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馬在叫 0014 瀉藥

  葉正文去了醫院。


  現階段，醫院裏沒有小鬼子格外需要保護的病人，前後院的值守人員全都撤了，所有人都能自由進出，他獨自一人上了三樓，來到了那個他曾經救治過江口和周老頭的病房前。


  那時那刻，這個病房的門口也是有小鬼子把守的，但現在一樣處於自由狀態，想進就進，想出就出。


  想想當初在這裏滯留的那段時間，他心中有些唏噓，伸手把門推開，走了進去。


  套間外間，恢複成為會客廳的格局，裏間卻住著病人；他抬腿進門，驚動了裏間陪護的病人家屬，一個年近五十歲的中年婦女從裏麵走出來，詫異的看著他，問道：“先生，您找誰？”


  “不好意思，我隻是過來看看。”


  注意到對方狐疑的眼神，葉正文進一步解釋道：“我也在這個病房住過，路過醫院，進來看看。”


  “原來是這樣。”


  中年婦女臉色稍鬆，說道：“看來先生在這裏住的日子不短，對這裏多少有點感情吧？”


  “是啊，前前後後一個多星期呢！”


  葉正文四下看看，當初熟悉的痕跡基本上都不在了；隨口問了一句：“太太，您家有病人住這兒？什麽病啊？”


  這個話題扯動了中年婦女的愁腸，她歎息一聲，說道：“是我家先生病了，現在愁死個人的是，一直不知道他得了什麽病。”


  “嗯？”


  葉正文有些意外，問道：“醫院沒給看嗎？”


  “看了，自從我家先生得病之後，請了呂德庸呂老先生先給看的，吃了幾天藥沒見好，又換了其他一些醫生，也是不見好轉，最後才來了這裏，想看看西醫有什麽好辦法嗎。”


  中年婦女說：“結果我們在這裏住院也有好幾天了，整天掛點滴，我家先生的病情還是那個樣，都快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照她這個說法，她家先生的病很有點疑難雜症的味道，葉正文這次來醫院，雖然沒有插手任何病例的打算，但眼前這個情況，還是把他的好奇心勾起來了。


  他一忍再忍，終於沒忍住，問道：“中醫西醫都看了，一直沒好轉嗎？太太，你家先生究竟什麽情況，這也太蹊蹺了吧？”


  “誰說不是呢？”


  中年婦女愁容滿麵，說道：“他一開始隻是不愛吃飯，也不喜歡吃零食，後來幹脆聞到飯菜的味兒都能吐酸水。再後來晚上睡覺也不好了，整宿整宿的睡不著。這個情況持續到現在，都一個多月了。”


  “不吃不睡持續一個月，那人不就垮了嗎？”


  葉正文更覺好奇，問道：“太太，你家先生的病曆有嗎？方便的話，能不能給我看看？”


  “您……”


  中年婦女有些愣神，上下打量著葉正文，問道：“您看病曆幹什麽？”


  “其實我也是一個醫生，以前在這裏參與過其他病人的救治。”


  葉正文有點不太很好意思的說道：“我這人見獵心喜，聽你說你家先生這個病情，有點好奇，想看看具體什麽情況，或許我能盡點綿薄之力。”


  “原來您是醫生啊，我還當您是這裏待過的病人呢！”


  中年婦女的先生被病痛折磨，她本人雖然不能感同身受，但一樣跟著焦心，現在恨不能見到個醫生就想找人看看；遇上葉正文這樣一個主動要求幫看病的，她高興還來不及呢，當下就回裏間，拿出一份病曆交到葉正文手裏，說道：“醫生，我家先生的病曆就是這個。”


  “我先看看……”


  葉正文翻了翻，發現這份病曆是病人來醫院之後開的，裏麵詳細記錄了病人入院後的檢查和診斷情況；病曆顯示，病人的情況還真是比較特殊，除了有一點輕微的胃炎之外，其餘各項生理指標都比較正常。


  如中年婦女所說，醫院也的確沒有確診這究竟什麽病，所以現在隻能采取保守治療，每天就給病人掛一點葡萄糖，然後配了一些營養藥，供病人身體正常需要。


  說白了，就是醫院壓根沒怎麽治。


  當然話說回來，究竟什麽病醫院根本沒確診，想要下手治也不知道該怎麽治。


  “太太，方便的話，我能去看看病人嗎？”


  葉正文把病曆還給中年婦女，苦笑著說道：“這份病曆基本上沒什麽參考價值，還是看看病人比較妥當。”


  “沒問題，醫生，您裏麵請！”


  中年婦女毫不猶豫的前頭帶路，請葉正文進了裏間。


  裏間的病床上，躺著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看模樣保養的相當不錯，隻是整個人看上去十分虛弱，聽到有人進門睜開眼皮的時候，都讓人覺著費了不少勁的樣子，應該是被病痛折磨得不輕。


  “老爺，這位醫生原來在醫院工作過，聽說你病了，來給你看看。”


  中年婦女上前說道：“我看人家挺熱心的，你哪裏不舒服，快給醫生說說。”


  男人抬眼看看葉正文，問道：“醫生，你多大年齡了？”


  葉正文知道，對方這是看他年輕，首先就已經在心裏否決了他的診治；這是很正常的情況，畢竟就醫學而言，不管中醫還是西醫，病人第一感覺總認為上了年紀的醫生才更有經驗更有水平一些。


  笑了笑，他沒搭理這個茬，先伸手摸了摸男人的胃腸部位，又湊到他麵前說道：“麻煩您，張開嘴我看一下。”


  男人有點惱，說道：“醫生，您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呂德庸老先生的年齡比我大多了，不一樣沒看好你的病？”


  葉正文輕笑道：“你糾結我的年齡大小，其實沒多大必要，你說呢？”


  男人愣愣神，隨即把嘴張開了。


  葉正文看了看舌苔顏色，又聞了聞男人口腔之中味道，確認有很重的口臭，就大概有了判斷。


  “好了。”


  他搬了一個凳子到病床邊，給男人號了號脈，問道：“先生，看脈象，一個月前您好像被淋過雨，先是得了一場感冒，然後才有了現在這個病，是嗎？”


  “咦？”


  男人一驚，詫異的看看他，問道：“你怎麽知道？”


  葉正文輕輕一笑，接著問道：“如果沒猜錯的話，您得了感冒之後沒有吃藥，而是吃了一些口味非常重的食物吧？”


  “是是是，我家先生的確沒吃藥，就喝了一碗辣湯！”


  中年婦女也很吃驚，忙不迭的說道：“他每次感冒都不吃藥，都是讓廚房用生薑、辣椒配上榨菜做一碗辣湯喝。隻要出了汗，感冒就好了。”


  “那我知道了。”


  葉正文說道：“這個病好治，我開一味藥吃下去就好。”


  “真的？”


  中年婦女大喜過望，追問道：“醫生，我家先生的病有救了？”


  “不能吧？我前前後後吃了不知道多少藥也沒見好，你能用一味藥就把病給我治好？”


  男人卻是提出質疑，又問：“請問一句，你準備給我開什麽藥？”


  “大黃。”


  葉正文伸出一根手指，說道：“就這一味藥，我保管你藥到病除。”


  “荒唐！”


  男人大怒，斥責道：“我已經一個月吃不下飯了，你居然還要給我用瀉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