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在吼 0071 人死不能複生
“已經出來了。”
青木從口袋之中掏出兩張藥單，擺在了千葉英助麵前的桌上，說道：“情報科的人已經分析過了，這就是兩張最最普通的藥單，裏麵沒有隱藏秘密信息的可能。”
頓了頓，他又說：“另外，試驗室取樣化驗之後，也認定這兩張藥單上的紙化學成分沒有異常，不存在塗抹隱形藥水的跡象。”
“吆西……”
千葉英助拿起這兩張藥單看了看，歎息道：“看來，是我多心了。”
這兩張藥單，正是葉正文回醫館的時候，為了方便抓藥，現場開出來的兩張藥單。
千葉英助當時有點懷疑葉正文會不會借機向外透露一些周老頭或者司令部的信息，格外小心，就找了個理由，把葉正文的這兩張藥單要過來，讓青木暗中去做了調查。
如今得出的結論，雖然證實了他的小心是多餘的，但是他的心情十分美好。
“把它們收好，你這兩天找個裝裱店把它們裱起來，掛到我的辦公室去。”
千葉英助說道：“葉桑是不可多得的醫學人才，盡管他不是我們日本人，但並不妨礙我們給與他一定的信任。人與人之間的友情，總是需要從信任開始的……”
……
……
周老頭心口處熱度的出現，讓雨宮醫生對葉正文的醫術充滿了信任。
等到第二服藥被葉正文給周老頭灌下去之後，他比葉正文還積極地去感知周老頭心口處溫度的變化。
但是很遺憾，包括葉正文在內，其實都沒發現溫度有任何變化，那處的熱度似乎和剛才沒什麽明顯區別。
不過，葉正文再一次給周老頭把了脈之後，臉上凝重的神情卻是輕輕一鬆，就好像他發現了什麽更好的跡象一般。
“葉……”
雨宮醫生很好奇，很想問問葉正文這究竟是什麽情況，不過聯想到千葉英助的囑托，他還是老老實實閉上了嘴，沒有開口。
最關鍵的是，即便他開口詢問，葉正文也未必有空搭理他。
在給周老頭號完脈之後，葉正文打開藥箱，取了針灸包出來，就開始忙活著在周老頭的身上下針。
不多一會兒，周老頭全身上下都被紮滿了或長或短的銀針。
雨宮醫生聽人說過，當初葉正文救治江口的時候也這樣下過針，好像把江口硬生生的炸成了一個刺蝟；不過那些針在江口的身上滯留了足足一個晚上，一直到第二天才被拔下來。
他當葉正文紮完針就能有空了，沒成想，他一肚子的問題還沒醞釀好先問哪一個，葉正文卻已經開始給周老頭拔針了。
隻不過，他不是挨個拔，而是有選擇的這裏拔一針，那裏拔一針。
“淳子，麻煩你一下……”
葉正文一口氣在周老頭身上拔了十幾針下來，叫過淳子吩咐道：“你去借一口幹淨的鍋回來，燒點熱水，幫我給這些針消消毒。”
“哈依！”
淳子接過他遞來的銀針，說道：“葉大夫，我這就去！”
“謝謝。”
葉正文道聲謝，又打開一個針灸包，繼續在周老頭的身上下針。
他剛剛拔了十幾根針，這次卻是換了位置紮上去二十幾根，讓雨宮醫生在一邊看著，心裏忍不住的陣陣發毛。
當然他也沒閑著，葉正文這邊下針拔針，他就去隨時感知一下周老頭身體的溫度，或者看看監測儀器上的各項數據。
這一通忙活下來，葉正文固然累得額頭冒汗，雨宮醫生也一樣累得腰膝酸軟。
前一陣，為了保密，他被千葉英助叫到司令部救治周老頭，雖說沒有今天葉正文這樣密集型的活動，但也不輕快，本就累得夠嗆，加上今天又跟著葉正文這一天來回折騰，感覺站都站不住了。
“葉大夫，您中午就沒吃飯，現在是不是餓壞了？”
淳子進到裏間送消毒過的銀針的時候，小聲問葉正文：“按時間算，食堂現在開飯了，我去幫您打點飯回來吧。”
“我一天沒吃飯嗎？”
葉正文愣愣神，摸摸肚子，果然聽到了肚子裏麵的抗議聲，他苦笑一聲，說道：“那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的，葉大夫，我去去就來。”
臨走前，淳子問雨宮醫生：“我也幫您打一份飯？”
“不用了。”
雨宮醫生不好意思的對葉正文說道：“葉大夫，我實在是有點太累了，想回辦公室躺一會兒，您看我半夜再過來替換您，可以嗎？”
“你替換不了我，累了的話就回去休息吧。”
葉正文淡淡說道：“我這邊暫時不會有什麽事情了，最多就是偶爾換換針。”
“實在對不起，那我就先告辭了……”
雨宮醫生回到自己辦公室坐下，感覺身心俱疲，明明肚子裏也是空蕩蕩的，卻沒有任何吃東西的想法。
想想今天旁觀葉正文對周老頭的救治，他忍不住在心裏歎了一口氣。
平心而論，他依舊不明白葉正文的救治手段究竟是怎麽回事，但是親眼所見葉正文的辛苦，他確認葉正文今天是下了大力的。
可問題在於，接近一整天的忙活下來，周老頭的情況再沒出現任何好轉，尤其是監測儀器上的數據，完全看不到一點向好的變化。
單純的心口處有那麽一點溫度又有什麽意義，這其實也並不代表周老頭會被救活吧？
“葉大夫啊葉大夫，人死不能複生，我們隻是醫生，不是神啊……”
對葉正文醫術的信心，雨宮醫生並未失去，但他真心覺得，如果明天早上再看周老頭依舊沒什麽新變化的話，就應該考慮終止治療了……
因為葉正文的出現，在他心底燃起的那一點希望之火漸漸熄滅，他的眼皮也越來越沉。
“我還是先眯一會兒吧……”
雨宮醫生起身到了辦公室裏的長椅上躺下，眼皮一合，很快進入了夢鄉……
……
……
黑色的小轎車在夜色之中開出鳶都城的北城門，停在了護城河的南岸路邊。
城門上值守的鬼子和二鬼子們全都用敬畏的目光遠遠看著車上走下來的兩個人。
這兩位，都穿了便裝，混跡於人群之中的話，看著無非像是兩個有錢有閑的人，但這輛黑色小轎車的車牌以及他們出城門時拿出來的證件暴露了他們的身份——這兩位一個是千葉英助，一個是青木。
“副司令官閣下，我們需要先過河，陸家灣街在前麵一個路口上。”
青木前頭引路，一雙眼睛謹慎的在黑暗之中一掃而過。
千葉英助沒有說話，擺了擺手，兩人抬腳過河，穿過一條有些破舊的石橋，又過了一小段夾道，就到了北關大街上。
北關大街是鳶都城北門外最喧囂熱鬧的一條街，馬路兩邊的小商鋪大都開著門，路邊開闊的地界還有不少擺攤賣飯的，街頭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陪千葉英助在北關大街左轉西行，青木的神經越發緊張起來，生怕來來往往的人群之中忽然冒出來一個什麽人，暗算千葉英助。
一直到他們兩個人走到陸家灣街街口，看到路南一家茶館的時候，青木才稍稍鬆了一口氣，小聲匯報說：“副司令官閣下，我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