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四章不會原諒也絕不叫媽
我可憐的女兒？
僅僅這麽一句話，卻讓蘇棄也忍不住落下了眼淚。
曾經，她無數次地幻想過，如果狄鉞是她的父親，那她該有多好。現在夢想成了真，這一刻，她說不清自己到底是什麽樣的心情。
緊張？激動？無措？好像都不是，又好像都有！
“爸！”本以為很難開口的一個字，就這麽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
“誒！”聽到這一聲稱呼，狄鉞隻覺得自己幸福的就像是瞬間擁有了全世界。
隨著年齡的增長，以及在外見識的閱曆，他早就已經練就了麵對任何事情都雲淡風清的態度。
可是蘇棄的這一聲爸，卻還是讓他失了態，眼淚不停地往外流。對此，他卻絲毫沒有覺得丟臉，反而覺得自己現在，無比幸福。
“啪！”手術室的燈滅了，打破了這溫馨的氣氛。
所有人都緊張地盯著那裏，直到護士拉開了門，推著寧芬從裏頭緩緩出來。
病床上，寧芬已經搶救過來，隻是唇色有些發白。
她奮力地睜開著雙眸，在看到蘇棄時，雙手一把拉著女兒，緊緊拽住，像是怕好不容易找到的人再度跑掉似的。
“對不起，蘇蘇！不論是曾經傷害你的事情，還是遺棄暖暖的事情，我都覺得特別抱歉。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你也無法原諒我……”
話還沒有說完，寧芬便已經淚流滿麵。
寧老執意扯掉自己麵上的氧氣機，巍巍顫顫地由護士扶著，腳步蹣跚地挪到蘇棄的麵前。
“孩子，當年你媽沒有丟棄你，是外公老糊塗了。當時醫生說你一出生就沒有呼吸，外公也沒有去檢查一下，便讓醫院處理了。是外公錯了，你要恨，就恨外公好了。要罵，也請罵外公好了。”
“爸，你說什麽胡話呢？”寧芬眼淚水嘩嘩地往下流，止也止不住。
天知道，這段時間，她過的有多煎熬！
如果時間可以倒回，她一定不會再做這些事情，可惜，這個世界上，永遠都沒有後悔藥。
蘇棄站在一邊，一直都沒有說話。直到周圍好幾道眼神都落在她的身上。
半晌過後，蘇棄才幽幽開口。
“你當真覺得，我是恨你們當年拋下我嗎？曾經我的確恨過你們，可是後來，我有了暖暖，我突然就變得能理解了。我想，你們肯定是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不然一定不會不要我的。”
“蘇蘇！”寧芬拉著蘇棄的手，張了張嘴。
“我不恨你們當年丟棄了我，我也不恨你，當年在我找到陸靳錚時，對我的侮辱。寧晚秋是你從小看著長大的，你會對她百般維護，這很正常，我也能理解。我唯一不能諒解的是，你可以對我不善，你可以拋棄我，侮辱我，但是你唯獨不該，不該將暖暖一個人丟在商場裏。你也曾經是個媽媽，你能明白那種媽媽失去女兒的錘心之痛嗎？”
這句話，蘇棄幾乎是大吼出來的。安靜的走廊裏，久久都有她的聲音在回蕩。
寧芬自知在蘇暖暖的事情上，就算是死一千次一萬次，都不足以彌補自己曾經犯下的罪行。
蘇棄緩和了情緒，抬手擦幹淚水。
“這件事情上，我絕對不會原諒你。好了，既然你現在已經脫離危險，那沒什麽事，我便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說完，蘇棄一把撫掉寧芬拉著自己的手，轉身離開。
“蘇蘇！”手失去支撐力，寧芬整個人都往前撲去，她伸長著手臂，想要抓住女兒，可是卻又無能為力，隻能看著那道身影越走越遠，悔恨不已，“我的孩子！媽錯了，媽真的做錯了……”
另一端。
顧嚴慶蓬頭垢麵地四處遊蕩著，身上原本幹幹淨淨的外套，現在也多了不少褶皺，一張蒼老的臉上，因為長時間沒有進食，變得幹白瘦老。
郭可人把全部的錢都帶走了，他身上的那點錢，早在逃出來那天，就花的差不多了。現在，他已經身無分文，就連買個饅頭的錢，都拿不出來。
“郭可人，你這個賤女人，別人讓我找到你！”
走了一大段的路，顧嚴慶體力有些跟不上了，靠在牆壁邊微微休息了一會兒。當視線瞟到一邊的水龍頭時，他緩了一會氣，無力地扭開水龍頭，就著龍頭口，大口大口地喝著水。
可能是因為肚子被水撐飽，顧嚴慶隻覺得力氣好像又上來了一點。
人有了精氣神，腦子也能開始慢慢轉動。顧嚴慶想起，以前郭可人便心心念念地要出國，他不如去碼頭附近轉轉，說不定運氣好的話，還能找到那個女人，拿回自己的錢。
想到這些，他匆匆拿手洗了一把臉，便朝著碼頭的方向走。
夜晚有些黑，顧嚴慶一路都是深一腳淺一腳的。等他到了碼頭，卻並沒有看到郭可人的身影。
不過，找到地方就好了，他隻要守在這兒，他就不信，郭可人能一輩子不露麵。
碼頭邊上，平時會停靠著一些船支。打漁的漁民一般晚上才會回家，早上出發。
顧嚴慶摸索過去，找了一個沒人的漁船，爬了上去，靠在船頭，靜靜看著碼頭上麵的人來人往。
碼頭附近也建了不少民居，這會兒晚上，那些人基本都回了家，一棟棟民居都亮起了燈光。
看到這些萬家燈火，顧嚴慶莫名想到了秦月芳，眼眶頓時一熱。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擦掉了眼淚，起身準備進船裏看看有沒有什麽好吃的時，餘光卻發現碼頭上，有個女人跛著腳，正一步步的往外走。
跛腳？
顧嚴慶一下子想到了郭可人，也顧不得進屋去找吃的，他攀著船沿便上了岸。悄悄跟上了那一抹人影。
到底喝水還是不敢飽的，沒跟一段路，顧嚴慶便有體力不支，眼前不停地出現重影，想再邁步都成了困難。
看著前麵越來越模糊的人影，他想要追上去，卻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人慢慢陷入了黑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