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馬在叫 0063 不踏實
“呃……”
葉正文一愣神:“你怎麽知道是他來了?”
“我在陽台上看見他走了。”
邱蔚然輕笑著問道:“這次他來不會真是看病吧?”
“有點上火。”
葉正文信口胡謅道:“不是大毛病,叫他回去多喝水就好。”
“我也有點上火,看來我也得多喝水啦!”
邱蔚然臉上寫滿了“不信”兩個字,但她也沒刨根問底,隻是說道:“也不知道於掌櫃什麽時候回來,他回來的話你記得告訴他,別忘了弄點魷魚幹給我送過來。”
“祖宗,您兩位在別人眼前演就算了,跟我就免了吧。不就是想碰頭嗎?至於的又是小幹魚又是魷魚幹的?”
葉正文忍不住勸她說:“你是被停職的人了,老老實實休養一下不好嗎?我怎麽看著你現在比以前還忙呢?”
“我倒是想清閑,可是放不下心啊!”
邱蔚然苦笑道:“就是早上給你說那事,於掌櫃應該是去跟現在的代理副站長匯報去了,我這心裏老是七上八下的,不怎麽踏實。”
頓了頓,她又說:“我沒給你說,於掌櫃上午去西城旅社勘察地形,懷疑共黨也在西城旅社活動。”
“他們也在?”
葉正文有些意外:“他們在那邊做什麽?”
“不知道。”
邱蔚然歎了口氣,說道:“所以,心裏總是不踏實。”
……
……
鍾元良心裏也很不踏實,甚至可以說是緊張。
如於掌櫃所猜測的一樣,他這次堅持要刺殺潘力行,真的就是想通過這件事,給自己樹立一點威信。
因為這是他第二次出任軍統鳶都站的代理副站長了,第一次的時候他滿以為自己能夠順利去掉“代理”二字,沒成想上峰空降了邱蔚然過來;而這一次,暫停邱蔚然職務的命令是站長下達的,上峰不可能再空降一位過來,於他而言,這是第二次進階副站長的機會。
如果這一次他還不能順利把“代理”兩個字去掉,那他鍾元良可就要在軍統內部出大名了。
隻是,這次強行推動的刺殺行動,最終能不能成功,鍾元良心裏其實沒多少底。
最讓他揪心的就是於掌櫃的態度,他甚至已經開始去想,如果行動失敗,能夠把多少責任推到於掌櫃的身上。
但,更加讓他揪心的是午飯時間接到的那個電話。
“鍾老板,九曲巷和估衣街交界路口路西有個破廟你知道的吧?”
電話那頭的那位確認他是鍾元良之後,直接說道:“破廟門口左邊的石獅子底座背後,再過十分鍾,我會在那裏給你留一份禮物,希望你能喜歡。”
“給我的禮物?你是誰?”
鍾元良聽著對方聲音很陌生,下意識的想要刨根問底。
但沒等他把話問完,對方就已經把電話掛斷了。
什麽意思?什麽禮物?誰送的禮物?……
鍾元良的心裏百般疑問叢生之際,忽然想到對方說了十分鍾之後才會留下禮物——那麽,現在殺到破廟門口,是不是就能看到留下禮物的那個人?
一念及此,他就坐不住了,火急火燎的出了照相館,沿著九曲巷一路西行,到了跟估衣巷的路口上,然後就躲在了牆角處,朝著破廟的方向張望。
午飯時間,街上往來的人並不算少,其中還有不少是周邊民宅之中的百姓,鍾元良看著人來人往,始終沒發現有人在破廟門口滯留,就有些納悶了:不是說十分鍾之後來放禮物嗎,人呢?
他懷疑自己被人騙了,但在滿懷疑惑的準備回照相館的那一刻,他鬼使神差的決定到破廟門口看一看。
偽裝成到了左邊石獅子那裏蹲下係鞋帶的模樣,鍾元良搭眼一看,就見石獅子底座的背後放著一個信封。
信封?禮物!
“該死!果然是騙我的!”
悄悄的把那個信封拿到手裏,塞入袖口,鍾元良的心中不免泛起火氣。
剛才那個電話中,對方所謂十分鍾再來放禮物,不過是對方耍的一個小花槍,給他以能夠看到送禮物那人是誰的錯覺,促使他放下電話就來了這邊;而事實上,這封信可能在對方打電話之前就已經放在這裏了——對方是怕街上人來人往不安全,用這種方式催他趕緊過來。
把戲雖小,但很有效。
有種被人耍了的感覺,鍾元良黑著臉回到照相館,沒好氣的抽出信封之中的紙張展開一看,臉色立刻變了。
……
……
照相館地下室,於掌櫃坐在桌邊,循著記憶把西城旅社的布局圖畫了出來,正和小沈簡要說著裏麵的情況,就見鍾元良風風火火的下來了。
“老於!”
鍾元良啪的一下把一張紙放在桌上,說道:“你快看看!”
“這是什麽?”
於掌櫃拉過那張紙掃了一眼,臉上下意識的就是一呆:“這是……西城旅社的布局圖?”
鍾元良帶過來的布局圖,跟他自己剛剛畫好的相比,這一張更詳細更精確,甚至還標了二樓客房的門窗位置。
“鍾副站長,你這是從那裏搞到的?”
於掌櫃錯愕的問道:“你有這麽詳細的布局圖,還要我來畫個什麽?”
“這是別人送來的。”
鍾元良接著把另外一張紙放在了桌上。
這是一封信,信上簡單的寫了一小段話:“我們還可以提供日本特務在西城旅社的詳細布局圖,以及西城旅社周邊區域,埋伏下的日本特務位置圖。如果需要,請今晚九點鍾到慶成門外橋頭上等。”
慶成門是鳶都東城的西城門,和鳶都城東門朝陽門隔著一道白浪河遙遙相對。
信上所說的橋頭,應該就是緊鄰慶成門的白浪河跨河大橋東橋頭。
地下室裏的三個人看著這張更詳細的西城旅社布局圖和這封信,都有些麵麵相覷。
而於掌櫃回想起在西城旅社所見的那個電話工,越發肯定的相信,那人應該就是共黨。
他是用了預定旅社的名義去“參觀”了西城旅社,而共黨用了檢查電話設施的方式,搞清楚了西城旅社更詳細的布局情況。
“你們怎麽看?”
鍾元良主動發聲問道:“這封信可信嗎?”
“應該可信。”
於掌櫃沒提過電話工的事,現在也不準備提,他說:“這種東西不可能來自小鬼子,唯一可能的來源隻有一個,那就是共黨。在對待漢奸的問題上,我相信共黨跟我們的心情是一樣的。”
“沒錯,共黨對漢奸叛徒的態度隻有一個,那就是除之而後快!”
小沈也說:“搞不好共黨比我們更早注意到了西城旅社。”
“晚上九點……”
鍾元良咬咬牙,說道:“我倒要看看,他們是不是真能給我們提供更詳細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