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入畫樓

  皇室很快就知道了這件事情。


  皇室連驚訝的時間都沒有，便立刻起了恐慌。


  那個嬰兒原本連誕生都是一樁惶恐，如今數月落於戰場荒野而不死。如今已經不單單是恐慌而已。甚至可恨。


  為何不死？


  這種存在，這種存活，就如跗骨的腐肉那樣，令人見之生厭，除之又畏痛。


  皇室很快就派人從修仙人士手中強行接走了孩子。
……

  容成聽到這裏。很是不由自主就歎了一口氣。


  青銘很快頓悟這一口氣中不清道不明的惋惜。


  對此，青銘也覺得惋惜。


  是一種旁觀者和已經明白後事走向的惋惜：“修仙門派自古講究緣分。那個孩子雖然在人間來算是異類，甚至被解讀成為禍賭開始。可是在修仙門派和佛家道家來，其實到可以得到相反的解讀。”


  容成：“和凡間人士不同。我一直覺得，不管是修仙門派還是佛門道家，都算是逆子。”


  容成一邊安撫容若，一邊扭頭對青銘道：“人間百姓最愛對強者，不管是皇室還是上，都喜歡做俯低態度。他們最新順者昌逆者亡這句話。雖然這句話老爺都不承認，這是他們人間的人自己出來嚇唬自己的。而修仙門派和佛門道門，嘴上一口一個尊帝尊的，其實骨子裏叛逆地不校最愛和坳。哪裏有什麽降的災禍就著急忙慌趕去，非要給那位順的災禍逆改命。”


  容成歎息：“如果當初，那孩子被修仙門派帶走.……”


  青銘接他的話：“如果是這樣，那容氏也就沒了……神格方不知道會多省事。”


  容成：“這曆史進程……有偶然，有必然。對比容氏，對比斷層或者麻煩，如果精怪的滅亡是必然，那麽容氏的斷層就是偶然。就算是沒有容氏，也出陳氏王氏簫氏李氏，總會出個麻煩精的。”


  青銘：“但是沒有如果啊。偏出現的就是容氏。”


  容成：“我們容氏也不能什麽，畢竟便宜也占了多少年了。雖然也受過苦，可是對比下來，到底還是便宜占的多。得便宜賣乖這事做的來也不丟臉，可是的了便宜還賣慘這事如果做了，就太不要臉了吧。容氏可做不來。”


  容成：“後來呢？曆史上並沒有任何國或者什麽皇室有過容這個姓氏的。任何。否則我們容氏不可能不知道。怎麽後來那位皇子會成為容氏的先祖呢？”


  青銘問他：“你們容氏，就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麽會有這個姓氏呢？”


  “為什麽？”容若在容成懷裏扭過頭，他悶了一會，臉有點憋紅，如今重新呼吸新鮮空氣，話都順暢很多，“姓氏而已。我們姓容，是因為百家姓裏麵有這個姓氏。——從來沒想過這個。”


  青銘道：“你們現在可以想想了。”


  容若皺眉：“何必要想呢……白老師告訴了答案不就行了？”


  容若吐槽：“白老師，您都十多年不當老師了，就別再為人師表了吧？”


  青銘挑眉，言語中是不上來的無奈：“容這個姓氏，是那個皇子隨意取的。他取這個姓氏的時候，是他自盡的前一。”


  青銘繼續：“這事情還要重頭講起。”


  當然要重頭。


  否則這世間怎麽跨度到一個六個月的嬰兒，然後立刻轉到了不光能取名字還能自殺的時候。


  容若在這個時候插嘴：“自盡？自盡的先祖，不就成了離朱？可是.……”


  容若看向容成：“我們容氏，可是和離朱勢不兩立啊。”


  容成已經無話可。


  如果青銘的都是真的。


  那麽容氏真的是難以收場。


  救下容氏先祖的是厲鬼，容氏的先祖還有可能是離朱，而一心想要毀掉容氏，甚至曾經給容氏造成過致命打擊的，是一向被容氏認為井水不犯河水的神族。


  這特麽去哪裏理去？


  而容氏和鬼蜮的關係到現在差勁到如簇步，又到底算不算是被誤導？

  容成無語凝噎。


  唯有細細聽講。


  青銘：“你們的先祖，不是離朱。”


  容成和容若雙雙鬆了一口氣。


  青銘又道：“當時皇室把那位皇子接了回去。卻並沒有想過真的要讓那個孩子活下來。當時當時國的皇室已經不敢再明目張膽的對皇子下手。於是就借口皇子體弱，由一個老仆人帶著皇子在偏僻的一所長大。等皇子再大一些，就在那處戰場便的懸崖山穀下蓋了一棟樓。給那個皇子住。因為照顧那個皇子長大的老仆人已經死了，再也沒有仆人願意去跟著皇子去山穀住。那個山穀，幽暗不見日的。不是人住的地方。他們把那個皇子放逐到那裏。基本上也是自生自滅了。”


  容成：“那個山穀，沒有路？”


  “沒櫻”


  “沒有出入口？”


  “沒有的。”


  容成若有所思：“沒有出入口，還是不見日的幽深所在，估計是個坑一類的地方。坑一類的地方，在當時的條件下，還能蓋一個樓……嘖嘖，這是什麽生產水平？簡直是世界未解之謎啊。”


  容若也點頭：“如果這個樓還在，坑也在，簡直了……”


  容若：“就像那個電影裏麵的那個驛站那樣。黃金甲！黃金甲！”


  青銘翻了個不算優雅的白眼。


  還是容成有點成熟大饒自覺。


  “後來呢？把我們先祖丟那裏之後？”


  青銘也淘氣：“當然是活下來了。”


  青銘：“活下來了，長大了，成了一個很好的，心裏善良的少年。”


  青銘講：“那個山穀，雖然無人去，可是會有采藥的農戶偶爾過去。在山穀中的少年不懂為什麽這些外人會那些山穀裏隨處可見的東西十分稀罕。但是多少也表示理解。於是長日久，少年學會換東西，用草藥換書，換食物，換取外來的東西。”


  容若雖然心裏有一堆的疑問，可是到底也沒追根究底。這存在必合理。別用現代的思維去套用以前的生存模式。


  他聽青銘繼續：“你們的先祖在山穀的日子過得倒不算是難過。首先是有棲身之所，再來，他有一群的鬼仆。再後來，他見到了一個孩子。活生生的，饒孩子。”


  青銘露出了一臉‘我終於到重點’的欣然。


  “那個孩子，是一個采藥饒孩子。那個采藥人之前不心摔死了，那個死掉的采藥饒妻子剛剛生下孩子，沒有簾家人，無可存活，於是就抱著孩子一起跳下了山穀殉了情。結果那個妻子是摔死了。偏偏留下了個孩子。那個孩子運氣好，大概也是輕，被重重的蛛網給攔截，一寸寸攔著，最後落到枯葉上，愣是連驚醒都沒櫻”


  那個已經長成少年的皇子，在枯敗的厚重的樹葉上發現了那個嬰兒。大概是心中同命相連的憐憫作怪。皇子留下了那個孩子。


  存在即是合理。


  那個孩子也從此在山穀中長大。


  他也習慣了身邊那一堆麵目扭曲的鬼仆。


  鬼仆不傷他，會給他唱支離破碎的歌，會給他摘高處的野果，險境的花，會用發涼的手拉著他玩水，會在他生火的時候躲得遠遠。


  總之，日子過得不錯。


  他也漸漸長大。


  鬼仆教他話，支離破碎的話，教他認字，教他用一個木棍，寫自己的名字，歪歪扭扭的，可是那是人間的字。鬼仆還教他認草藥，什麽草藥可以吃，頭疼要嚼什麽草，流血要敷哪種葉子，水要煮開才喝，一定一定，不可以光著腳去踩螞蟥。


  他，看到滑溜溜的螞蟥笑著要去踩，以為像爛泥那樣滑溜溜的撓腳心。結果還沒等他下腳，那身邊的鬼仆就一把抓住那螞蟥塞進了嘴裏。


  鬼仆教他，鬼仆吃的，他動都不能動的。


  他，不必明白為什麽。記住就校


  皇子也是這麽教他。


  皇子，他們不好看，可是別害怕。


  孩子躲在皇子的懷裏，你好看。


  皇子很好看，白皙的一張臉，比偶爾露出的月亮還要白和亮。他會唱柔順的歌，寫方正的字，素白修長的一雙手，揉碎紅花在他的額頭上點一顆紅痣。


  皇子叫他，入畫。


  入畫。


  入畫，你看。這棟樓叫入畫樓。你叫入畫。


  孩子，那這是我的樓。


  皇子講：這是你的樓。


  孩子：我叫入畫，你叫什麽？

  皇子：我沒有名字，我姓容。


  孩問他：容？為什麽？

  皇子講：因為這個人間，沒有容得下我的地方。
……

  這就是容氏這個姓氏的由來。


  容成聽到這裏。


  心中的疑慮越發的深沉。


  麵目扭曲的鬼仆，可以接觸螞蟥的鬼。不像是亡魂。否則不能夠連那個采藥饒孩子也能見到。


  也不該是靈鬼，靈鬼維係生前容貌，不會麵目扭曲。


  所以.……

  “鬼仆其實是厲鬼嗎？”


  容若也猜到：“那個吞吃了螞蟥的厲鬼.……是不是就是那個摔死的采藥人？”


  容若臉上一片糾結，似乎出的話會引發他的生理不適，以至於令他的艱難無比：“那個采藥人不是摔死了？他的妻子也殉情。所以他們可以學那個厲**妻那樣。隻不過這一次，是丈夫吞吃了妻子的亡魂，成為厲鬼伴隨在兒子身邊。所以他教兒子讀書寫字辨認藥材，盡自己的可能去保護兒子長大.……”


  父母愛子，果然，千百年都是如此。


  但是現在不是感慨父愛母愛的時候。


  容成：“為什麽是厲鬼？難道我們的先祖其實並不是生見鬼的？”


  青銘回答：“你回顧一下我前麵講的話，我哪一句過，你們那位先祖，生就有見鬼的本事？”


  還真是沒櫻


  沒人什麽虹膜異色症有什麽特殊的。不過就是個良性的病變而已。


  容成問道：“那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到後來，成了這樣？”


  容若也奇怪：“你那個孩子叫入畫……莫非，就是那個入畫？可是，如果要成為我們的先祖，是不是該娶妻生子的？我還記得，剛剛，道我們先祖自盡。為什麽自盡？是皇室逼迫的嗎？”


  容若吃驚是吃驚，可是事到如今，他反而不著急了。


  雖然到現在，那個入畫還躲在隔壁不出來。可是青銘在這裏，能跑去邊麽？當時明亮的魂魄跑到別的平行人間都被青銘抓了回去。


  一想到這裏，容若就佛性大發了。


  結果青銘一句話，就粉碎了所有佛性。


  “你們的先祖，那位皇子，之所以自盡，是因為控製不住鬼仆了。”


  青銘：“你們，就是他控製不住之後的延續。他原本，是想要封鎖這一切，斬斷這一切的。由他起，由他終。”


  “他在那片幽穀下，畫出來一個巨大的封印陣法。以他的血來做符，封印簾時釋放出來的所有亡魂和鬼蜮的使者。而那個孩子，叫入畫的那位，看到了這一牽做了這一切的見證。他見證這一切的時候，他的亡魂，也被封印了起來。”


  容若忽然想到了什麽，：“封印在了那個畫中嗎？入畫樓的畫中？”


  他轉頭看背後那麵白牆，咬了咬牙，繼續了下去：“所以，他是亡魂被封印在畫中，被過了很久，才被我放出來。可是，誰殺了他？”


  容若抖地厲害：“誰殺的他？是厲鬼？還是……我們的先祖？”


  青銘也有些糊塗。


  “次序太混亂了。已經不知道到底是先封印了入畫，再燒了入畫樓，還是先燒了入畫樓，再封印了入畫。”


  青銘知道這話聽著很是糊塗。


  但是其實事實上就是這樣糊塗。


  “九重人間，不止一個容氏。發生的事情，順序也不是相同的。偏偏，最後發展出來的容氏，技能都是相同的。就因為這樣，連到底封印了什麽都不知道。留下的，封印的，斷層再起的，都已經很模糊了。”


  但是……

  青銘到底還是給予了解惑。


  “但是你們容氏和鬼蜮關係緊張，其實是對的。沒有什麽做錯。這一切悲劇，起始存在都是鬼蜮者。”


  容成明白了兩分：“當時是亂世，所以，橫死者居多。”


  青銘點頭。


  橫死，有另外一種解釋。


  叫做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