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馬在叫 0040 新年畫
吃過早飯，到樓上看了看邱蔚然的傷勢恢複情況，葉正文剛回樓下，就看見連文山進了門。
“連老師？”
他心頭微緊，上前招呼道：“您可有日子沒來了。”
“誰說不是呢？”
連文山笑了，說道：“今天早上出來辦事，路過您這兒，想您這兒的茶了。”
“狗蛋泡茶！”
葉正文哈哈笑著，給門口二流子下達命令之後，又請連文山到會客區落座，才壓低聲音問道：“連老師，您那邊最近都挺好的？”
“還可以，基本正常。”
連文山點點頭，微笑著說道：“藍書記讓我再次向你表示謝謝，你那批抗菌藥可是幫了大忙。”
“可別這麽說，我那也是借花獻佛……”
葉正文抬頭看翟梓悅端著茶盤過來，好奇的問道：“梓悅怎麽幹這個活？狗蛋呢？”
“我閑著也是閑著，活動活動。劉哥在樓上衛生間呢。”
翟梓悅嘻嘻一笑，說道：“葉大夫，我泡茶也挺好喝的，您和這位先生嚐嚐。”
二流子泡茶，一般就是逮住茶葉隨便抓一把，逮住熱水、溫水直接泡，所以出來的茶水要麽苦要麽淡，要麽衝過了，要麽沒泡開，而翟梓悅泡的茶，清香怡人，溫度適中。
“梓悅泡茶的水準跟狗蛋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啊！”
葉正文嚐了一口，眼神就亮了，咧嘴笑道：“你麻煩了，以後咱們醫館的茶都歸你泡了。”
翟梓悅笑了，說：“都歸我泡我沒意見，不過我能不能申請一點……”
“不能！”
葉正文不等她把話說出口就給否了，說道：“你老老實實在這裏待著就行，外麵不許亂跑。”
“葉大夫你……”
翟梓悅氣得跺跺腳，擰身走了。
“小樣的，還治不了你！”
葉正文回頭見連文山一臉好奇，就隨口解釋道：“這孩子是樂道院醫護學校的學生，整天跟著同學滿街上撒傳單貼標語……咦？好像是你們的人攛弄的。”
“什麽叫我們的人攛弄的？”
連文山臉上一窘，苦笑道：“葉大夫，抗日救國有很多種途徑，這些學生願意用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為國家做點事，是他們有理想有覺悟呢！”
“得！”
葉正文跟著苦笑起來，說道：“連老師，您跟我這種又怕死又不願意招惹是非的人，說這個就有點浪費口水了哈！”
他趕緊轉移話題，問道：“那什麽，您今兒個有事？有事您說話。”
“我準備策劃個行動，再把日軍司令部炸一回。”
連文山向他這邊靠靠，問道：“葉大夫有沒有好建議？”
“別鬧！”
葉正文一呆，趕緊說道：“說正事呢，怎麽還天馬行空起來了？”
連文山哈哈笑了，抬起頭來看了一陣牆上掛著的年畫，又說：“葉大夫，您牆上這些年畫保護的挺好的，看來您是真喜歡這個東西。聽說觀音堂西巷那邊的楊家年畫有批風格挺相近的，您有空可以去看看，喜歡的話就換上。”
“呃……”
葉正文心說這哪是我喜歡，是你們的王二虎同誌非得給我貼上的，我不敢隨便往下揭好吧？
他轉念一想，立刻意識到連文山的意思其實是想讓他換一套新年畫。
而這種更換，很可能是連文山以後一段時間所需要的。
“我直接去看的話，看哪個的是？”
葉正文眉梢微動，問道：“您知道您說那批年畫的名字嗎？”
“具體我也不清楚。”
連文山輕輕笑了，說道：“你要去的話，直接說是老家三表哥的小舅子介紹的就行。”
“老家三表哥的小舅子介紹的……”
葉正文重複了一下這句話，點點頭，說道：“行，回頭我就去看看。”
連文山今天過來，應該就兩件事，一件事看看現在牆上的年畫然後“推薦”葉正文去換一套新年畫；辦完這兩件事，他沒多待，一杯茶喝完，就告辭離開了。
陪葉正文一起把他送出門，翟梓悅問道：“葉大夫，這位先生不看病啊？我還以為他是病號呢。”
“咱家醫館這裏原來是開茶館的，連老師以前經常過來喝茶。後來改醫館之後，他有時候還是會過來喝喝茶，聊聊天什麽的。”
葉正文隨口介紹了一下，忽然意識到她和她的同學們在街上從事抗日活動搞不好跟連文山有關，有些警惕的問道：“你怎麽對連老師格外關心的樣子？”
“哪有？我隻是看他好像有點眼熟的樣子，就是想不起來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了……”
翟梓悅到會客區收拾茶杯，眼角餘光注意到牆上的年畫，就也抬頭多看了兩眼。
“喜歡這些年畫？”葉正文問她。
“還行吧，我爸挺喜歡這個的，我們家也有不少，逢年過節全家裏裏外外都能貼滿嘍。”
翟梓悅說：“您牆上這些年畫仔細看看還挺有意思的。”
“你要喜歡看，那就抓緊看看吧。”
葉正文已經從雜物間換了便裝出來，笑嗬嗬的說道：“我這就出去轉轉，看看換一套新的。”
二流子下樓來了，追到他身邊問道：“少爺，咱們要出門嗎？”
“不是咱們要出門，是我要出門——我一會兒就回來。咱家醫館上午病號不多，萬一有過來的，你就給人家說明一下，願意等等的就等等，不願等的就請人家下午再來也行。”
葉正文朝翟梓悅努努嘴，說道：“翟大小姐腿腳利索著呢，你在家把人看住了。”
翟梓悅做個鬼臉給他看。
葉正文前腳搭上黃包車剛走，於掌櫃就提著一包信昌苑的糕點進了門。
二流子一愣神，笑逐顏開的上前接糕點，說道：“於掌櫃，你看看你，咱們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你來就來唄，怎麽還花錢買好吃的送過來？”
“我送過來的好吃的，哪樣不是花錢買的？”
於掌櫃打開他的手，指指樓上，又笑著說：“早上葉少爺不說邱醫生出點事嗎？我來看望看望。”
“於掌櫃，邱醫生在樓上葉大夫房間休息呢。”
翟梓悅主動說道：“我先去看看她醒著沒有，您稍等一下。”
她知道邱蔚然在樓上沒穿上衣，就算確認邱蔚然醒著，也得先去照料著把衣服穿好才好放人上去。
“有勞。”
於掌櫃朝她拱拱手，等她上樓了，才問二流子：“葉少爺不在？”
“剛出去。”
二流子說：“您早來幾步就能遇上了。”
不多一會兒，翟梓悅下了樓，對於掌櫃說道：“邱醫生在樓上等您呢。於掌櫃，邱醫生臉色不是很好，您說兩句就快點下來，別耽擱邱醫生休息啊！”
“了解！”
於掌櫃嗬嗬笑著，提了點心上樓，背過去的臉上卻依然笑意全無，頗顯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