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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意外連連

  事實上,大鄴的親和態度,是預設好了代價的,大鄴國君姓蕭名河,看中了蕃幫奴隸們堪比鋼精鐵骨的體質。


  蕭河大力招安的條件,是鍾雲疏的父母投誠並作為向導,帶兵攻打廣袤的大草原,得勝歸來,以父親為頭人的部族就可以得到在大鄴生活的權利。


  另外一個最重要、也最讓他們無法抗拒的誘惑,就是沈石鬆家治療疫病的藥物。


  母親是被從邊境擄走的大鄴孤女,性格剛烈、果敢,趁人不備逃進高山,慌不擇路,迷失在大山深處,意外被鍾雲疏父親所救,取名“雪蓮”,兩人一見傾心。


  鍾雲疏的父親名叫赤虹,祖祖輩輩都生活在群山峻嶺之上,與世隔絕,村落名為“赤雲”,本意是“看日出的人”,以打獵為生,獵物是在懸崖峭壁上如履平地的大岩羊。


  自然生存法則,適者生存。所以,赤雲族人,練就了平地人無法企及的敏捷、速度和技巧,甚至於有野獸般的複原能力。


  唯一的缺點是,生活在優美如畫的高山白水之間太久,可能是太過幹淨,禁不住疫病侵襲。


  每逢地震、山體滑坡,族人就會生病,族醫束手無策,鍾雲疏的父親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族人死去。隻能下高山尋草原,找到大草原部落頭領,請求施藥。


  藥求到了,族人救活了,頭領把他們都招驀起來,要求“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隨著時間的推移,頭領把他們當成奴隸使喚,反正他們什麽都不懂、不騙白不騙。


  赤雲人生性平和、淡泊名利,知足樂天;直到他們明白,頭領要他們當殺人刀、壓命箭,兩軍交戰,他們為了活命奮力反抗,戰鬥力震驚大草原頭領和大鄴。


  從此以後,蕭河用盡一切辦法,打聽到了赤雲族的底細,他們知恩圖報,陣前隻抓活的、給藥治傷衣食無憂;他們抵抗不了疫病,沈家避疫之藥,取之不盡。


  如果注定要成為殺人工具,為何不讓自己和族人都過得好一些?

  赤虹和雪蓮帶領族人叛逃,裏應外合,將大草原盟軍打了個七零八落。捷報頻傳,赤雲族人被蕭河派的特使,迎入大鄴。


  蕭河為了安頓赤雲族人,特意在大鄴永安城辟了一個坊,親筆題名“赤雲長街”,牌匾高掛,賜姓為“鍾”(與忠諧音),更為族長之子賜名雲疏,房屋、田產和仆傭都是現成的。


  赤雲一族人做的所有美夢都沒有如此美好,入住後,很快成為大鄴群臣競相結交的對象。


  然而,赤雲族待人真誠、性格豪爽,完全不明白在這樣瑰麗壯觀的永安城,會有怎麽樣的勾心鬥角和爾虞我詐,更看不清殷切的問候和抱拳中,暗藏了多少殺機陷阱。


  大草原聯盟瓦解,各部落四散奔逃,赤雲族“除惡務盡”,卻不明白“兔死狗烹”的遲早會到來。


  一次常規圍剿,赤雲族全滅,隻剩下鍾雲疏一人,在赤雲長街遊蕩。


  兩年後“赤雲長街”還在,住的早不是鍾姓人,成為能工巧匠們聚居的工匠坊。


  偶爾路過的人會指指點點,畢竟他這雙瞳色不一的眼睛,自從進入大鄴以後就被視為“不祥”。孩子會非常直白地罵他:“害死父母的瘟鬼。”


  所以,年僅十歲的鍾雲疏,經曆過“眼看著高樓起,宴賓客,人去樓空,又宴賓客”的世態炎涼,淪落為街上的乞兒,仗著鋼筋鐵骨,動不動就用拳腳說話。


  整日的舊傷未愈又添新傷,每天都像獸困一樣,為了吃喝生計而拚命。直到偷了當時還是刑部侍郎的雷霆的荷包,被抓個正著,鍾雲疏無法掙脫,情急之下張嘴就咬。


  雷霆是個直截了當的人,說:“怪眼小子,我看中你的才能,你認我為義父吧。”


  髒成泥猴的鍾雲疏也很爽快:“打仗不去,其他可以。”


  然後,鍾雲疏使出渾身解數,讓雷霆出奇滿意,成為最年輕的大理寺少卿。


  這次,鍾雲疏同樣使出了渾身解數,一定要保住掖庭裏的人,官複原職,才能保住更多無辜的人,比如沈芩。


  傳信差役帶走的那封信,不是薄薄幾張,而是厚厚幾撂,這麽有分量的價值,不知道能換回什麽……


  “鍾大人?”趙箭小心輕喚,生怕惹到他,“沈姑娘還沒醒,要不要叫她起來吃些東西?”


  鍾雲疏這才發現,做了一個漫長又無趣的夢,也是關於父母僅存的回憶,而比他早入睡不少時間的沈芩,竟然還沒醒:“趙箭,沈姑娘睡了幾個時辰?”


  “回鍾大人的話,已經五個半時辰了。”趙箭很緊張地盯著沈芩。


  “沈姑娘,醒醒……”花桃硬撐著要起來,卻隻能幹著急。


  “沈姑娘?”鍾雲疏也覺得不太對勁,“先起來吃些東西墊墊。”


  沈芩紋絲不動,連個身都沒翻。


  隔離房內的幾個人瞬間緊繃,這可怎麽辦?

  鍾雲疏迅速起身,一把將沈芩半抱起來,輕輕晃道:“沈姑娘?醒醒!”同時一指探鼻息,一指探頸側。


  “鍾大人!”花桃急了,男女受授不親。


  鍾雲疏置若罔聞,輕拍著她的臉,湊到耳畔提高了些許音量:“沈芩!起床!”


  沈芩還是一動不動,還因為隔離衣漿洗過的關係,慢慢往下滑。


  每個人的心都咯噔一下,沈姑娘不會出什麽事吧?

  現實卻相當殘酷,就算沈芩出了什麽事情,整個掖庭也找不到一個郎中可以診治。


  “大人,別慌,”趙箭隻覺得胸口一陣陣地發悶,額頭不知道怎麽的沁出汗珠,“您想想,自從進掖亭,沈姑娘睡了幾個囫圇覺?估計是太累了,所以睡得沉。”


  花桃看看沈芩,又看看趙箭:“趙大人,你怎麽了?”沈芩好歹臉色尚佳,可是趙箭外露的皮膚卻突然白了不少。


  趙箭突然脫力,捂著胸口哼哼:“可能是火盆多,口罩太悶熱……咚!!!”


  一聲響,趙箭和後背的箭囊重重摔倒在地。


  “趙大人!”花桃驚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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