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在吼 0088 不想幹就滾
子彈釘在胸口,帶來錐心刺骨的疼痛。
葉正文瞠目結舌的看著孫建安,完全搞不清楚究竟怎麽回事。
孫建安怎麽會朝我開槍?我沒做對不起共黨的事,也沒做對不起國家民族的事情啊?為什麽?這是為什麽……
疼痛在胸口擴張,葉正文出於本能的抬起手掌,摸了摸傷處。
觸手所及,是一巴掌的鮮血。
哪怕他前生前世無數次的在手術台上見過鮮血淋漓的場景,但在這一刻,巨大的震驚和恐懼還是像夢魘一樣把他包圍。
葉正文眼前一黑,仰頭摔倒。
在失去意識之前,他隱約聽到青木憤怒的大叫道:“八嘎!那是遊擊隊的幹活,給我追!……”
然後,槍聲大作……
……
……
周老頭的死,讓千葉英助的情緒十分低落。
在葉正文盡心救治之下,眼看就要蘇醒的人,一朝之間徹底死去,也徹底斷絕了他指望通過周老頭,將鳶都城共黨連根拔地的希望,讓他回到司令部辦公室之後,感覺呼吸都不順暢。
下一步怎麽辦?再可以從哪裏打開剿滅共黨的缺口?
桌上的電話鈴聲非常突兀的響起,把他本就不怎麽寧靜的心緒攪得越發煩亂,有一個瞬間他恨不能把電話連同桌上所有東西全都掃到地上摔個粉碎。
強壓著怒火接起電話,他說:“我是千葉英助。”
“千葉副司令官,我是雨宮!”
電話那頭傳來雨宮醫生氣喘籲籲的聲音:“葉大夫,葉大夫他剛剛遇刺,胸口中彈……”
“納尼?”
千葉英助噌的一下站起身來,厲聲喝問:“什麽人幹的?青木搞什麽搞?他沒和葉桑在一起嗎?”
沒等雨宮醫生回話,他暴喝一聲:“抓緊救人!不惜一切代價救人!葉桑如果有什麽閃失,我拿你陪葬!”
緊接著,他把電話打給了茅季晨,沒等著對方問好,直接訓斥道:“茅知事,你的警備大隊是吃幹飯的嗎?如果你不想幹這個知事就滾,讓給想幹的人來幹!”
茅季晨今天公署心情本來就不太好,一大早就接到消息,知道醫院死了一個叫淳子的護士,是千葉英助副司令官親自開的槍,後來青木副官還給屍體補了好多槍;好在殺人的是日本人,死的也是日本人,這事屬於日本人內部問題,跟他這個公署知事扯不上邊。
但千葉英助這個電話卻把他嚇毛了,渾身直冒冷汗、口幹舌燥,大腦短路。
我滴個娘唻,警備大隊那幫混蛋們又給老子惹什麽亂子了,怎麽惹得千葉副司令官大動肝火,都要讓老子滾了?
“千,千葉副司令官,您先不要著急。”
幹咽一口唾沫,茅季晨趕緊道歉:“我知道我這個知事有很多事都沒做好,您盡管罵我,盡管收拾我,往後我一定改正……”
在心裏飛快把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快速梳理一遍,他實在想不起來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
“改正?”
千葉英助怒喝道:“鳶都城在你們警備大隊拱衛之下,共黨現在都敢在皇軍直接管控的醫院門口公然行凶了!你怎麽改正?嗯?”
茅季晨隻覺自己喉嚨幹澀,似乎脖子上所有的肌肉都不聽使喚了,整個腦子裏轟然一片,就剩下一個疑惑:共黨公然行凶?共黨行什麽凶了?
“城區治安一直由你們警備大隊負責,你們警備大隊就是這麽給我維持治安的嗎?”
千葉英助斥責道:“茅知事,這個事情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啪的一聲,電話就掛斷了。
“嘟嘟嘟……”
茅季晨抱著話筒,渾身戰栗,愣了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他非常清楚,自己現在這個公署知事的位子是日本人給的,千葉英助如今這樣不留情麵的質問,顯然是對他表達了極度不滿,這是非常不好的信號,一旦應對不當,很可能就會失去日本人對他本來就少得可憐的信任,徹底靠邊站,滾出公署都是有可能的。
不,絕對不能這樣,老子好不容易爬上這個光宗耀祖的位置,絕對不能坐以待斃啊!
一念及此,茅季晨火速扣下電話,接著撥給了自己的秘書。
但沒等著電話號碼撥完,辦公室門忽然被急匆匆的敲響,警備大隊一分隊隊長高茂才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風風火火的匯報說:“大隊長不好了!就在剛剛,共黨在醫院門口行刺葉正文葉大夫,一槍命中胸口!葉大夫現正在醫院搶救!”
茅季晨不單單是公署知事,還是警備大隊掛名的大隊長,他一聽這個話,腿腳一軟,差點沒癱地上。
娘唻,難怪千葉副司令官這麽大動肝火,恨不能要把老子的腦袋割下來當球踢,原來是葉正文遇刺了。
葉正文是誰?那可是千葉英助副司令官眼前的紅人啊!
“無法無天!共黨眼裏還有我們警備大隊嗎?”
茅季晨怒不可揭,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自己手掌陣陣酸疼:“高隊長,我命令你立刻通知警備大隊,給我全員出動,在城內展開地毯式搜查,務必把刺殺葉大夫的凶手抓到!不然我拿你是問!”
高茂才心裏那叫一個委屈,我不過是警備大隊一分隊的隊長,整個警備大隊四個分隊呢,四個分隊沒完成的事,你拿我一個是問,我冤不冤?
當然,心裏委屈,嘴上這個時候可不敢叫屈,他躬身應道:“屬下明白!”
“去吧!”
茅季晨不耐煩的擺擺手,又說:“你通知秘書,給我備好禮物,我要去醫院看望一下葉大夫!”
“是!”
高茂才走了,口幹舌燥的茅季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卻被燙了嘴唇,氣得他把杯子摔碎在了地上
……
……
於掌櫃又用身體不舒服的名義來了醫館,進檢查室之後,氣喘籲籲的把葉正文遇刺的消息告訴了邱蔚然。
“不會吧?”
邱蔚然有點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共黨刺殺葉正文?怎麽可能?”
“我也覺得不太可能,昨天咱們還告訴共黨,葉少爺快把周老頭救活了,還在想辦法要把周老頭救出來呢,怎麽就……對了!”
於掌櫃頓了頓,又說:“今天早晨,周老頭死了,有個日本護士捅了他一刀。”
“可這不應該是共黨刺殺葉正文的理由啊!又不是葉正文把周老頭弄死的!”
邱蔚然滿腦袋都是問號,完全想不通這裏邊的因果關係是怎麽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