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沈芩把每個診箱部分都打開看過,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找了這麽久的沈家診箱,就這樣出現在了自己麵前。
診箱保存得極好,器械完好無損,連數量都對得上。
這一刻,沈芩的淚水奪眶而出,卻分不清是為了自己穿越以來的艱苦,還是為了蒙冤受屈的沈家。
鍾雲疏輕輕撫摩著沈芩的頭,不言不語,眼神裏滿是憐惜,忽然看到不大的紙張被淚水沾濕的地方,顯出了其他圖案。
沈芩也發現了,幾滴淚水混在一起,濕濡了一小塊,顯出了彌勒佛的圖案。
一時間,兩人的視線同時投向兩麵小佛雕的牆上,形態各異、或坐或立、各種佛像都有,但是大肚彌勒卻不多。
摸索了一陣,他倆在五尊彌勒佛的肚子裏,取出了完整的二十頁沈家秘方紙卷。
沈芩立刻把紙卷摻進自己的筆記紙卷中,放在雙肩包後背的部位,一時間,久跪饑餓和疲憊,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太好了!
沈家診箱和秘方,終於沒有落到其他人手裏!
忽然,沈芩覺得之前的處處碰壁、各種苦難,因為這一刻而變得值得。
因為她一直堅持著,從沒想過放棄。
沒多久,了塵睜著仿佛自帶透視功能的左眼,不急不緩地踱進來:“沈施主,久等了。”
沈芩心情複雜地注視著了塵,除了鍾雲疏,他真是她見過最膽大心細的人了!
身為報國寺的住持,敢接受沈石鬆的重托,竟然把如此重要的東西,放在報國寺人最多的地方,這份膽識、勇氣和巧思,再加上他非比尋常的過往,實在讓人印象深刻。
“沈施主,繼續吧。”了塵一頜著,繼續開始吟誦,淡然地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他真的隻是隨便走開了一會兒。
又熬了不短的時間,法事才宣告結束,沈芩按了塵的示意,往功德箱裏投了銅錢,另外買了細香,給報國寺內每尊佛像都上了香。
然後,了塵才領著沈芩,和“鍾大尾巴”一起用齋飯。
“鍾大尾巴”自始至終,對各種神佛,連頭都沒點一下,外鬆內緊地時刻戒備著。這些東西到了沈芩手中,她麵對的明槍暗箭隻會更多。
吃齋飯時,了塵還打趣:“鍾大人,要不要先試嚐一下,或者取根銀針戳一下?”
沈芩到了這時候,還察覺不到他倆之間的針鋒相對,就太遲鈍了:“二位,你們以前有過節嗎?”
鍾雲疏很淡定:“微不足道。”
了塵反諷:“不足持齒。”
兩人的視線一對上,基本就是火花四濺,一頓普通的齋飯,吃得仿佛兩軍交戰。
沈芩第一次坐這麽大量的“禮佛”體力活兒,本就餓得前胸貼後背,齋飯全素沒半點油腥,也吃得有滋有味兒。
等吃完出去一看,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送到山門外的了塵,又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鍾大人,今日三十,大誠夜宴一定要赴,你如何護得住沈大人呢?”
鍾雲疏隻當沒聽見,扶著沈芩進馬車,又把食盒遞給她,囑咐趙箭:“送沈大人回掖庭。”
“是!”趙箭眼神不善地瞥了一眼了塵,刷地揮起馬鞭。
正在這時,隻聽到一聲尖細的嗓音:“鍾大人,沈大人,陛下有口諭,今晚參加大誠夜宴,不得有誤。”
來傳令的不是別人,正是內侍官福德。
“臣,遵旨。”鍾雲疏立刻躬身行禮。
“罪女遵旨。”沈芩也急忙行禮。
了塵神情未動,仿佛沒看到福德,轉身走入山門,再也沒出現。
福德也是紋絲不動,頒了口諭,又坐回馬車,趕往大誠宮複命去了。
鍾雲疏和沈芩目送福德的馬車走遠,一轉身報國寺的山門已經關閉,兩個四目相對,不約而同地落在食盒上。
“放哪兒?”沈芩問得悄無聲息,心慌慌的,一是慌沈家物品,二是慌夜宴,不論鄴明帝如何打算,對她而言,這宴肯定不是什麽好宴。
“你想放哪兒?”鍾雲疏隻要一個眼神,就知道沈芩會懂。
沈芩想了又想,“先放你家?”
鍾雲疏點頭,吩咐道:“趙大人,先去一趟鍾府。”
沈芩坐在馬車裏,放下雙肩包,暗暗慶幸今天準備得相當充分,連掖庭醫袍都帶上了,就是怕萬一出個什麽狀況,沒想到還用上了。
立刻把醫袍換上,重新編頭發紮好,再把官帽戴上,又是嶄新的沈芩。
鍾雲疏秉持著“非禮勿視”的君子之姿,將車簾挑開一條縫,每次馬車經過永安城有名的小吃和零嘴鋪,都會讓趙箭下去買一些。
馬車一路走,鍾雲疏一路喊停車買買買,等到馬車停在鍾府門前時,三人提著大大小小的食盒,走進鍾府。
再次走出鍾府時,仍然每人都提著食盒進馬車。
沈芩坐在馬車裏,立刻明白鍾雲疏的用意。
他們去報國寺,內侍官福德都能當麵傳口諭,也就意味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住在大誠宮內的鄴明帝都了如指掌。
忽然就有些擔心,那他們在法事院裏東翻西找,是不是也被人發現了?
“鍾大人,”沈芩忐忑不安,“我們要提著這些食盒進大誠宮?”
“是,”鍾雲疏不以為然,“除夕夜宴,陛下都會賜食同樂,除了我以後,其他官員都會預備不菲的年禮,我是例外。”
“我隻要給陛下帶些新鮮玩意兒就可以,可以是吃食,也可以是用物,不拘價錢,難得見到就行。”
“你是故意這麽做的吧?”沈芩才不信他是心血來潮,謀略家,哼。
鍾雲疏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反問:“夜宴禮儀可還記得?”
沈芩想了想:“當然,我的記性很好,而且越來越好。”
“今日,你以掖庭醫監的身份入大誠宮,獨此一份,其他都是四品以上的官員,你不僅是九品,還是女九品,要有心裏準備。”鍾雲疏這不是說教,而是讓她認清形勢。
“夜宴時整人的法子極多,聰慧如崔柏也無法躲避。我和你隔得遠,趙箭也會被擋在三重門外,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哦,”沈芩下意識地摸了一下寬袖裏的匕首柄,就被鍾雲疏掏走了,“哎……”
“第一重宮門就會被沒收,太明顯了。”鍾雲疏眼中亮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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