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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墓 不詳之人的審判 6

  聚會結束的時候已是中午。歡笑之風已經爛醉如泥地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卡爾沃雖然酒量驚人,但是喝空了十來罐特釀烈酒後,多少也有些迷迷糊糊了;默喝起來比較節製,雖然醉了但是顯然還有自我意識;希蘿和凱莉本來還在喝花蜜露,結果凱莉忽然慫恿希蘿一起嚐了一杯烈酒之後也趴倒在了桌子上;至於無名,他早就知道他的身體根本不會產生“醉”這個機能反應。


  “買單吧,”默對服務員喊道。


  “一共三十六銀幣十四銅幣,”身著圍裙的女服務生拿著帳單報道。


  “這麽多?”默愣了愣。


  要知道一個六人的B-級冒險者委托,酬金平分下來也就幾枚銀幣,這還是在任務完成度高的情況下,如果任務中出現任何差池導致任務結果受到負麵影響,那麽酬金還得更低。


  “是的,這位巨魔先生點了十七壇金浪特釀,還有旁邊這位穿鬥篷的先生把本店菜單上所有的飲品都點了一遍,”服務員如實回答道,言中之意就是這兩個人的消費占了總賬單的大多數。


  “還有,這位半龍人先生砸壞了兩個杯子,這也要照價賠償。”


  默本來想著這次作為隊長,幹脆幫大家買單,體現一下隊長的風度,沒想到消費竟然這麽高,夠抵他兩個月生活費了。


  默正糾結之時,無名卻從腰間掏出了一個布袋,隨後從中拿出了一枚金閃閃的錢幣,用大拇指彈到了服務員的手中。


  “金。。。金幣?”一看到這枚金閃閃的錢幣,服務員的眼睛都綠了。


  “不用找了,剩下的當小費吧,”無名擺擺手,不耐煩地打發道,“現在從我麵前離開。”


  “好,好的先生,”服務生顫抖地接過金幣,連忙對他鞠了幾躬,嘴角揚起的笑容比見到親祖宗還甜。


  “簡,你這麽有錢嗎?”無名的舉動讓默看得目瞪口呆,他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一枚金幣相當於五十枚銀幣,或者二百五十枚銅幣。無名給這個服務生的小費可謂是相當豐厚了。


  “這個任務的報酬平均下來也就每人十枚銀幣左右,你直接幫我們全部付了,這怎麽行。。。”默支支吾吾道。


  “沒事,”無名毫不在意地說道:“錢對我沒什麽用。”


  “錢沒用?”默驚訝道。


  “簡”在他心中的印象越來越神秘了,他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說錢沒用。


  不過這對於無名來說倒是情有可原。試想一個無依無靠,不需要吃飯,受傷了也不需要買藥,而且衣服也基本保持身上一套的人,他能夠花什麽錢?


  更何況對於無名這種流浪者來說,每座酒館都是他的金庫。隻要他走到酒館中央高歌一曲必然會有很多人給他投錢。而哪天他若沒有興致唱歌,以他的能力,隨便從不知道哪個酩酊大醉的酒客口袋裏摸出一個塞滿錢幣的錢袋子也不是什麽難事。


  對於無名來說,每天在腰間綁著個叮當作響的負重反而讓他感到不快,所以他基本會把收到的銅幣和銀幣快速花光,包括隨便扔在大街上看路人瘋搶打起來等各種意義上的花光,然後把個體價值比較高的金幣留在口袋裏。


  他並非沒想過把錢寄存起來,事實上這個世界的確有銀行。但是用無名的話來說,這些銀行高管的腦子真的有坑。


  在這個大陸上,銀行普遍的概念就是:顧客把金錢或者貴重物品存進去,銀行從中收取保管費,而且越高級的銀行保管費就越高的驚人。


  這就好比存進去一百金幣,過了半年拿出來發現隻有五十金幣一樣。所以除非持有特別貴重的物品,不然根本沒人會去銀行做冤大頭。


  像無名這種對錢不上心的人,存進去的錢指不定哪天就變成負數了。當然凡事也有例外,比如說地精的銀行就比較特殊。


  它們不會收任何保管費,但是等顧客去取東西的時候,就會發現自己存儲的物品少了那麽點部件,或者存進去的錢幣中一半被替換成了切割完整的石子鍍上顏色的假錢。


  每每想到這一點,無名都會羨慕腦海記憶中的那些世界,那些擁有“鈔票”,“信用卡”,“支票”的世界。


  最後,不要問為什麽無名沒有去做個大商人。一個人的才能如果能夠達到走到哪裏都能活得風生水起的境界,他是不會去拘泥於單一乏味的身份的。


  “你看起來不缺錢,既然如此,那你來冒險者工會到底是為了什麽呢?”默不禁好奇道。


  無名與默對視片刻後,放下了酒杯,說道:“你又是為什麽來到冒險者工會?”


  “我?”默思索片刻後,撓了撓腦袋,回答道,“為了追尋心中的正義吧。。。當然也是為了錢,哈哈~”


  “錢和正義嗎?”無名輕鬆地笑道,“真是有趣~你上頭那些神棍們難道沒有對你說過,錢既是罪惡嗎?”


  “唔。。。”默的臉上浮現出些許為難之色。


  “對自己的未來感到迷茫,是嗎?”無名的嘴角勾勒出了一絲嘲諷的笑容,“所以還是管好你自己吧,總想什麽都顧及的人最後什麽都做不到。”


  “總想什麽都顧及的人最後什麽都做不到。。。”默低聲呢喃道,“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無名伸了個懶腰,輕鬆地靠在椅背上。


  “你說,這個世界上很多人是不是活得特別地。。。滑稽?”


  “什麽?”默奇怪道。


  “就比如說,我現在告訴你其實金錢和正義沒有本質上的矛盾時,你會突然感覺心中的負罪感變少了很多,”無名笑道。


  “你。。。”默的手不由自主地拍了一下桌子。


  “又比如說,你現在覺得我在認真地與你討論,其實我隻是在浪費你人生的幾秒鍾和你瞎扯。”


  “你想說什麽?”酒精已經讓默的神誌有些意識不清,被無名繞來繞去後,默終於忍無可忍地對著無名喊道。


  “放輕鬆~別太較真,”無名卻依舊一副笑眯眯的樣子,“能有資格和我好好談論一下人生哲理的人不多,你應該感到幸運才是。”


  “既然你不想聽,那麽我就對你說最後一句話吧。”


  “而身為人類或者別的什麽物種,真正的可笑一點就是,他們上一刻還在為心中的大義憂愁到吃不下飯,可是當救贖的機會真的出現在他們麵前時,他們卻安於現狀而欣然放棄了。”


  默死死盯著無名,額頭上竟浮現出涔涔汗珠。


  “啊呀~你們真是過分,慶祝都不叫上你們的任務導師,”銀鈴般的女聲傳進了默的耳中,他尋聲一看,竟是他們的任務導師雅迪裏安向他們走來。


  【大義,救贖,放棄。。。】


  默看著正巧出現的雅迪裏安,又看了看一臉戲謔笑容的無名,突然恍然大悟。


  “雅迪裏安導師,請告訴我這次任務背後的真相!”雅迪裏安入座後,默的麵容突然變得分外嚴肅。


  “你為什麽要告訴他這些?”唐十三疑惑道。


  “我做的事,有“為什麽”可言嗎?”無名不以為然地笑道,“作為一個吟遊詩人,收集新奇的故事素材我難道不是本職工作嗎?”


  “比如說,一個想過英雄癮的三流騎士深陷邪教陰謀與人性糾紛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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