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旅遊（9）
不過考慮到殺人動機，葉楓認為奧古斯托是凶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同理，蕾莉亞也排在葉楓嫌疑人名單上的末尾。
之後，他叫進客廳的人是高振。
“高醫生，冒昧的問一句，您之前見過徐英美女士嗎？”
“見過。”
“見過？”葉楓眉毛一挑，“什麽時間，在什麽場合，方便透露嗎？”
“十幾年前了。”高振表情有些不自然，“當時徐英美女士是我聘請的一名家庭教師。”
“你和她還有一段這樣的過往嗎？”
高振點點頭：“嗯。”
葉楓仔細打量著他的麵部表情：“一定很意外吧，在旅行團中見到了老相識。”
“我和她算不上是老相識。她在我家任教的時間並不長，隻有小半年。”
“鬧得很不愉快？”
“算不上吧。”高振尷尬的咳嗽了幾聲，“我前妻誤會我和徐英美之間有不正當的關係．．．當然，我和她之間什麽都沒發生。但是女人你是知道的，尤其是結婚有些年頭的，對於比自己年輕漂亮的女人，總是抱著深深的敵意。”
“你離婚了。”
高振詫異的盯著葉楓看：“你怎麽知道？”
“你手指上沒有戴婚戒留下的痕跡，這說明你不戴婚戒已經很長時間了。”葉楓說，“並不是因為出國旅遊而暫時不戴戒指。”
“好吧，您觀察得還真是夠細致的。”高振苦笑著說道，“沒錯，我離婚十幾年了。事實上，當時徐英美這件事成為了我離婚的導火索，我和前妻的感情一直不好，因為有孩子在，所以才一直得過且過。”
“您還真是坦誠啊。”葉楓說，“你把自己與死者的陳年往事說出來，不怕增加自身的嫌疑嗎？我可能會懷疑你因為多年積累的怨恨——徐英美在某種程度上破壞了你的家庭——而對徐英美痛下殺手。”
“我？殺人？哈哈哈。”高振醫生笑了笑，“我是一名醫生，我的職業是從死神的手裏搶生意，而不是照顧它的聲音。沒錯，是因為徐英美的緣故，我和前妻離婚。但是究其根源，是我們性格不合。說句自私點的話，我當初一直想要離婚，但是提不起勇氣。憑借這個契機，我能從索然無味的婚姻中解脫，我還要謝謝徐英美呢。”
“您還真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啊。”葉楓苦笑著說道，在心裏，他已經把高振這個名字從嫌疑人的名單上刪除了，“您昨天晚上一直在房間裏照顧受傷的陳良樹，是嗎？”
“沒錯。”
“一次都沒有出房間？”
“沒有，一次都沒有。”
“那你有沒有聽到房間外有異樣的響動？”
“沒有，我一直在看書打發時間。”高振說，“沒留神外麵發生了什麽。你不覺得這棟酒店的客房在隔音方麵做得不錯嗎？”
“確實。”
葉楓點點頭。事實上，他來到酒店第一天，就留意到這一點了，酒店中的所有客房都裝配了一扇厚重的實木門，而且充分考慮到了隔音的重要性。
葉楓和葉梓的房間相鄰，但是葉楓完全聽不到妹妹房間中的任何聲響，即使是葉梓用力敲牆，葉楓也完全感覺不到。
“高振醫生，感謝您的配合，您把李月凡女士叫進來吧。”
“行。”
李月凡奶奶仍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她坐立不安的抓著手中的毛線球。
“小夥子，你說誰會這麽殘忍，把徐英美那個孩子殺害了？”
“奶奶，您認為誰的嫌疑最大？”
“我不知道，這話我可不敢說，我啥也不知道。”李奶奶連連擺手，“依我看，凶手一定是酒店的人，不可能在我們這些人裏麵。”
“為什麽？”
“大家都是好孩子，雖然各有各的毛病和性格，但是奶奶看得很清楚，沒有能幹出這種事情的人。”
“知人知麵不知心，畫龍畫虎難畫骨。”葉楓說，“大多數的罪犯，單靠第一印象是無法看穿他們的本質的。奶奶你也看到了，外麵現在還是風雨大作，凶手不可能是酒店外的人，這個人就在我們之中。”
李月凡打了個寒顫。
“您沒事吧？”
“沒什麽，就是有點累．．．”李月凡精神有些低落，“一想到待在外麵的那些人裏麵可能有殺人凶手，奶奶就感到不寒而栗。”
“您放心，有我在，這個人不可能傷害到您。”葉楓安慰道，“你昨天一直待在王可欣的房間裏，是嗎？”
“嗯，我和你妹妹啊梓一直在照顧可欣那個孩子，她被嚇壞了。”李奶奶說，“小夥子，可欣絕對不會是殺人凶手，她昨天後半夜根本就沒有出過房間。”
“當然，不過您似乎另有所指。”葉楓打量著老人家的表情，看出她有些猶豫。
“我、我其實看到了一個人，在後半夜我出門上廁所的時候，在徐英美的房間門口出現。”李月凡說，“我不是說他是殺人凶手啊！我隻是——”
葉楓被這一信息震驚到了：“您看到過一個人在徐英美的房間門口出沒？”
“嗯。”
“幾點鍾？”
“淩晨一點多吧，我記不太清了。”
“這人是誰？”
“嗯．．．”李奶奶麵露難色，“我要是把他的名字說出來，是不是不太好啊？我不認為他會幹出殺人的行為，他——”
“奶奶，這很重要，您必須把事情告知我。”
“好吧，好吧，是王強。”
“王強？”葉楓驚訝的注視著老人，“您在被害人的房間門口看見了王強？”
“嗯。我看到他站在徐英美的房間門口，當時我有些納悶，但是沒多想，畢竟他也住在一樓，我想他可能是出來上廁所或是找吃的什麽的。”李奶奶說，“我現在也是這樣認為的，王強剛剛大學畢業，還是個懵懂的孩子，他不會是殺人凶手的，更何況他為什麽要殺害徐英美呢？”
“是啊，為什麽呢．．．”
把李奶奶送出餐廳後，葉楓把妹妹啊梓叫了進來，並把之前自己聽到的一切都告知了她。
“王強？為什麽會是他？”葉梓震驚的問道。
“還有另一件事。”
“什麽啊？”
“李奶奶為什麽會看到王強。”
葉梓困惑的看著自己哥哥：“這有什麽好值得注意的嗎？碰巧看到了唄。”
“不，根據李奶奶自己的說法，她是要出門上廁所，你也能證實這件事確實發生過。但你有沒有想過，站在酒店二樓的任何位置，都看不到王強站在徐英美房間的門口，除非李奶奶走下樓梯來到一樓的客廳。”
“呃．．．”
葉梓意識到哥哥說的是事實。
“也就是說，李奶奶能夠看到王強這件事的前提，是她來到了酒店一樓。如果她隻是想上廁所的話，為什麽一定要來到一樓？二樓走廊的盡頭就是衛生間啊。”
“．．．．．．你什麽意思？你認為李奶奶說了謊話？”
“這我不能確定，我唯一能肯定的是，她隱瞞了什麽。”
葉梓不說話了。
“我又沒說李奶奶是殺人凶手，你怕啥？”葉楓說，“葉梓，你去把王強叫進來。”
“哦。”
王強進來後，葉楓沒有一上來就打他個措手不及，而是循序漸進的來。
“參加這個旅遊團之前，你見過徐英美女士嗎？”
“沒有。”
“嗯。”葉楓點點頭，“所以你之前並不認識她？”
“沒錯。”
“這和我了解到的情況不一致啊。”葉楓開始詐他了，他準備運用專業的審訊技巧來撬開王強的嘴，讓他自己坦白，“讓我們把話說清楚吧，我已經知道你和秘密了，你並不是第一次見到徐英美，在這之前，你就認識她！”
“我、我——”
葉楓不打算給王強任何反應的餘地，他續道：“想一想，王強，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但是已經要結束了，在監獄中度過餘下的幾十年，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一旦你蓄意殺人的罪名成立，你最少也是在監獄裏蹲上個二十年，如果陳良樹聘請一名好律師的話，說不定會被判極刑。”
“不是，你——我——我沒有殺人！”
王強驚了，他完全沒有料到來到餐廳後，葉楓會朝自己甩來這樣劈頭蓋臉的一番狠話，情急之下，他已經無法進行思考，一切全都遵循著本能。
葉楓用的這招叫做‘兩害相權取其輕’，想要探知A事件的真相，通過用另一個更為嚴重的B事件來摧毀被審訊人的心理防線。
“沒有殺人？那你為什麽要說謊，蒙騙我說你並不認識徐英美。”
“我真的——”
“今天淩晨一點多，你為什麽闖入徐英美的房間！”
這句話造成的效果遠超葉楓的想象。他原本隻是想詐一下王強而已，沒成想直接把他的心理防線詐崩潰了，王強雙手抓著頭發，表情驚恐不已。
“我、我沒有殺人，我發誓，葉楓，徐英美不是我殺的，我沒打算要殺人，我隻是想把我媽媽的東西拿回來而已，我真的沒有殺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