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在吼 0132 明晚吃飯
連文山是下午才把葉正文答應了請千葉英助吃飯的消息帶回撞鍾院後街的胡記當鋪的。
“我就說嘛，葉大夫這個人關鍵時候從來都不會猶豫，需要他做什麽，他一定會盡力配合。”
藍西璋很高興，說道：“既然他答應下了，那我們這次的行動就算正式開始了！一會兒讓老胡幫我把胡子剃了，我就先帶部分同誌分頭出城了！”
頓了頓，他又問：“對了，葉大夫說了沒有，今天晚上還是明天晚上？”
“這個事情沒來得及問清楚。”
連文山苦笑一聲，把今天上午和葉正文、王二虎見麵的情況講了講，又說道：“二虎那邊的情況很明顯，他是被人跟蹤了，不方便跟我直接接頭。葉大夫這邊的提示也很古怪，我曾經試探過，他是不是在說於海洋，但很顯然並不是。”
“看來葉大夫掌握了我們並不了解的情況。”
藍西璋讚同他的判斷，問道：“你估計，他可能是在說誰？”
“當時在他醫館的人不多，他那個小跟班沒什麽問題，以前就是個標準的二流子，偷雞摸狗，是村裏人看著長大的；跟二虎一起那個巡查叫李永福，咱們也調查過，是茅季晨的遠房親戚，也算知根知底，沒什麽可疑之處。”
連文山說道：“我思來想去，葉大夫可能是在暗示我，他醫館那位邱蔚然邱醫生有問題。她是葉大夫在外麵找來的醫生，來曆不明，我們此前並沒有調查過她。”
“如果有必要，可以考慮調查一下。”
藍西璋提醒道：“我們曾經得到消息，說軍統方麵委任了一位副站長，全麵組織軍統方麵在鳶都的活動。但是這位副站長的消息，我們知道的也不多。”
連文山一愣神，問道：“老藍同誌，你懷疑軍統這次委任了一名女副站長？”
“這個有什麽可奇怪的，我們前線上不一樣有女戰士？”
藍西璋說道：“既然我們並不確定軍統這位副站長究竟是誰，那我們在做假設的時候，不妨大膽一點。不怕她不是，就怕我們根本沒想到。”
“老藍同誌，你說得對！”
連文山表示讚同，又輕輕歎息道：“現在我們剩下的問題是，怎麽樣弄清楚葉大夫的安排。”
“二虎那裏不要聯係了，這兩天我們必須要切斷所有人跟他的一切聯係。”
藍西璋果斷給出指示，說道：“至於葉大夫的安排，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和二虎有一條單獨的聯絡渠道對吧？你注意一下，或許葉大夫會通過這條渠道主動聯係你。”
“您的意思是，二虎會把這個渠道告訴他？”
連文山搖頭道：“應該不會吧？我相信二虎有機會一定會讓他通過這條渠道聯係我，但是以葉少爺的膽量，他可能在二虎被跟蹤的情況下，主動聯係二虎嗎？”
“看看吧！”
藍西璋嗬嗬笑了，說道：“我對葉大夫有信心。”
連文山頗感意外，他想不明白，藍西璋對葉正文的這份信心究竟從何而來。
……
……
傍晚時分，葉正文瞅見李永福和王二虎巡邏到醫館門口的時候，讓二流子把他們倆叫住了。
“二虎，你這就下班了吧？”
葉正文到門口問道：“你不是說今天晚上讓我去你三舅姥爺家幫他看病嗎？咱什麽時候過去？”
“我……”
王二虎本能的一愣神，心說我什麽時候說過今晚去？
不過，他腦袋裏猛地一個激靈，立刻改口道：“我跟李大哥這是巡邏最後一趟了，想著一會兒完事過來找您的。葉大夫，麻煩您了哈，不耽誤您事吧？”
“反正我晚上一般都沒事，跟你走一趟，正好當消遣了。”
葉正文笑著說道：“那你巡邏完了過來找我吧，我們一起走！”
“葉少爺，二虎現在就能走！”
李永福使勁拉了一把王二虎的衣服袖子，小聲斥責道：“葉少爺什麽人，你還敢要他等你，好大的膽子！再說了，治病救人這種事及早不及晚，你拖拖拉拉的耽誤的是你三舅姥爺的病情！”
他朝葉正文陪笑道：“葉少爺，您看需要準備點什麽東西嗎？我們等門口等您一會兒？”
“我倒沒什麽準備的，要現在能走，我就現在過去一趟。”
葉正文回頭讓二流子拿了藥箱，最後囑咐邱蔚然一句：“我們倆可能得晚會兒回來，蔚然，你要有事就先下班回去，不用等我們。”
“忙你們的吧，我再等等，沒事的話再說。”
邱蔚然把他和二流子全都送出門，目送他們漸漸北行，眉頭不經意的皺了皺。
她並不知道葉正文什麽時候說過去給王二虎的三舅姥爺看病的事，但她想起來上午王二虎過來喝茶，說要萬一下雨，會來借傘的事。貌似那個時候葉正文就說萬一這兩天關門早出去吃飯什麽的，讓王二虎早來。
現在仔細想想這個話，她忽然覺得葉正文今天越發古怪起來，怎麽像是上午的時候就知道這兩天晚上出去吃飯呢？明晚請千葉英助吃飯，不是中午飯後臨時起意？
“邱醫生好啊！”
於掌櫃陪著笑臉走了過來，說道：“您這會兒忙不忙，我這關節這兩天又開始疼了，想請您幫我看看。”
“那就快請進吧！”
邱蔚然請他進門；這次，反正醫館裏就他倆，她沒再帶他去檢查室，在醫案前坐定了，問道：“於掌櫃，打聽到什麽沒有？”
“共黨那邊這一兩天暫時沒發現有什麽動靜。”
於掌櫃簡單匯報說：“不過，據可靠消息，小鬼子對巡查隊的調查並沒有結束，還在進行中。”
“嗯？”
邱蔚然有些意外，問道：“小崔殉國之後，不是說調查已經正式結束了嗎？”
“看來那是小鬼子打的馬虎眼。”
於掌櫃指指外麵街上，說道：“現在小鬼子派了一組人專門盯著王二虎呢。我下午特別注意了一下，還真是有那麽三個日本特務，喬裝打扮，時刻都在王二虎的前前後後晃悠。聽說，小鬼子懷疑王二虎是共黨。”
“王二虎他……”
邱蔚然有點傻眼。
在她印象中，王二虎一直都是憨憨壯壯的一個鄉下娃模樣，看著很不起眼，有時候看著他還有點呆，不夠機靈——這樣的王二虎居然會是共黨？
但轉念一想，如果王二虎正是共黨，那今天上午的事情似乎也就有了最為完整的解釋。
——王二虎應該約定了和連文山接頭，但王二虎發現自己被跟蹤，就和連文山故意錯開了，轉而一前一後來了醫館！
——王二虎問葉正文的問題，也不是表麵上聽著那麽簡單的問題，他是要借葉正文的口，傳遞什麽情報給連文山！
——那會是什麽情報？
“明晚吃飯？”
邱蔚然在紛繁複雜的線索之中，忽然抓住了真正的重心。
是的，明晚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