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覃幼君唇角勾了勾也沒過去,直接繞過這邊往後院去了。


  花園內太子目光落在遠去的背影身上,隻對殷序道,“聽說你與幼君之前有過齟齬?”


  殷序心中直呼倒黴,又不知太子何意隻回道,“是有過一點小誤會。”


  太子笑了笑,一點小誤會嗎,一個被迫躺在床上躺了一個月,一個被打的屁滾尿流。殷序還被逼著在大庭廣眾之下喊了對方姐姐。


  這樣也隻是小誤會嗎?

  太子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誤會就好。”


  離了花園,殷序不由得皺眉,太子說的那些模棱兩可的話到底什麽意思?

  想不通殷序便不再想了,不過他倒是羨慕雲國公府的日子,可真自在。


  雲國公府畢竟家大業大,如今雲國公在朝中也說得上話,所以今日來參加喜宴的人不在少數。而女眷這邊閨秀來的更是多。


  像這樣的場合,各家自然帶著女兒前來給各家的夫人太太瞧瞧,說不定這家的姑娘便被那家的夫人瞧上促成一對姻緣。


  但眾夫人也有擔憂,畢竟覃幼君的殺傷力實在太大。在眾人瞧了一圈沒瞧見覃幼君的時候眾夫人還鬆了口氣。


  誰知這口氣在開席的時候又被提了上來,覃幼君來了,喜笑顏開的和眾閨秀打招呼。


  都是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尋常便喜歡圍著覃幼君,適才她們在花廳等了許久都沒等到覃幼君,這會兒瞧見簡直比見了親娘還要熱情。


  一瞬間眾夫人跟前的小姑娘們走了七七八八,剩下的那些庶女眼饞卻又不敢上前。像這樣的日子即便相看也是以嫡出為主,庶出幾乎就是湊數的,這下可好,往日嫻靜的閨秀們見了覃幼君簡直像老鼠見了油要多熱情有多熱情。


  眾位夫人麵上有些不好看了,其中一位夫人道,“咱們樂平郡主還是這般平易近人啊。”


  玉陽長公主瞧見自家女兒如眾星捧月一般左擁右抱頓時覺得沒眼瞧了,她尷尬的笑了笑簡直不知如何作答,瞧向覃幼君的目光也頗為埋怨,這個不省心的丫頭!

  年前英國公府是一次,三月三的時候又一次,如今再來一次……


  看來以後她女兒想要在眾夫人麵前留個好印象是不能了,恐怕日後都沒有哪家敢邀請覃幼君上門坐席或者做客了。


  這是一場注定失敗的大型相看現場,哪怕眾位夫人有心想要挽回也是不能。但好在覃幼君沒做的太過分,坐席的時候規規矩矩的做了主人該做的事。


  熱熱鬧鬧的婚禮很快落下帷幕,覃幼君也痛痛快快的睡了幾日。


  新嫂嫂以前也是她閨蜜團的一員,關係本來就好,根本不需要擔心其他。


  五月天氣到底熱了起來,一熱覃幼君便不想出門。而在五月底,太子婚事終於定了下來,與內閣首輔長孫女羅蔓煙訂了婚期,將在十一月大婚。


  可隨著進了六月覃幼君察覺出不對勁來。她發覺京城似乎在什麽時候突然緊張起來。不管是入京述職的官員還是京官,都比往年變動更多,甚至在不覺間一些官員被直接拉下馬入了牢獄。


  覃幼君性子向來大條,對其他事情也毫不上心,但多年來的古代生活經驗告訴她恐怕有事要發生。


  於是覃幼君便去尋母親問個清楚,玉陽長公主倒也沒隱瞞,“你舅舅怕是不好了。”


  一聽這話覃幼君心裏咯噔一下,若是舅舅不好了,那狗太子豈不是就要上位了?依著狗太子的脾性,萬一真的把她強拉進宮如何?難道她前麵十幾年幸福快樂後麵就要進入宮鬥現場了?

  如今太子尚且保存著一點顏麵不做出格的事情,但誰知道坐上皇位後又是怎樣的光景?

  覃幼君想到這些,玉陽長公主顯然也能想到,可覃幼君卻是不甘心的,“母親就沒有法子救舅舅嗎?”


  “救?”玉陽長公主目光平靜的看著覃幼君,“為何要救。”


  見覃幼君麵露驚訝,因為她從母親眼中看到的隻有冷酷無情,並沒有一絲的兄妹情誼。


  許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玉陽長公主無奈道,“你舅舅在位還是太子上位,又有何區別?”


  覃幼君一愣,是啊。舅舅早不是當初的舅舅,表哥也不是當年可愛的樣子。舅舅能無緣無故將她和太子的婚事退掉,事後連句解釋都沒有,她還有什麽好期望的。


  “幼君,現在局麵不同了。”玉陽長公主握住覃幼君的手歎了口氣道,“不論是你爹還是我,在朝中早不是十幾年前的樣子了。不說這個了,反正咱們不用管。”


  “那……管什麽?”覃幼君心裏突的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


  玉陽長公主道,“自然是給你說親,八月你大哥二哥便要去西北,而你也該訂親事了。”


  覃幼君默不作聲,總覺得自己還小。


  自己養大的孩子自己心疼,玉陽長公主道,“太子的心思你也看到了,首輔的支持他要,你他也要。如今之計隻能先一步在他大婚之前將婚事訂下。”


  太子大婚日子定在十一月,離著這時候也不過五個月,若是在此期間今上駕崩,恐怕大婚的日子都得提前。所以她們不得不提早做打算。


  說著,玉陽長公主從匣子裏將一疊畫紙取出又遞了過去,“你先瞧瞧這些,是我挑選出來的京城適齡公子,若是有喜歡的,娘親自去說。娘與你爹商量過,既然你想招贅咱就招贅,咱們雲國公府都支持你。”


  覃幼君頓覺頭皮發麻,她的確是想招贅,但她不想那樣著急一副恨嫁的模樣啊。


  但玉陽長公主一直盯著她,顯然今日她若不看是不肯罷休了。


  “不願意看?”玉陽長公主微微蹙眉,“你也知道,要想招贅隻能找一些家世不如我們,甚至有求於我們的人家。”


  覃幼君無奈,便隨便拿起來一張瞧了,上頭的男子是忠義侯府三爺林廷玉,相貌倒是不錯,看著就是小白臉。可惜不如殷序好看,在畫像的旁邊是林家的家世,家中排行老三,不被母親重視。而忠義侯府如今當家人是林廷玉兄長,而忠義侯府到了這兒已經是第三代,下一代就得降等了,但不管是林廷玉還是林廷玉兄長在仕途上毫無建樹,林家就這樣沒落下去,甚至一家老小靠著林廷玉母親的嫁妝過活,日子過的辛苦。


  覃幼君明白玉陽長公主的意思,隻有這樣的人家才有可能為了家中男丁的前程答應入贅,否則有頭有臉的人家怎可能答應。


  接下來幾張皆是如此,可以說集齊了京城破落貴族家中說得過去的公子,有些是覃幼君認得的,有些是不認得的,很全麵。而且還根據覃幼君的要求專門篩選了長的稍微好看的公子。


  覃幼君歎氣,玉陽長公主挑眉,“不滿意?那你再看後麵幾張。”


  覃幼君無法,拿起來繼續看,後頭幾張一瞧便是讀書人,看家世果然全是清貧人家,有幾個如今是官身,如今在翰林院當差,可以說前途無量,當然這樣有前途的人被選進來隻有一點,家裏窮或者身後沒有靠山。


  “如何?”玉陽長公主這些天一直在忙這個,不光是相貌和家世,就是這些公子平時的生活習性和為人也打聽的一清二楚。甚至有幾個她瞧著不錯的還讓人偷偷在後麵觀察了一段時間,最後才入選進來的。


  覃幼君沉吟不語。


  玉陽長公主將她瞧著不錯的幾人單獨拿了出來擺在她跟前道,“這幾人相貌堂堂家世清白,日後隻要你父親稍加提點應該不差。這後麵的雖是翰林院清官,但人正腦子活,不差沒有出路。”


  說完她期待的看著覃幼君,希望她能看上其中一個。


  覃幼君卻撇嘴,“長的實在太醜了。比我哥哥都差了許多。”


  而且這些人麵相跟殷序比起來就差的更多了。


  想法一瞬而逝,她自己卻有些愣了,她找夫家跟殷序有什麽關係,何必拿殷序來做對比。


  玉陽長公主頓時有些頭疼,“不是我自誇,這滿京城裏能比你幾個哥哥長的好的可沒幾個。殷家那小子倒是長的好,但為人吊兒郎當不學無術不說,就宜春侯和你父親的關係,還有你倆當初的恩怨,你倆就成不了。”


  覃幼君內心一閃而過的火頓時被澆滅。


  玉陽長公主蹙眉細想,“傳聞中無雙公子倒是長的俊俏,可惜人不在京城,而且那樣的人物恐怕也不樂意入贅。你死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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