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在吼 0098 混淆
“這多不好意思?”
葉正文問道:“不會耽誤您搜查逃犯吧?”
“不會,前麵沒多遠就到醫館了,很近的。”
青木倒是好心,解釋道:“葉大夫畢竟有傷在身,還是要多休息,哪能要您走這麽遠的路?您稍等,我這就把車開回來。”
他轉身就去開車了,葉正文悄悄側首,小聲囑咐二流子:“一會兒記得把雞耷拉在車外麵。”
二流子愣愣神,問道:“為啥?”
“照我說的做就行!”
葉正文注意到小鬼子們的搜查是在東門大街,不得不懷疑錢仲肅去醫館的時候,是不是留了血跡在路上,才讓小鬼子們抓住了一點小尾巴,所以他才故意殺了雞,讓二流子拎著。
雖說雞血滴落在地上跟人血還是有區別的,但現在是夜幕之下,沒誰能分辨的那麽清楚。
這樣做,能夠有效的混淆小鬼子的視線。
現在讓二流子把雞耷拉在青木車外麵,其實也是一樣的心思。
不過,他想多了。
青木開回來的是一輛邊三輪摩托車,請他坐進了車鬥裏,又讓二流子坐在了摩托車後座上。
剛剛殺掉的那隻雞,被二流子拎在手中,想不耷拉在車外麵都難。
點點血水時不時的隨風墜落,灑了一路。
到醫館門口停下,葉正文在二流子一手攙扶下慢吞吞的下了車,一再致謝道:“青木副官,今天真是多虧你了,要不我自己還不知道得走多長時間呢!”
“葉大夫太客氣了。您是千葉副司令官的朋友,那就是我們大日本帝國皇軍的朋友!不耽誤您吃雞,我先走了。”
青木原地調頭,開車走了。
葉正文朝他揮手作別,看見門口這陣滯留之後留下的雞血,臉上不覺露出一絲淺淺的笑意。
……
……
樓上,齊自華和拖著一條傷腿的錢仲肅一人一把槍,都在窗口位置往下偷偷觀望。
青木的邊三輪摩托車開到樓下的時候,他們倆即刻緊張起來,進入戒備狀態,一直到青木離開,他們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沒多一會兒之後,有人上樓的腳步聲傳來,隨後又聽到葉正文對二流子說:“去把我屋燈打開,二樓能開的燈都打開,然後你去廚房把雞先剁了燉上……”
等他進了門,齊自華不無擔憂的問道:“葉大少爺,開這麽多燈不好吧,萬一被人發現我們在這裏,你就麻煩了。”
“小鬼子知道我回來了,不開我屋的燈,才會比較惹人懷疑。”
葉正文是直接帶著藥箱進來的,他讓錢仲肅坐在床邊上,把傷腿架了上去。
錢仲肅中彈的位置在小腿上,齊自華給他纏了厚厚一層布條——布條已經快被血洇透了。
剪開布條和褲腿,葉正文看看中彈的具體位置,首先下針給他止了血,連帶著麻痹了神經。
“嘶——”
錢仲肅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問道:“葉大少爺,你這針咋回事,怎麽紮下去不疼,我這條腿反倒是麻嗖嗖的呢?”
“光麻嗖嗖的?”
葉正文咧嘴笑了:“你槍傷位置還疼嗎?”
“咦?居然也不疼了……”
錢仲肅大感意外,忍不住問道:“這是咋回事?你針上抹麻藥了?”
“我給你下針,是為了節省麻藥好吧?”
葉正文找了個鑷子,拿酒精消消毒之後,直接紮進了他腿上的搶眼裏麵,不過眨眼的功夫,就找準了子彈所在,給他夾了出來。
擦了擦他腿上的血跡,接著上碘酒,包紮完畢之後,葉正文一邊收拾藥箱一邊說道:“你這傷口沒什麽大問題了,剩下的就是養。好在這顆子彈沒傷到骨頭,等傷好了,最多留個疤。”
“葉大少爺,以前聽你說學醫的時候,我還當你是吹牛呢,沒想到你這醫術還真不是吹的!”
齊自華一邊旁觀,雖然沒準確計時,但估摸著從葉正文下針到結束,全程不超兩分鍾,忍不住讚歎道:“咱遊擊隊衛生所的醫生治傷,可沒你這麽利索,沒個十來分鍾完不了事!”
“最關鍵是不疼。你忘了上回小毛肩膀上挨一槍,讓咱衛生所的醫生給處理,小毛挨子彈的時候沒嗷嚎,醫生給他處理傷口的時候,疼得他哭爹喊娘的。”
錢仲肅最有發言權,朝葉正文翹起大拇指,說道:“葉大少爺,服氣了!”
“這是怕我收你倆錢呢,先用好話堵我嘴?”
葉正文咧嘴笑道:“放心吧,免費服務!你倆好好歇著,我去廚房看看狗蛋雞燉上沒,一會兒請你倆吃雞。好家夥,不說這個茬我還想不起來,當初我在永安村偷雞的時候,是你倆把我捆樹上的吧?”
“看樣是葉大少爺記仇了,哈!”
齊自華嘿嘿樂了,又說:“雞我們倆不吃了,謝謝你又幫我們倆這一遭,我們得走。”
“走?”
葉正文一愣神,問道:“小鬼子正愁逮不住你倆呢,你倆上哪兒走?”
“正因為小鬼子在滿街搜查,我們倆才得走。”
錢仲肅說:“我們留下來會給你惹麻煩的。”
齊自華也說:“我們剛才看見了,小鬼子很快就搜到這塊兒了。”
“你倆要走也得等小鬼子搜完再走,這會兒出去,正好自投羅網。”
頓了頓,葉正文又說:“放心吧,小鬼子不會上樓來搜的。”
齊自華和錢仲肅麵麵相覷,不知道他哪兒來這麽大的自信,但事實證明,葉正文最後這話也真不是吹的。
曾經有小鬼子到了樓下想要敲門來搜,但送葉正文和二流子回來的青木果斷製止了;小鬼子在樓下嗚哩哇啦的說發現樓下有血跡,青木卻說這是雞血,這家醫館不用搜。
等小鬼子們走了,跟齊自華和錢仲肅一起,在窗口聽了半晌的二流子忍不住也朝葉正文翹起了大拇指,說道:“少爺英明,敢情你路上殺雞,就是在這裏等著小鬼子呢?”
葉正文得意的一挑眉梢,說道:“不然呢?放著現成的朝天鍋不吃回來燉雞,我那麽愛動彈的。”
這一晚,鳶都城城裏多地雞飛狗跳,醫館裏卻是一片安靜。
第二天一早,葉正文想去給錢仲肅看看傷口,進二流子房間一看,卻隻剩下昨晚打地鋪的二流子還在那裏酣睡,齊自華和錢仲肅卻是走了。
他意外之餘,卻是悄悄鬆了一口氣。
走了也好,免得把其他的共黨給招來……
隻是,他總覺得齊自華和錢仲肅還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