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難以接受的事實
寧青看著眼前神色慌張的侍女,擰眉道:“你這是去哪?”
侍女聽言,不知從何說起,隻好哆嗦著身子,不發一語。
碧蓮見此,不由的厲聲道:“太後問你話呢?怎麽不回?”
“奴才……奴才……”侍女的聲音不由的開始顫抖。
寧青看著她說不出話的樣子,神色也閃爍,抬眸看了一眼跟著進來的獄卒:“你們可知罪?”
獄卒嚇得趕緊跪在地上,:“太後饒命,小的們也隻是個奴才,哪敢和主子們對著幹,請太後娘娘放小的們一條生路。”說著,俯首磕頭著。
“你們暫且退下,本宮倒要看看這虞妃倒要作甚?”話語完,寧青便邁步朝著牢房走去。
虞妃早在牢內就聽見了動靜,知道是太後來此,臉色不由的開始凝重,倉惶的不知所措。
佇立在牢內的虞妃,眼見寧青走進來,上前:“臣妾參見太後。”
寧青瞅著她:“如果本宮沒記錯,曾下令不許外人進來。”神色一凜,看向虞妃:“虞妃……難不成本宮的命令在你眼裏,一點威信都沒有?”
虞妃慌張的跪下,語氣顫微道:“臣妾不敢。”
雖然平時這個太後不怎麽出殿,但是她的分量也著實不輕,這皇上畢竟是她的親生兒子,若是自己有個冒失,那她的未來也不禁堪憂了。
虞妃光是這麽想想,額頭就不禁冒起了虛汗,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太後會過來,而且還來的如此即時,想到這,眼神閃爍,低首著。
其實寧青也不是那麽會算道寍舞會出事,隻是一早她就不放心,便叫了幾個眼線在大牢外盯著,若是有個不對,就立即來報,想著寍舞也受了不不少的苦,萬事不能在被折磨了。
寧青眼見虞妃跪在自己麵前,磕頭認錯,心裏也不再怪罪,不過這宮中能有幾個閑得住的主,要是不給點顏色瞧瞧,保不準還會來此放肆。
“不敢?那麽此刻你當本宮的命令是什麽?難道你想審她不成?”語氣極為嚴厲,沒有那般的響亮,但卻足現她的身份:“虞妃……最好看清自己的身份,安穩的日子不要閑的太長,這個皇宮沒有幾個鬧事的可以長久的待下去,夏侯寍舞雖然有罪,但是她畢竟是皇上的妃子,論頭銜,還不是你管的事,還是安分點好。”
寧青的話一字一句都戳到了她的心口裏,她這一生最痛恨的就是自己的身份,在這個皇宮裏每個妃子的身份都比自己高貴的多,而這點在眾妃之中無疑是和話柄,而如今,寧青字字句句都道破那層砂紙,她臉色格外顯得難堪,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霎時氣氛,但是氣氛歸氣憤,在太後麵前,她還沒有那個能耐,這個太後遠不是表麵上那麽簡單,她還是安分點好了,不要給自己多出事端。
虞妃隱忍道:“臣妾受教,謝太後指教,臣妾這就走。”
“恩”寧青點頭道:“明白就好,那就起身吧。”
“謝太後恩典。”虞妃磕了一個頭,在侍女的攙扶下起身,抬眸間朝著太後笑笑:“那臣妾告退。”
點點頭,虞妃緩步邁出大牢,餘光瞥見寍舞癱坐在地上,驀地陰險的視線收斂,夏侯寍舞,今天算你走運,最好不要落在她的手中,否則……
待虞妃離開,寧青看著寍舞,上前,彎腰扶起她:“你怎麽樣?”
寍舞順勢起身,腿腳一軟,便扶住了寧青的胳膊,寧青擔憂的看著她:“還好吧!”
寍舞淡然道:“還好,沒什麽大礙,謝太後娘娘救命之恩,寍舞感激不盡。”
待寍舞站定,寧青鬆開手,:“不要這麽說,若是說起來,你也算是我的侄女,怎麽說,我也會幫你的。”
“侄女?”突聽寧青說起,寍舞不解的看著她,她怎麽會是太後的侄女?這些從未聽過娘親提起。
寧青不由的眉宇間瞬間多了幾縷愁思,眼神複雜的瞅了寍舞一眼,歎了口氣,轉眼看了一眼碧蓮。
碧蓮點點頭,對著身後的獄卒宮女們道:“你們都下去吧。”
“是”沒有多餘的話,各個福個身便退下了。
寧青這才伸手輕柔的撫了撫寍舞的臉頰,眼眸深邃的宛如深潭,一望無際的空寂。
淡淡道:“可憐的孩子,上一輩的恩怨卻要你來承擔,姨娘真是對不起你。”
眸光中閃爍著淡淡的熒光,朦朧的霧靄,仿佛在透過寍舞,看向另外的人。
寍舞疑惑的看向寧青:“姨娘?”,感受著臉頰處傳來的真正溫暖,這麽溫暖的手,以前也隻有娘親曾今撫摸過她的臉頰,那股溫馨的暖意,她很久都不曾擁有。
寧青轉過頭,緩緩的邁著步子,側身:“不錯,我是你的姨娘,你的母親是我同父異母的姐姐,亦是當初南夏國最美的女子,她擁有著上天最完美的一切,身份,地位,樣貌,才華,這一切,在當時的南夏,無疑是無可挑剔的。
而我,隻是一個卑微,忍辱的庶女,沒有姐姐的容貌,沒有那般的才華,有的隻有那個庶女的身份,與其說是庶女,不如說是丫頭,甚至連一個丫頭都不如。
那一年,乞巧節上,姐姐與裳婉公主相攜出來遊玩,姐姐便帶上了我,也就是那一天,我們遇見了你爹爹,和出宮的皇上。”寧青說到此,仿佛被感染,淚水早已不自覺的侵濕了臉頰,沒到那個想起往事,那一幕幕浮現在眼前的畫麵,充滿著陰謀的一切,都早已一筆筆記錄在她的心中,但是今天她來此,隻想幫她解開那把鎖,也許這一切,她都該知道的。
寧青接著緩緩道來:“自那一晚以後,我們的命運都被改寫了,仿佛糾纏不清的絲線將我們幾人緊緊的纏繞在一起,我們三人,都被你爹爹的才氣和渾然的霸氣吸引,當我們知道他就是明間皆知的將軍夏侯淵時,裳婉公主便經常找著皇上請夏侯淵進宮,當時的姐姐也是很傾慕與他,為了避免爹爹的懷疑,姐姐便帶上我,經常進宮。
他們有著共同的話題,而我卻是什麽都不懂,不知不覺間,我來到了禦花園,看見了皇上,也就是先皇,自那天以後,我變能常常看見皇上的影子。
也許是命運弄人,我卻愛上了你的爹爹,一次遊玩,我失足落下了山崖,被他所救,那時我才知道,原來他在乎我。
可是,可是……”說及此,寧青原本淺笑的臉上,卻透著悲哀的氣息。
寍舞蹙眉,她沒有想到爹爹他們的過去這般的複雜。
感受著寧青的悲傷,寍舞上前,:“若是說不下去,寍舞不想勉強太後。”
碧蓮上前,她這一切都看在眼裏,雖然沒有參與過她的那些經曆,但是她知道,這一切她默默承受著的痛苦,她被迫的放棄了那個在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被迫的接受那個本就不屬於她的身份,被迫的生活在一個永遠無法逃脫的牢籠,她都知道,她不時不想,而是不能。
碧蓮輕輕的拉扯了一下寍舞的衣角,輕輕的搖搖頭,示意她聽太後說完。
寍舞點點頭,隻聽寧青開口,但是語氣有點蒼涼,悲痛:“當我們看見……看見……姐姐和他躺在一起。”說道著,淚水不停的流著,語氣也不禁抽搐:“我才知道,原來卑微的我,根本就配不上他,一切都已經成為了定局,一道聖旨,我變成為了南夏的皇後,姐姐下嫁與他,而裳婉公主,遠嫁夜曦為後,當裳婉公主走的那天,我才知道……原來一直以來,我最敬愛的姐姐,和那個躺在我身邊,對我關懷備至的男人,竟然是一直欺騙我的人。
一切都是一個騙局,一切都是假象,可是明白了又怎樣,事情已經成了定局,無法挽回,他已經有了家室,而我,已經背負著一國之後的身份,注定了我們永遠也無法可能在一起。”
“我娘親做了什麽?”寍舞迫切的想知道,因為她相信,她的娘親是一個溫婉善良的女子,她絕不會做出傷害任何人的事。
寧青轉身看向寍舞,這一切,她原是打算陳放在心底,可是如今,卻要下一輩來承受這些,那些痛,她一人承擔就夠了,她不想讓下一輩無辜的牽連,可是現在,這一切的根源,她要了解,也許她能化解太皇太後心中的怨恨,既然她能讓楓兒愛上她,想必也能讓太皇太後明白,冤冤相報何時了。
“裳婉公主告訴我,原來當時夜曦有意和親,而他們指明的和親之人就是裳婉公主,但是裳婉公主以死相逼,終是換來了一絲希望,若是她能在十天之內讓夏侯淵愛上她,那麽皇上就會考慮回絕這門親事,當時的人都知道夏侯淵的冷情,也許皇上的心中早已有了打算。
公主與姐姐關係甚好,便將此事告知了她,誰想,三日後,就見姐姐和他躺在一起,當我們隨著皇上進去,都傻了眼。
原來姐姐心知皇上心係與我,便做了一筆交易,她可以讓我進宮為後,隻要皇上答應讓她成為夏侯淵的妻子。
他同意了,便有了那一場精心設計的場麵,他們在你爹的酒中下藥,一切便開始脫離了原有的軌跡,如他們所願,裳婉公主無疑知曉了一切,她便被皇上強求嫁於夜曦,最終在夜曦鬱鬱寡歡,含恨而終。
太皇太後也因此恨上了夏侯家,恨上你你娘,也恨於我。”
寧青說完,長歎了一口氣:“我告訴你,隻是想你不要嫉恨太皇太後,試著原諒她,你可以讓楓兒愛上你,我也希望你可以讓太皇太後放下心結。”
寍舞一時間無法接受寧青所說的一切,在她的印象中,爹爹和娘親的愛情即使不是完美幸福的,也不該是這樣的。
她有些接受不了,搖著頭,看向寧青:“不可能,我娘不是這樣的人。”
她堅定的否決,寧青也不強求她接受那些,隻是淡淡的道:“什麽事,都沒有不可能,特別是愛情,本宮隻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用你的善良去改變太皇太後,她其實隻是一個失去了子女的老人,我們的寬容也許有一天她會放開。”
寧青說完,看了一眼碧蓮,轉身離開,碧蓮也隨著離開。
片刻不到,牢房內又隻剩下她一人,蹌踉的佇立著,腳步有些軟,那些話,至今還縈繞在她耳邊,一切都是陰謀,愛情的陰謀,隻為得到,占有。
而她必須接受這一切帶來的結果,若兒死了……爹爹也死了……夏侯家沒有了……哥哥也不見了……她從一開始就在陰謀中掙紮彷徨……她從一開始,就注定今天的結局……他們為了報複,傷害了她最重要的人……可那些無辜的人呢?
若兒死了,就因為那些,她被活生生的打死,她受了多少苦,為什麽卻落得這般的下場,而她,隻是因為生在夏侯家,卻被利用,陷害。
她想不通,想不明白,寍舞滿腦子的混亂,倉促的倒在地上,雙手撐著地麵,十指的痛已經不足以心中的痛,她沒有哭泣,沒有過激的想法,隻是空洞的眼瞳目空一切,喃喃自語道:“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