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春秋寨
春秋寨，寨主程殷坐在大廳中，召集來了整個寨子中的四梁八柱。
他親眼看見了蕩寇軍的實力，與半路劫殺的手段。蕩寇軍留他這一寨不管，意思很明顯，無非是想招安自己整個山頭。探子片刻之前才來報，老鴉山寨已經人去寨空，黃林寨中所留的老弱病殘顧不上收拾細軟，都四下逃命去了。
如今陽平郡內，隻剩他春秋寨一家了。
出了山寨去亂世裏的軍閥中打拚，那可是真正的刀口舔血過活，其中艱辛心酸，絕非外人能夠想象。
春秋寨的聚義廳內，寨主與各位領頭的弟兄麵目上都是苦澀，畢竟要放棄這打拚了好幾十年的山寨心有不忍，忽然，一個麵目愣橫的壯漢站起來說道：“他奶奶的，這不是欺人太甚麽？眾兄弟好不容易才將這山寨坐大，要我們交出去便交出去？大不了與他們拚了！”
一個儒生打扮樣子的家夥，連忙讓壯漢坐下，他沒好氣道：“王鵬，你死了，你那六七房小妾可就不保了，任由他們這些兵痞戲耍？你可還記得當年我們劫了一個富商，他手下倆丫鬟是什麽下場？”
大漢愣神，繼續狠心凶惡的道：“如何能不記得，那倆丫頭片子賞給的弟兄們，才一天時間就給那幫不懂憐香惜玉的粗野漢子弄壞了，生不如死，一個徹底瘋了，一個咬舌自盡。”
他握了握拳頭，繼續道：“就是這樣，老子就是全殺了，也不給這些雜碎留一根毛！老子就是死，黃泉路上也有娘們兒陪著我！死而無憾！”
程殷望著說出死而無憾的王鵬，表情雖然沒有什麽變化，可心中卻是不屑的冷哼聲。
死而無憾？這落草為寇的家夥些，誰他媽是個聖人？也不知道這節骨眼上擺出這麽個英勇就義的模樣給誰看。
在場的各位都微微點頭，程殷掃視了一番這聚義廳內的眾人。從他們微妙的眼神裏，看出來了各懷鬼胎。整個大廳，除了勉強有四流功夫的程殷，其他人的功夫都不咋樣，但是心眼都不少。
程殷緩緩道：“你們的意思是要戰？”
此話一出不少人隱隱約約的露出苦澀的模樣。
程殷長歎一口氣，拍了拍手，一個年輕小子端著一個木案上來，上麵蓋著一塊厚實的紅布，他緩緩道：“如往常，正麵戰，反麵降，大家銅錢表決，最後出結果了，誰也不要有怨言！”
年輕小夥子端著木案從各領頭的麵前走過，每個人都把銅錢握在手中，伸入紅布中輕輕放下自己的銅錢。
不一會兒小夥子就將木盤端回了程殷麵前，程殷也放入自己的那顆銅板，四梁加八柱再加上當家，剛好十三枚，是戰是降總得出個結果。
撩開紅布，不出程殷所料，大半都是主戰的，畢竟這山寨可是大家多年來的心血，說沒就沒了著實心疼。
左邊的五枚隻有一枚是反麵，非常諷刺的，這個位置程殷清楚的看到是王鵬放銅錢的方向。王鵬站起他魁梧的身軀，對著在場的各位笑道：“果然是我的好哥哥們，我這就去宰了家裏的那幾個娘們，這差不多是最後一戰了，我哥幾個再灑脫一回！”
探子此時急匆匆的跑了進來，與王鵬撞了個正著，他跪在大廳上，看著眾位領頭人慌慌張張的道：“報！各位當家的，那蕩寇軍順著林子上來了！”
程殷對在場的各位揮揮手道：“都下去準備準備，既然結果出來了，那就迎敵！”
待在場的人都走幹淨了，程殷才望向身邊年輕的少年人，他歎道：“淳兒，義父保護不了你了，想當初你爹就是為了救我，要不這個位置就應該是他的，你逃命去吧！”
被喚作淳兒的年輕人，恭敬的抱拳道：“義父待我恩重如山，孩兒若就此離去，我爹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寧。”
程殷緩緩道：“你義父膝下無子，你就像是我親兒子，我這一身本事都傳了你，你可不能死在這兒了。再說你又是彭家的獨苗，你要是出什麽問題，我死了都沒臉見你爹啊！”
彭淳立馬在程殷麵前跪下，他麵露苦澀，繼續道：“義父不要趕孩兒走……”
不等他話說完，程殷繼續道：“我不是趕你走，是有個事要交與你去做，當年你爹死後，那王鵬企圖霸占你娘親，幸虧被我撞見了，才沒讓悲劇發生，他後來給我的解釋是他喝多了。可我怎麽看都不太像，後來細想你爹的死，也是因為他貪念美色才導致馳援來遲，他若是馳援快小半個時辰，當年也不會發生那種事，這事十有八九都是那家夥暗中策劃的，企圖霸占你娘親。”
“他此去肯定不會與眾兄弟合力抗敵，你去後山的小路上，準能逮到他。你親自殺死他，也算是給你爹報仇了！”
彭淳眼珠子直轉悠，似乎在努力回憶當年的事，不等他再發問，程殷已經站起身來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向著大廳外闊步走去。
這春秋寨算是一個比較大的山寨，與其他幾個山寨有大不同，這裏的寨牆，是選擇險要處用石頭砌的，寨牆上建有寨門、寨堡、射孔等，構成了一整套完備的防禦體係。這是彭淳他爹設計的，這也是春秋寨易守難攻成為陽平郡最大的山寨的根基。
這寨牆高一丈、厚五尺，用灰麻石所砌，寨牆繞著山頭而建，牆體長滿了青草和苔蘚類植物，足以看出這春秋寨經曆了多少年的風吹雨打。
登上寨牆，程殷遠遠的就望見紅旗黃底黑字的蕩寇旗，呈現出一種凹形的陣勢向著山頭包過來，之前看到了觀溝寨是如何被打掉的，他特意讓人緊急的加固了寨門，並且還加了五六根碗口粗細的砥柱，心想著能多撐一會兒是一會兒。
就在他在下達一個個命令的時候，遠遠的就看見一個白底黑衫的少年從大路登山而來，在他身旁是一男一女，男的身形硬朗，女的身段窈窕。
程殷微微皺眉，喃喃道：“這就是傳言中率領蕩寇軍的小狂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