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馬在叫 0052 計劃離開
“嶽老師不要著急。”
連文山安撫著他，問道：“出什麽事了，你慢慢說。”
“是這樣，後天咱們計劃出去發傳單貼傳單的，我提前作了安排，召集了四十名進步學生參加行動。這四十個進步學生都是我們醫護學校的骨幹，以前的活動，他們也都有參加。”
嶽峰說道：“每天晚上，我都會以查宿舍的名義到他們那邊轉一轉，清點一下人數什麽的。可是剛才我過去一看，少了一個學生。”
“少了一個學生？”
連文山的眉頭一皺，問道：“是你定好的那四十個學生之中的一個？”
“是！”
嶽峰神色凝重的說道：“為了確保後天的活動順利進行，我給學生們說過，盡可能的不要外出，如果需要外出，提前告訴我一聲，我也好心裏有個數。可是我問了他的同學什麽的，他們都說吃晚飯的時候還見過他，後來就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另外就是，這個學生今天白天出去了一天，他回來之後，別的同學問過他，他說是去找其他同學了，但是具體去找哪位同學，誰也不知道。”
“嶽老師，你先不要著急。”
連文山安撫他說：“如果說這個學生真是出什麽問題了，我想我們現在不可能這麽安靜的待在這裏。所以，我們暫時可以基本確定，這個學生是沒問題的。”
“這，這倒也是。”
嶽峰說道：“這個學生是鳶都城西北遠郊東七甲張村的，他家特別窮，恨不能一家人吃糠咽菜，供他來這裏上學，應該是信得過的。”
“是是是，我們首先要相信我們的學生。”
連文山話鋒一轉，接著說道：“不過，考慮到這次事情的重要性，為了保險起見，我們現在立刻停止油印，找另外一個穩妥的地方，轉移油印機，重新開機印刷！”
“這個倒是好說。”
嶽峰說道：“隔壁廣文中學那邊的進步老師我也挺熟悉的，咱們可以拜托他給我們找個穩妥的地方。”
“那行，就這麽辦了！”
連文山當機立斷，說道：“嶽老師，你先行一步去廣文中學那邊和那位老師聯絡一下，我這邊負責指揮學生，先把油印機整理好，準備轉移。然後你辛苦辛苦，把那些進步學生找過來，我們還需要盡快把我們備下的紙張全部轉移過去。”
“好！”
嶽峰答應一聲，轉身要走。
“對了，嶽老師，你說的那個學會叫什麽名字？”
連文山悄悄掃了胡飛鵬一眼，說道：“我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找找他，進一步確認一下他的行蹤。”
嶽峰說道：“他叫……馬天瑞。”
……
……
咣當一聲，大柵欄門被緊緊關上了。
剛剛被推了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地上的馬天瑞回頭看看，大柵欄門上的門鎖已經被重新鎖好了。
他臉色煞白，邁著發軟的雙腿衝回柵欄門口，激動的說道：“你們憑什麽抓我？我又沒做什麽事，你們憑什麽抓我？”
“憑什麽？就憑你大晚上的在街上鬼鬼祟祟的亂竄！”
門外歪戴著帽子的巡查哼了一聲，說道：“看你還是個學生吧？前兩天滿街亂竄貼標語撒傳單的事，你是不是也幹了？”
“我……”
馬天瑞哪敢說實話，矢口否認道：“我沒有！我沒幹！”
“你說你沒幹你就沒幹？這可由不得你！老子說你幹了，你就幹了，懂不懂？”
巡查冷笑道：“老實在這兒待著吧！今天晚上老子還得出去喝酒，沒空搭理你！”
另外一個巡查拿警棍指著馬天瑞說：“小子，你特麽今天晚上在這裏老實點，要敢耍什麽花樣，鬧什麽動靜，你等著老子回來弄不死你！”
這倆巡查晃晃悠悠的走了，看樣是真要把馬天瑞扔在這裏不管的樣子。
“你們回來！你們快把我放了！”
馬天瑞著急了，使勁晃著大柵欄門，大喊大叫道：“你們這幫混蛋，不能胡亂抓人！你們，你們快放了我……”
卻聽一個聲音在隔壁幽幽響起，回答他說：“小夥子省省吧，你就是叫破喉嚨，也不可能把你放了的。你再繼續喊下去，倒可能把看守招來，揍你個半死。”
隔壁，是另外一間小牢房，這個聲音來自隔壁小牢房被關著的某人。
馬天瑞渾身一顫，頓時啞了嗓子。
今天晚上，他剛剛到曹家巷，就被兩個夜班巡查抓了，扭送到了北城巡查隊的看守所。
說是看守所，其實是以前一家車馬店改造的，一個個的小牢房就是以前車馬店後院的牲口房，三麵石牆，一麵大鐵柵欄門。
好在這是夏天，如果是冬天，被關在這樣的地方冷風一吹，凍也能把人凍個半死；但夏天的壞處是，原來這些小牢房畢竟是關牲口的，裏麵的味道極其難聞。
馬天瑞蹲在大柵欄門口，抬頭看看滿天星鬥，欲哭無淚。
我進城不是要被抓來關在這裏的，我是要去接應梓悅的呀！
……
……
翟梓悅白天沒買到衣服，晚上借了邱蔚然一件襯衫和一條褲子，跟葉正文他們說好她要洗澡洗衣服，請他們不要隨便出門之後，果然先去洗了澡和衣服。
她出身翟家，打小過的都是養尊處優的小日子，兩天不換衣服的確是非常難受。
不過，衛生間裏稀裏嘩啦的水聲在她洗完衣服之後，並沒有停下來，她在水池裏放了一個盆，專門用來接水製造水聲，讓葉正文他們都誤以為她還在洗衣服。
而事實上呢，在做好這些準備工作之後，翟梓悅赤著腳，拎著自己的鞋子，就悄悄下了樓梯。
在她的口袋裏，裝著的是馬天瑞下午給她配的後門鑰匙。
她要走。
翟梓悅知道，衛生間裏的水聲不可能一直迷惑住葉正文他們，但隻要能夠給她爭取到離開醫館的時間就夠了。
這是晚上，大家都是要休息的，葉正文即便隨後發現她走了，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給她爸打電話，最起碼也要等明天早上再說。
事情隻要拖到第二天的早上，她就能及早出城返回學校了。
或許爸爸很容易就能想到她回了學校，但是……管他呢，先離開了醫館再說，走一步看一步吧！
翟梓悅早早打定了這個主意，躡手躡腳的下了樓，到後門口重新穿好鞋子，就把鑰匙掏了出來。
計劃一切順利，隻要後門一開，就天高任鳥飛了。
她在心裏想想下一秒的自由，都感覺渾身上下洋溢著歡快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