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在吼 0100 回醫館的時間
“什麽叫不知道要做什麽？”
邱蔚然有點沒聽懂這一點。
“就是這兩位還沒來得及做點什麽，就暴露了。”
於掌櫃苦笑道：“據說這兩位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是在醫院走廊裏了，他們換了小鬼子醫生的衣服，戴著口罩，挺像模像樣的。湊巧有個鬼子軍官拿了藥沒看懂說明，就攔住他們問怎麽吃。結果，一下暴露了。”
“敢情這兩位好不容易混進去，什麽都沒幹就被發現了呀！真夠點背的。”
邱蔚然也忍不住苦笑一聲，又說道：“不過，這兩位也算是個人物，醫院方麵鬼子們重兵把守，他們能夠逃出來，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誰說不是呢？他們非但逃出來了，聽說還打倒了六七個鬼子！”
於掌櫃說：“我估計，他們九成是共黨那邊的。”
“先觀望吧！”
邱蔚然回頭瞄了醫館一眼，說道：“這事沒這麽容易結束。等著瞧，咱們這位葉少爺恐怕不會安生在醫館坐著的。”
於掌櫃抿嘴笑了：“那是，他回醫館的這個時間點太好了。”
……
……
差不多的一個時間裏。
撞鍾院後街，胡家當鋪的後堂。
“遊擊隊這次派人進城太冒險了！”
連文山聽胡飛鵬匯報了齊自華和錢仲肅的情況之後，皺眉道：“他們缺乏在城區和敵人周旋的經驗，怎麽就不提前給我們打聲招呼再行動呢？”
胡飛鵬解釋說：“我問過他們兩個了，孫隊長那邊也是太著急了，怕跟我們聯係之後再行動就來不及了。”
“那現在就來得及了？事沒解決，多了一個傷病號！”
連文山有些窩火，說道：“魯莽，是我們工作的大敵，敵後跟遊擊隊是兩碼事！”
胡飛鵬看他上火了，笑著開解道：“連老師，你也不用太著急，這兩個小同誌這不是沒大事嗎？你就放心吧，我暫時把他們安頓好了，不會讓人發現他們的。”
“他倆找到你，我肯定放心。”
連文山臉色十分凝重，說道：“我擔心的是葉正文。”
胡飛鵬一愣：“他那邊隻是給錢仲肅處理了一下傷勢，有什麽不妥嗎？”
“時間。”
連文山說道：“一個在家養傷的人，突然在傍晚離開家門回了醫館，你不覺得這個時間上有問題嗎？”
……
……
日軍司令部，千葉英助辦公室裏，一張鳶都城的城區地圖鋪開在了桌麵上。
青木伸出手指，在地圖上比劃了一個區域出來，說道：“我們搜查到這片區域之後，就徹底找不到線索了。對方很狡猾，我們搜遍了各家各戶，也沒有發現他們藏匿的跡象。”
“有什麽初步判斷？”
千葉英助盯著這片區域看了看，抬頭問道：“你覺得是共黨，還是軍統？”
“共黨的可能性比較大。”
青木說道：“從他們留在現場的子彈來分析，分屬於不同的槍械。如果是軍統，出現這種情況的概率比較低。”
頓了頓，他請命道：“副司令官閣下，共黨在城區的活動一向分散且詭秘，您看我們是不是需要擴大一下搜查麵積？”
“不必了。”
千葉英助搖搖頭，說道：“再往東就是白浪河，那兩個人昨晚如果已經涉險渡河的話，你們根本不可能再抓住他們的尾巴。”
“副司令官閣下，城中的共黨也好軍統也好，這段時間一直都在蟄伏之中，好不容易跳出來這麽兩個，難道我們就這麽放棄了？”
青木有些不甘心，問道：“萬一我們抓住他們，就能牽出一串呢？”
“青木君，想要達到目的，並不是隻有地毯式搜查這一條路。”
千葉英助淺淺一笑，說道：“那兩個人之中有一個中了槍是嗎？如果我估計不錯，過去這麽長時間了，他們可能已經找到一家診所或者醫館，簡單處理了傷勢，運氣好的話可能也已經找到醫生幫他取出了子彈。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您的意思是……讓我們把搜查的重點放在診所、醫館上？”
青木眼神一亮，說道：“對！城內的診所、醫館，沒有幾個膽大包天到包庇和大日本帝國皇軍對著幹的人，隻要我們前去搜查，他們肯定會不打自招。”
“呃……青木君，能不能不要這麽幼稚？”
千葉英助微微皺眉，問道：“如果你是診所或者醫館的經營者，不管是出於什麽樣的原因，你為共黨提供了服務之後，還會輕易對外承認嗎？這是死罪！承認了就是死！如果當時沒有想方設法把人留下，及時匯報皇軍，過後誰也不會承認的！”
“這個……”
青木一呆，臉上微微泛紅，站好說道：“請副司令官閣下明示！”
“人的嘴巴可以閉起來，但是證據不會消失。”
千葉英助眯起雙眼，說道：“受傷的人在路上行走，會留下血跡，處置傷口摘取子彈的過程中，肯定也會留下血跡。”
“我明白了！副司令官閣下的意思是，讓我搜查診所或者醫館的時候，著重搜查床鋪或者椅子上有沒有殘留的血跡！隻要有血跡，就說明這家有嫌疑，我們也就鎖定了那兩個共黨最後落腳的行蹤！”
青木心悅誠服的說道：“請副司令官閣下放心，我一定循著這條線索，把人抓回來！”
“另外，你還要著重注意檢查那些庫存有抗菌藥的診所或者醫館。”
千葉英助說道：“中了槍傷的人總會需要注射這種抗菌藥，如果庫存和實際存貨不相符的，你就要注意了。”
“哈依！”
青木牢記千葉英助的吩咐，準備告辭離開了。
但在最後的時候，千葉英助卻把他叫住，專門問道：“青木君，你剛才告訴我，葉大夫昨天晚上回醫館了？”
“是的，我們正在搜查的路上，遇見了葉大夫。”
“昨天晚上……”
千葉英助仰起頭來稍加思索，說道：“這樣吧，葉大夫的醫館你們就不要去搜了。這段時間我這裏瑣事纏身，一直沒抽出時間去看望他，那就今天下午好了，我會和花子一起去看看他。”
“哈依！”
青木答應一聲，又不太確定的問：“副司令官閣下，您是懷疑……”
“青木君，我說過了，請你不要輕易再對葉大夫有所懷疑。”
千葉英助擺手說道：“他是我的朋友，我隻是說要和花子一起去看看他而矣。”
示意青木可以出去了，他重新坐下，看了看桌上的地圖。
目光在青木剛才指出來的那片區域之中劃過，他很自然的鎖定了曹家巷南口的位置。
那裏是葉正文的醫館。
千葉英助輕輕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微笑著自言自語道：“葉桑啊葉桑，你有多麽的向往自由，要選一個傍晚的時間逃離葉家大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