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去的凶手（2）
站在直屬領導的辦公室門前，葉楓的內心被激動和不安所充斥。
真的能回到SWAT嗎？
真的可以不用再去麵對心理醫生的冷漠目光嗎？
葉楓還不知道。
做了個深呼吸，他伸手輕輕敲響房門。
“進來，門沒鎖。”
推開門，葉楓走進這間他不知來過多少次的辦公室。這裏通常煙霧環繞，但一直都整潔有序，他的直屬上司陳隊是一位不苟言笑、作風硬朗的男人，雖然腿腳不便——在一次抓捕行動中落下的殘疾——但卻是葉楓崇拜的對象。
“您好，陳隊。”葉楓畢恭畢敬的對正在伏案工作的陳隊說道。
“小葉啊，離我們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吧。”陳隊站起身，熱情的拍了下葉楓的手臂，“坐吧。”
“我等不及了，就提前出門了。”葉楓說，“不會打擾您的工作吧。”
“當然會。”
“呃．．．”
看著葉楓了臉上窘迫的表情，陳隊揮了揮手。“開個玩笑，別當真。徐醫生對你心理狀態的評估報告我已經看過了。”
“是嗎．．．”
葉楓的手指交織在一起，手上青筋畢露。
這一刻終於到來了。
“嗯，他說你的心理狀態已經恢複正常了，可以回歸到SWAT中，執行任務。”
“太好了。”葉楓暗自鬆了一口氣，一直緊繃的身體這才略微放鬆了下來，“陳隊，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可以歸隊了？我——”
陳隊把一個藍色的塑料文件夾丟在了葉楓的麵前，打斷了他的話。
葉楓的心猛地跳動了一下。“陳隊，這是什麽？給我的？”
“垃圾。”
“垃圾？”
“你的心理評估報告。”陳隊說，“那個醫生認定你沒什麽問題了。哼，就是個不學無術的騙子。”陳隊輕蔑的笑了笑，“我不相信這幾張破紙，我隻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
葉楓沉默了。他注視著陳隊，眼神中閃爍的寒光足以令孩童止涕。
陳隊仿佛沒有看到葉楓不善的眼神，他自顧自的說道：“如果根據我個人的意願，小葉，我不認為你還有資格成為一名執法者——”
“陳隊，我——”
“——要麽滾出去，要麽安靜聽我說話。”陳隊眉毛一挑，葉楓立刻安靜了下來，“哼，我說到哪兒了？對，你不具備繼續做一名執法者的資格，你小子滿腦子都是瘋狂的念頭，這會讓你無法在關鍵時刻做出正確的判斷。
“你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葉楓，如果我能說了算的話，我會讓你滾蛋，把你從SWAT中踹出去，相信我，這對你和其他人都不是一件壞事。”
原本已經灰心喪氣的葉楓聽了陳隊的話後，立刻意識到事情還有轉機。
他說了不算．．．他說了不算？也就是說，有說了算的人——
“沒錯，你小子想的沒錯。有人看上你了。”陳隊的表情有些落寞，“如果沒有發生在7月18號的那場事故的話，我是絕對不會同意別的部門把你調離的請求，你小子是我一手培養出來！但是現在，我認為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案。雖然我堅信此時的你完全沒有做好重返工作的準備。”
“陳隊．．．”
“這個給你。”陳隊從抽屜中拿出一份黃色牛皮紙包著的文件，“這是那個我沒記住名字的破部門的資料。你自己看，如果同意的話，就簽名，然後滾去辦調離手續。”
接過文件後，葉楓直接站起身向門口走去。推門出去之前，葉楓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老上司，後者也在看著他。
兩人眼神接觸，無言的交流著。陳隊衝他點了下頭，葉楓還禮後，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即使前方等待自己的是火坑，葉楓也會義無反顧的跳進去。
他絕不能就此離開。
他不想、也不能當做7月18號那晚的事情沒有發生，隻有他活了下來，所以一切都必須他來承擔。
葉楓沒有選擇的餘地。
————，————
麵無表情的走出電梯，葉楓懷抱著裝有辦公用品的紙盒子，行走在地下三層的走廊中。
辦完調離手續後，葉楓馬不停蹄的來到了新部門的所在地：京陽市警察總署。當被告知部門位於地下三層的時候，葉楓有些驚訝。
但也僅僅是驚訝而已。
這隻是一個跳板而已。他對自己說。我不會在這個莫名其妙的部門待多久的。我會盡快從這裏調離出去，因為那件事我必須調查清楚。
不然我一定會發瘋的．．．
與上麵寬敞明亮的樓層不同，走出電梯後，地下三層給葉楓的直觀感受是陰冷，似乎這裏人跡罕至。
走廊兩側是一扇扇沒有標識的緊閉房門，頭上是不停閃爍、散發出暗淡光暈的老舊聲控燈。
這是什麽鬼地方？
眼前這條深邃的走廊仿佛是一頭巨獸的血盆大口，一眼望去，隻能隱約在陰影中看到盡頭有一扇門的輪廓。壓抑住湧上心頭的煩躁和不安，葉楓快步向盡頭走去。
這是一扇鐵門，鏽跡斑駁的門扉上，用白色油漆印著三個大寫的英文字母，正是那份調離文件上顯示的部門名稱：NHD。
莫名其妙。
站在門前，葉楓打量著這三個不明所以的大寫字母。
這就是自己將要麵對的人生嗎？被人當成莫名其妙的瘋子，被調到一個莫名其妙的部門，做一些無關緊要的莫名其妙的工作？
M的，好想爆發．．．
摧毀一切．．．毀掉一切．．．
毀掉這個該死的——
“NHD是NewHumansDefense的簡稱，我習慣稱之為‘新防’。我覺得這個名聽上去還不錯，言簡意賅。”
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讓葉楓嚇了一跳，他完全沒有留意到身後有腳步聲。由於常年的訓練，葉楓的身體比意識先行動了起來，他幾乎瞬間就揚起了手肘，猛地向聲源處揮去。
不好。
想要撤回手肘已經為時已晚了。葉楓已經開始在腦海中構思道歉的話。而這記他認定必然會會命中的肘擊，卻打在了空氣上。葉楓的身體不由得踉蹌了一下。
陌生的聲音從他身體的右側再次響起，葉楓這次控製住了身體，沒有輕易出招。
這是什麽速度？
“你打招呼的方式還真是特別。”
葉楓壓製住在他心中翻湧、沸騰的煩躁和暴虐，他轉過頭，望向發出聲音的方向。
是個女人，一個看起來有些不食人間煙火、但是毫無疑問外表十分漂亮的女人。這名陌生女人看上去二十歲上下的樣子，長發及肩。
她的手指非常纖細，身體也是如此，高挑而纖細。但腰部的曲線卻女人味十足。這個陌生女人有一雙令人驚豔的淡藍色的、猶如大海般的清澈眼眸。
一件淡藍色的牛仔褲，一件純白的輕薄小衫，一雙普普通通的黑色帆布鞋，原本簡單的穿搭，卻綻放出了攝人心魄的魅力。
桃羞杏讓。
葉楓的腦海中突然蹦出這樣一個詞，似乎隻有這個詞語，才能勉強形容出這位陌生女人的美。
葉楓承認，他被此女驚豔到了，大腦足足宕機了幾秒鍾。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一般煩躁、暴虐的心，也立刻冷卻了下來。
“呃…你剛才說什麽？”葉楓愣怔的注視著陌生女人。
“我說你打招呼的方式真特別。”
陌生女人的聲音聽上去很是空靈，和她的外表十分貼合。她並沒有看葉楓，而是注視著鐵門上的三個字母。
“我說的不是這句話。這三個字母代表著什麽意思？可否麻煩您再說一遍。”葉楓指了指“NHC”這三個字。
“NewHumansDefense，直譯過來是‘新人類防禦’，所以我才叫它‘新防’。你就是新調過來的同事吧？嗯．．．比我想象中的要年輕。”陌生女人上下打量著葉楓。
“你還，我是從SWAT調到NHD部門的新成員，我叫葉楓，請多關照。”葉楓伸出手，麵帶微笑的看著陌生女人。
“張芷晴。”自稱叫張芷晴的女人看了看葉楓伸到自己麵前的手，沒有伸自己的手，“你笑的好假哦。”她說。
“好吧。”
葉楓聳聳肩，順勢收回手彈了彈上衣上沾染到的灰塵。
“大叔，開門了，有新同事報道。”張芷晴衝著鐵門喊道。
“知道了。”
門後傳來一陣腳步聲，眼前的鐵門從裏麵被人推開。一個腦袋從門縫中鑽了出來，是一位滿臉橫肉的中年大叔，他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兩個的黑眼圈，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他一頭亂糟糟的頭發，僵硬的衣領上滿是黑色的泥垢。葉楓被他散發出的濃烈的油頭味兒熏得後退了一步。
這人多久沒洗澡了？
他打量了葉楓幾眼，隨口對葉楓問道：“你小子就是葉楓？”
“沒錯。”葉楓畢恭畢敬的站直立正。
滿臉橫肉的男人打了個的哈欠，一邊把門推開、一邊懶洋洋的說出了他的歡迎詞：“歡迎來到垃圾回收站，倒黴的孩子。”
“啊？”
葉楓蒙了。
垃圾回收站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