？
給誰說了？袁胖子又是怎麽知道的？
“你少唬我！”
齊四五反駁道：“葉大夫這兩天給我看過病，提醒我少喝酒或者別喝酒，我已經兩天沒喝酒了！”
“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
袁胖子笑了：“不過沒關係，我既然敢找你，肯定就是已經有了十足的把握。齊四五，你勾結日本人，出賣自己兄弟的事情，發了！”
他猛地收起笑容，沉聲喝道：“弟兄們，綁了！”
他身後即刻有兩個人應聲，拎著兩根麻繩上前，給齊四五來了一個五花大綁！
齊四五倒是想抵抗，奈何腦袋兩側被兩支手槍頂著，根本不敢擅動。
他太清楚了，袁胖子今天帶來的這幾位都是道上的好手，要不然他也不可能稍稍不注意，就被人直接把槍口頂在腦袋上。
槍口之下，他敢有一絲一毫的小動作，那兩杆槍之中的子彈就能直接給他的腦袋來個對轟。
然而，問題在於，真是被袁胖子這樣帶走了，絕對的九死一生……不！是十死無生！
“袁胖子，你這是誣陷我！”
齊四五恨恨盯著袁胖子說道：“我什麽時候勾結日本人了？誰說的？我要求當麵對質！”
“誣陷不誣陷的，你現在跟我說沒有意義！我要真想誣陷你，現在就不會綁你，直接把你幹了更省事！你死了之後，什麽事還不都憑我一張嘴說？你放心，我會給你當麵對質機會的！”
袁胖子厭惡的看他一眼，揮揮手，說道：“帶走！”
他手下的人即刻押著齊四五往外走去，而袁胖子卻是再次朝葉正文和邱蔚然拱拱手，說道：“事出突然，莽撞之處，還請兩位海涵。說起來這次還要多謝葉大夫，沒有您要他來這裏看病，我們還抓不住他。”
“呃……”
葉正文定定神，苦笑著還禮道：“袁老板客氣了，叫他來看病，是因為他的確有病，倒不是故意為了給袁老板行方便。隻能說是陰差陽錯吧？”
袁胖子走了，帶著幾個手下押著齊四五出了門。
臨行前，葉正文注意到齊四五回頭看過他一眼，眼神裏全都是怨毒，好像恨不能把葉正文生吞活剝了一般。
不過，葉正文心裏倒沒多少擔憂——袁胖子既然一口咬定是齊四五出賣了他，那齊四五能活著見到明天太陽的可能性不大。
“頭疼了……”
邱蔚然揉揉眉頭，說道：“齊四五和袁胖子這兩個人放一塊兒，估計深田一郎都想抓，現在倒好，這兩茬都到咱這兒報到了，以後深田一郎問起來，咱可怎麽說？”
“不能等以後！”
葉正文即刻轉身到了醫案旁邊，抓起電話，又給她說道：“現在就得給特務隊打電話，不管深田一郎回沒回，這個事隨便找個人說一下，就能把咱摘清。”
邱蔚然稍稍愣神，接著輕輕笑了。
葉正文說的沒錯，事情剛剛發生，接著就給特務隊打電話，留下通風報信的證據就夠了。
這裏是醫館，所有人眼中的她和葉正文都隻是醫生，不管是齊四五也好，還是袁胖子也好，驟然來到醫館，他們倆都沒能力把人留住的。
隻要把話帶到，也就算了給深田一郎一個交代了。
“你打電話吧！我去給小劉鬆綁。”
邱蔚然扔下這麽一句剛準備走，忽然就聽到街上響起一聲大喝：“站住！全都不許動！”
話音落處，交錯的人影已經在曹家巷閃出來，直奔東門大街。
沒等著葉正文和邱蔚然看清窗外這些人影是什麽來路，東門大街上接著就有槍聲回應。
眨眼之間，街上槍聲大作。
一顆流彈破空飛來，磕碎了醫館臨街外窗上的一塊玻璃。
但聽哢嚓一聲脆響，玻璃茬子四下亂飛。
“臥槽！”
葉正文驚呼一聲，下意識的扔下電話，折身快跑兩步，把邱蔚然的人抱住蹲了下去。
邱蔚然先是一愣，隨即意識到自己被他抱住之後，整個人都在他的懷抱包裹之下，倒是葉正文自己的後背完全朝向醫館門窗方向。
但凡有點什麽東西突然進了醫館的話，首當其衝傷害到的隻會是葉正文，而不會有半點危及到她。
最最難能可貴的地方在於，這是葉正文在玻璃碎裂的刹那，完全下意識的行為。
他，要保護她！
邱蔚然心裏不覺微微一暖，身子輕輕向前一靠，貼在他的身上。
目光悄悄從葉正文的懷抱下飄到外麵，她清清楚楚的看到從曹家巷狂奔出來的數十道人影之中，就有今天在醫館滯留了一整天的那四個特務。
猜也知道，這是深田一郎算到他那邊隻要一撤，齊四五就會來醫館，所以殺了一個回馬槍，來抓齊四五的。
隻不過，深田一郎可能也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也沒閑著，袁胖子跟著一起摻和了進來。
街頭子彈狂飆，人影交錯，特務們和袁胖子一行的交鋒十分激烈。
邱蔚然深刻懷疑，在鳶都城的城區，在這麽多特務的圍追堵截之下，袁胖子可能帶不走齊四五！
事情回到了今早的原點，一旦齊四五落在深田一郎的手裏，那麽，難保齊四五那張嘴不會胡說八道！
隻有死人，才不會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