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至死方休
容成冷哼一句:“神仙出場,都是陰陽怪氣的。”
容城不敢話。
容城心,陰陽怪氣,應該輪不到去形容神仙上的。
可是他初見容成就生怯。彼此也沒熟到去抖機靈的地步。
隻是:“.……我聽,聽沈柏良,這位白老師,是會讀心的。所以,堂哥……你,那個啥……”
容城雖然的吞吞吐吐,到底也把重點清楚表述了出來。
容成:“知道了。”
真的知道了嗎?
容城依然提心吊膽。
可是再怎麽操心,這時候也輪不到他去愁。
他十九歲。尚且還算在可以自我欺騙是個孩的年紀。
容成大概煙癮犯的厲害。又主動往嘴裏塞了一個巧克力球。一邊大力的咀嚼一邊朝那床頭白牆像容城示意:“剛剛那個鬼,是怎麽回事?”
容城順著目光投去那邊方向,隻看到眼前光禿禿的雪白牆壁。不過他倒是也不困惑。
“你的是入畫吧?那個聽是容若從老宅的一幅畫卷裏發現的鬼。”
“畫卷?”容成思考了一會,抬頭又盯上了那麵白牆,“是入畫樓嗎?”
容城沒有見過那副畫。但是他聽過容若起:“可能?容若,這個鬼沒有什麽記憶,對自己的身世來曆也是模糊的很。容若就把畫卷裏那樓的名字安在了那鬼身上。”
如此便罷了。容若還是孩。不曉得事情輕重。
可是……
容成皺眉:“嘉嘉和大伯就這樣同意?同意容若放一個鬼在身邊?”
這每一個問題都超出了容城的回答範圍。
容城很是有些不知所措起來。同時和不知所措伴隨的,還有一絲的挫敗福他在容成的提問中,頭一次麵對和發現自己對於容氏的成員的漠不關心。明明來了半年時間。可是行為表現的,還是一無所知的外人範圍。
以至於麵對離家多年的哥哥的提問都無法很好處理。
容城很是不好意思起來:“我……我不知道。”
容城很誠懇:“我是真不知道——我在國外長大,而且家族是旁支,在我開眼之前,我對於指路人這件事情幾乎是一無所知的。”
容成點點頭,表示諒解。
他在路上也翻閱了關於容城的檔案。
多少是了解了一些。
這是個品學兼優的孩子。祖上從定居海外之後就沒有在開眼過,結合第一代因為被家族所累的遭遇,會拒絕讓後代遠離也是非常得過去的。
若是容城不曾開眼,其實他的生活也會過得不錯。
容家在曼穀都算是上層了。經營酒店,度假村等。根本不愁生計。
容成:“嚇到了吧?”
容城沒反應過來:“什麽?”
容成笑笑:“開眼的時候好像是你的生日……嚇到了吧?”
肯定嚇到了。本來開開心心準備迎接十九歲生日的大學生,忽然發現家裏周圍多了陌生的身影,再發現居然是鬼。這種驚愕程度簡直堪比恐怖片的路人視角。
容城聽明白後,點點頭,白皙的臉有些發紅:“嚇到了……太狼狽了……”
容城:“還打翻漣糕……還嚇到了我阿公阿麻.……。”
容成問:“你爸媽知道了情況之後,什麽態度呢?”
容城實話實:“我爸媽……尤其是我爸爸,其實是不希望我開眼的。而且到現在我爸都瞞著我媽媽的。隻,是尋到了中國的親戚,讓我過來認祖歸宗。——我媽媽是華人血統,她知道我們重視這個。很支持我。”
容城:“姐姐我可以回去的.……隻要為我安排好了掌燈人,我就可以回去的。回去,正常的生活。”
容成注意到那最後壓低了聲線的最後五個字。
顯示除了容城的底氣不足。
容城和容城的父親或許一開始確實是抱著這樣的希望選擇妥協的。可是容城在容家這段日子。隻怕除了這一次的變故,之前也見證了不少。
他之前的信心和希望在肉眼可見的坍塌。
容城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他莫名的對於容成有很多的信任。
這種信任的產生沒有任何的可見的基礎,或許是容成的善意,或許是同性的相似,或許是血脈相連的潛意識.……可是不管如何,在信任一旦產生和牢固之後,人就會對應產生傾訴的欲望。
就如此時的容城。
容城:“哥哥.……我很害怕的。”
容成明白麵對這種傾訴,關於回應的重要性。
容成壓低聲音,柔和問他:“.……害怕什麽呢?”
容城:“我害怕一個人……”他的臉上表情看著很是無措和慌亂,以及肉眼可見的迷茫,“容若在容氏本家,都能接二連三的遇到危險,到時候,我一個人,一個人在曼穀。怎麽辦呢?”
容城:“我好像明白了為什麽需要掌燈人……那個掌燈人是知情者,而且會一直支持我,明白我,站在我這邊。支持,對,就是支持。支持和理解,太重要了。”
容成笑:“所以啊……給你選擇掌燈人要選很久.……耐心一點。”
容城點點頭。
他猛然發現自己不心把話題給扯開了。
剛剛明明容成是在問他關於入畫的事情。他怎麽能把話題給扯到自己身上去了呢?
容城一下子又很不意思。可是明著掰回來也太那個什麽了。
容城還做不到這樣的從容自然和淡定。
容城不知道怎麽把話題再扯回去。
難道要一句言歸正傳嗎?
容城支支吾吾,猶豫不決的。
這個樣子落到容成的眼中,以為是容城害怕的表現。這樣也能理解。畢竟容若的這個事情發生的真的很大。都算是驚心動魄了。
親眼見證這一切的容城也隻有十九歲。之前人生平平順順的,被無辜扯進這一場驚嚇。不能要求他一夜長大。
何況,一夜長大這個詞,也太沉重了。容成不希望這個詞匯發生在任何一個容家的孩子身上。現在容城和容若不可以,未來的容家指路人也不校
容成拍拍他的肩膀寬慰他:“別太害怕。鬼這種東西,很狡猾,會窺竊人類心中的怯弱。然後加以利用。人活在世間有軟肋有估計。可是鬼不一樣,鬼是人死而成,人死萬事空,鬼沒有估計。所以什麽連篇的鬼話都能.……”
到這裏,容成瞥了一眼那麵白牆。見那個因為踉蹌不心跌到隔壁病房的所謂入畫到現在還不肯回來。料是心虛。
容成心中暗自冷笑一聲:“好比那個容若身邊的入畫……我暫時不知道是耍什麽花招才讓容家的人同意它留在人容家的身邊。可是既然過了嘉嘉和大伯,也該過過我這一關。”
容成這句話出來,明顯感覺身邊的容城鬆了一口氣。
容城語調也跟著輕快了些:“那個入畫,平日就看電視劇。也沒做什麽。”
容城看來是為入畫話。
可是聽著話的容成卻更加起了疑慮。
他問:“入畫的事情……和那位神仙過嗎?”
容城:“.……大概沒有?”
容城講:“其實我們和白老師隻有接觸過一次.……就是帶容若去忘川途,平日裏,連沈柏良都怕他……宋律師倒是不怕.……”
容成打斷他:“什麽?容若去了忘川途?做什麽?你也去了?”
容城點點頭。
“去做什麽?”
容城老老實實交代:“去給容若治傷.……容若之前被一個叫嚴正明的厲鬼抓傷了脖子。人間治不了忘川途的鬼抓的傷口。就去了一趟忘川途。”
容城看來是相當老實,他低下頭。主動交代:“我們去忘川途,還有個目的。”
容城:“如今忘川途被關。除非引路者帶路,否則容氏也進不去。那個血債.……躲在忘川途幾百年。該是清理的時候了。”
容城這句話的時候,聲音輕微的很。
偏落到容成的耳中,無異於一顆衝擊炮落到身邊。震地他耳朵嗡嗡響。
容成的麵上,此刻換上了一臉的驚愕。這樣的驚愕對上容城平靜的麵容。
他耳邊嗡嗡,卻清晰聽到容城:“我是旁支。這一支容氏旁支,祖上被劃分給了容安。”
容城還:“.……我爸爸沒有開眼。但是我爸爸族譜的名字,叫容安。”
容成:“解決了嗎?”
他看到容城點頭。還是沒放心,追問了一句:“被發現了嗎?”
他見容城搖頭。一顆心才稍稍鬆懈下來。
如今有了估計,容成更加對那個還未曾謀麵的神靈更加不爽。
就跟個定時炸彈一樣。
要麽把這個神靈趕走,要麽要趕緊把容城送回去。
總之要遠離。
否則定然出事。
容成又往嘴裏塞了一個巧克力球。
含糊嘮叨一句:“那個神仙祖宗,別是地嘉嘉親自去請?”
……
青銘笑:“叫白老師就行了.……叫什麽祖宗呢。”
聲音是忽然冒出來的。
雖然和緩輕柔,但是卻突兀。
怎麽能不突兀?
嚇得身經百戰的容成險些死於一顆巧克力球。
那入畫本來準備偷偷摸摸從白牆那裏擠出來看一眼睡的容若,剛出個腦袋就看到病床前的青銘,嗖一下,又跌回去了隔壁。
青銘真是但得上神出鬼沒的神出。
出現的忽然,又毫無準備。
甚至沒有像那些電視劇中那樣,搞什麽特效場景來做個開場。就那麽一抬眼,那人就坐在了容若的病床前。
鎮定自若的,仿佛從一開始他就在了。隻是被他們倆視而不見了。
“你什麽時候來的?不敲門就進來……”
這是夏,屋裏有空調,容成的後背在一個瞬間出了足以濕透襯衫的汗。他不知道這個白老師有沒有聽到剛剛容城的話。可是眼下,容城也在白老師眼前。在這個神靈眼前。
容成不自覺,擋在了容城麵前。
吩咐容城:“去給我買杯咖啡。白老師要不要?”
白老師當然不要,白老師對咖啡有陰影。
“謝了。不必。”
容成催促:“那就帶杯新鮮果汁。”
容城就去了。
容若還在睡。
青銘:“看來這孩子真是嚇到了……”他看到容若臉上的淚痕沒幹,“今也嚇到了。”
容成交代:“被我嚇到的。我跟他,這是陰謀。針對他的。那厲鬼就是想殺他,真的想殺他。”
青銘:“容若是現代的孩子。現代的孩子,經曆的陰謀,凶殺,惡意……大多來源於文字和影視作品。膽子其實比不上以前的孩子的。”
青銘撫了撫容若微微皺的眉心,摸到了一頭的冷汗。這空調開著,容若剛剛估計是心情起落的有點急,出了一頭的汗。如今睡了,冷熱一交替。很可能頭疼。
又頭疼又濕著頭發睡,能睡好才怪。
青銘:“你們這些大人……一看就知道從不會照顧別人。怪不得該有沈柏良在。”
這是一口氣批評了全家人……
容成想發作,但是一想到對方身份,又閉嘴了。
他看到這位白老師在容若的眉心和發間撫了撫摸了摸。容若的頭發就恢複柔順和幹燥。
青銘:“不必去取毛巾了……回頭還吵醒了孩子。”
容成心中一驚。想到了剛剛容城所言語的‘白老師會讀心’的言論。
瞬間立刻心如止水。
心如止水,連的話都硬邦邦。
他明明在真誠道歉,出口的時候倒顯得很不情願一樣:“不管怎麽樣,多謝你救了我弟弟。”
青銘:“上有好生之德。何況.……這孩子壽數還不至於如茨淺薄。”
容成不知道自己多心。
在青銘的話裏,總能品出別的味道。
“不至於如此淺薄……難道是淺薄的意思?”
青銘看了他一眼,青銘的眼神和他交匯,雙方眼中皆是心如止水。
青銘:“我是半神半鬼.……命如何定論。我是決定不聊。我隻能挽救萬一而已。容若,就是我的萬一。”
容成:“你此來人間。為的是誰?是嘉嘉,還是容若?”
青銘奇怪:“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他覺得有趣,臉上是一副好奇的態度:“所有的人呢,包括沈柏良,都以為我是衝著嘉嘉而來的。”
容成:“你若是這麽講,便就有了答案。你並不是衝著嘉嘉來的。”
容成:“我算是個外人。以外人眼光來看。嘉嘉,又愛你,又怕你。”
青銘不解:“愛我我懂,怕我是為什麽?”
容成:“愛你是本能,怕你也是本能。人類不就是這樣嗎?又愛又怕,愛恨交加,才令人欲罷不能,至死方休。”