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血濃於水（16）
“說來說去，又回到七點了。”張芷晴說，“上官明說的對，徐夢不可能殺人，在推斷出的上官先生遇害的時間段內，徐夢一直都待在客廳裏。”
葉楓呢喃道：“如果這個時間段不準確呢？”
“就算是不精準，誤差也不會太大。”張芷晴說，“至少一定是在那天晚上八點四十五分之後發生的慘劇。”
“是啊．．．”葉楓說，“在哪之前，有人還看到了書房上官慶宇的身影，還聽到了他的說話聲。該死，難不成殺人凶手真的是上官淩？可是他沒有明確的殺人動機啊？
“上官慶宇知曉上官強不是他的親生骨肉後，即使他再對上官淩感到失望，他也不會對這個兒子趕盡殺絕。難不成是上官淩等不及了，想要提前拿到他爹的遺產？
“也說不通啊。遺囑已經被更改了，上官慶宇現在死的話，上官淩一分錢都拿不到。而且如果是他偷走了書房內的親子鑒定報告，他肯定是要公布這一結果的，而不是一直秘而不宣。M的，頭疼．．．”
“我都被你繞暈了。”張芷晴活動著僵硬的脖子，“總之，我們接下來有必要和徐夢肩上一麵。”
“沒錯。”葉楓看向上官明，“這件事你來安排吧。最好是把他約出來見麵。讓他在陌生的環境中，或許能降低撬開他嘴的難度。”
上官明點點頭。
“那就這樣吧，今天到此為止，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葉楓把大衣穿好，仔細的係上妹妹給他親手織的圍巾，“老規矩，你付賬，上官。”
“這已經變成老規矩了？”張芷晴跟在葉楓的身後，向酒吧的出口走去。
至於上官明，他在付錢。
深夜的冷風吹拂過葉楓的臉頰，他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我送你回家？”他看向張芷晴。
“行，省了打車的錢了。”她看向走出酒吧的上官明，“上官，你還要回醫院照顧你三嬸嗎？”
“嗯。”
“那就再見嘍，走吧，葉楓，趕緊的，我快凍死了。”
張芷晴一路小跑著衝向葉楓停在路邊車位上的甲殼蟲。
葉楓把暖風開到最大，車廂內總算是暖和了起來，張芷晴把外衣的拉鏈拉開，自在的靠在椅背上。
“真是勞累的一天啊。”她說。
“確實。忙活了一整天。”葉楓開車匯入車流中，“來NHD後，要麽閑的要死，有時又忙的要死，跟要抽風似得。”
“你得適應。”張芷晴把額頭貼在窗玻璃上，看著窗外的璀璨霓虹，“你沒來之前，NHD其實蠻忙的。”
“真的假的？”
“當然啦，大多時間就隻有我一個人忙。除非是天大的事情，否則大叔他是不會離開辦公室的。而上官，你也知道，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也是。”
“你來了，情況好了很多。”
“這麽說，你其實很歡迎我的到來？”
“切，做你的美夢去吧。”
葉楓笑了笑，兩人沒有再開口說話，而是默契的保持著這份溫馨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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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徐夢人不在京陽市？”
上官明點點頭：“我昨天和他的秘書取得了聯係，她說徐夢目前待在L市。”
“L市？他去L市幹嘛？三四線小城市，離京陽市有五六百公裏吧。”
葉楓喝了口咖啡，他和張芷晴、上官明坐在一間咖啡店中的靠窗的位子上，三人非常默契的誰都沒有去上班。
“L市是他的老家。”
“他不是京陽市本地人？”
“京陽市有多少本地人啊。”張芷晴說，“我家就不是。你家是嗎？”
“也不是。”葉楓搖搖頭，“我父母老家也是外地的。”
“總之，近幾天應該是見不到徐夢了。”上官明說，“除非你們打算去L市找他。”
“為何不可？坐高鐵的話，用不上四個小時。”葉楓說，“當天去當天回，車票還能找大王報銷。”
張芷晴翻了個白眼：“你就知道報銷。”
“我還調查出另一個情況，你們一定會感興趣。”上官明說，“上官強他半年前就回國了。在我三叔出事兒前，他人就在京陽市。”
“半年前就回國了？他不是在國外留學嗎？”葉楓問，“難不成這小子也有問題？”
“我聯係了一下他就讀的那所大學，似乎因為學分沒修夠的原因，上官強已經被強製退學了。”
“強製退學？”
“國外正經的大學都很難畢業的，而且課業繁重。”張芷晴說，“有些學生不得不服用藥物來應對。被強製退學的人很多的的。”
“好吧，也就是說，上官強這小子其實是存在作案條件的？”葉楓陷入沉思，“M的，怎麽隨著調查，嫌疑人反而越來越多了？”
“公共場合別說髒話。”張芷晴掐了葉楓一下，“現在想來，上官強具備強烈的殺人動機。”
“當然，之前一直沒有懷疑上官強，是因為他沒有作案條件。但是現在情況有變，這小子早就回國了，而且一直隱瞞著自己身在京陽市。”葉楓看向上官明，“你調查了上官強的出入境信息？”
上官明點點頭：“昨天你說上官強很有可能不是我三叔的親骨肉後，我立刻著手對他展開了調查。出入境信息顯示，上官強今年六月份就已經回國了。”
“你說上官強回國這件事，她母親知不知道？”
“應該知道吧。”葉楓說，“當然，也可能上官強瞞著所有人。隻要他想躲起來，京陽市這麽大，他完全可以隱藏得很好。”
“我和上官強接觸的比較多，他個性靦腆，不愛說話，是個文靜的人。”上官明說，“他成績一直都不錯，考到國外靠的也是自己的努力，而不是外界的幫助。我沒想到他竟然會被強製退學。”
“可能是沒人管了，染上什麽嗜好了吧。”葉楓說，“獨自在國外求學，確實容易誤入歧途，尤其上官強還是個橋生慣養的富家大少。上官，我們這就去和上官強見見麵吧，他還在醫院陪護你三嬸嗎？”
“嗯。”
“行，先把徐夢的事情往後放一放。”葉楓說，“先來會會這位文靜的上官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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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靜’二字用來形容上官強簡直不要太貼切。如果不是知道麵前坐立不安的這位年輕人是個爺們的話，葉楓很有可能會認為這是位剪短發的妹子。
上官強是典型的女生男相——比上官明還要過分——一張分不出性別的俊秀的臉龐上，有著一雙膽怯的眼睛，他有些唯唯諾諾，說話細聲細語。不光長得一張漂亮的臉蛋，舉止動作也像是姑娘一樣，透著一絲陰柔。
或許是先入為主的原因，葉楓越看越覺得上官強有幾分徐夢年輕時候的神韻。
名字起跑偏了啊。葉楓想到。根本不‘強’，簡直‘受’得很。
“知道為什麽我們要見你嗎？”葉楓問。
上官強低著頭，注視著自己放在膝蓋上的無處安放的手：“不知道。”
“為什麽不把被學校開除的事情告訴家裏人？是擔心無法交待嗎？”
上官明猛地抬起頭，看向葉楓的眼神中充滿了驚恐。他看起來就像是一隻被拋棄的流浪貓遇上了凶猛的大狼狗，無助、恐懼，避無可避。
“我、我沒有——”
“沒有被開除？”
上官強向上官明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今天不把事情說清楚，誰都幫不了你。”葉楓饒有興趣的扮演者惡人的角色，“這半年來你都都在那兒？”
“借宿在朋友家．．．”
“一直都是？”
“嗯。”
“你打算一直瞞下去？”
“不知道．．．能瞞多久是多久吧。”
“上官慶宇遇害那天，你身在何處、都做過什麽？”
上官強的神經被深深刺痛了：“葉警官，您為什麽這樣問我？”
“回答我的問題。”
“您是在懷疑我殺害了我的父親？”
葉楓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上官先生是不是你父親還得另說，請正麵回答我的問題。”
“你什麽意思——”
上官明開口了：“小強，回答葉警官的問題。”
“哥．．．”看了眼上官明，上官強強忍住即將衝出眼眶的淚水，對葉楓說道，“那天我待在同學的公寓裏。”
“同學的公寓裏？你同學叫什麽？把聯係方式寫下來。”葉楓遞給他紙筆，“有人能夠為你作證嗎？”
“沒有，他出差了，公寓裏隻有我一個人。我幫忙照看貓狗。”
“是嗎？也就是說你沒有不在場證明嘍？”
“．．．．．．沒有。”
“行。”把上官強寫好的字條收好後，葉楓繼續問道，“回國之後，你和韓英梅女士或其他人取得過聯係嗎？”
“沒有。”
“沒有人知道你回國的事兒？”
“除了我借宿的朋友外。”
“聽說你被學校開除的原因是學分不夠，你是在國外碰上什麽意外了嗎？”
“．．．．．．”
葉楓用他自認為最正式的語氣說道：“你有權保持沉默，但是你所說的一切都將作為呈堂證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